杜拾兒見杜韻如此反應(yīng),小臉一紅,有些不知所措。
杜韻靠著床框打瞌睡,他就一動不動的站在地下。
“哥”
半晌,杜拾兒拽了拽杜韻的袖子。
杜韻迷迷瞪瞪的睜開眼,“咦,你怎么還在這兒”。
“我......”杜拾兒后退了半步,更加不知所措,好半晌都沒說話。
杜韻忽然咯咯的笑了起來,“知道了,你怕打雷嗎,上來吧”然后她假模假式的嘆了口氣,身子往床里挪了挪,順帶將被子也卷了過去。
杜拾兒半晌沒動,杜韻詫異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他面色微紅,樣子別扭且局促。
竟是鬧別扭了。
“唉......你,我那是玩......”
“轟隆隆”
一道驚雷乍起淹沒了杜韻的話.
杜拾兒瑟縮了一下飛快的脫下鞋躺到了床上.
杜韻樂的哈哈大笑,笑了一陣之后下床滅了燈躺回被子里。她將整個身子都埋進被子里,只露出一雙眼睛咕嚕嚕轉(zhuǎn)著。
在門外輕瀝的風(fēng)雨聲中漸漸起了睡意。
“哥,你可知淮陽杜家”
杜拾兒帶著幾分迷蒙的聲音忽然響起,將半睡半醒的杜韻嚇了一跳。
“知道”她在黑暗中皺了皺眉。
“大哥和淮陽杜家,是不是有什么關(guān)系”
風(fēng)雨聲瞬間大了起來,杜拾兒等了半天,沒等到杜韻開口,以為她睡著了,剛準備閉眼睡覺,身后床板一動,杜韻翻了個身。
“你猜?我也姓杜,說不定還是淮陽杜家的遠房親戚,要不要我?guī)е銈內(nèi)セ搓?,我們?nèi)ザ偶掖騻€秋風(fēng),攀攀高枝兒”
杜韻的甕聲甕氣的聲音傳出,溫?zé)岬暮粑鼑娫诙攀皟好嫔稀?p> 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但杜拾兒知道杜韻的臉就在他旁邊,忙將腦袋往被子里縮了縮。
“哦,那還是別去了”
甕聲甕氣,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為何”杜韻下意識問。
“聽聞杜家會制毒,我們還是別去冒充他們家親戚了,若是去了,秋風(fēng)沒打到,被毒了怎么辦”
杜拾兒說的一本正經(jīng),杜韻一愣再一次哈哈大笑。
“拾兒呀拾兒,你可真逗”
杜韻笑的在被子里打顫,杜拾兒整個人都縮進了被子里。
“可是拾兒,你為何會如此問”
杜韻忽然不笑了,她坐起身子借著白亮的閃電拉開杜拾兒的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電閃雷鳴的夜,讓杜韻的眼神看起來異常幽幽,杜拾兒嚇了一跳。
“今日我正好讀到淮陽杜家,大哥就急急將書搶了去,免不了讓人懷疑,且大哥你也姓杜,所以.......”
杜拾兒欲言又止,杜韻又不說話了。
“我瞎猜的”半天,杜拾兒急忙補充了一句。
“姓杜的人多了,巷口的杜二牛,街上賣柴火的杜黑子,難不成姓杜的都與杜家有關(guān)系”杜韻懶洋洋的在杜拾兒頭上敲了一下,漫不經(jīng)心的打了個哈欠躺了回去。
杜拾兒“哦”了一聲。
“往后不要隨瞎猜知道嗎”
“知道了”
又一個轟隆隆的悶雷,杜拾兒不自覺往杜韻身邊挨了挨。
“這么怕?用不用我抱著你睡”
“不......不用了”
杜拾兒飛快搖頭,連語調(diào)都有些顫抖。
杜韻想杜拾兒也是要面子的,她在被子里兀自咧著嘴笑,笑著笑著就睡著了。
夜闌臥聽風(fēng)吹雨,杜拾兒那一夜卻睡得并不安好。
半夜,杜韻被杜拾兒急促的呼吸聲驚醒,門外雷雨已歇,月光清白。
杜拾兒面色煞白,嘴里呢喃著什么,小臉上充滿了驚懼,滿身的汗差不多浸濕了身下的床褥。
靠的近些,杜云才聽清他在喊冷。
外面明明是七月天。
“拾兒快醒醒”杜韻伸手去推。
杜拾兒沒醒。
“你是不是魘著了”杜韻嘆氣,卷起衣袖去擦杜拾兒額頭的汗,可她剛一碰,杜拾兒整個人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說了一句別殺他。
忽的心尖一顫,杜韻毫不猶豫的伸手將人摟進了懷里“拾兒莫怕,大哥在”,她的手指撫上拾兒的額頭。
那溫?zé)岬氖终葡袷且环N無聲的安慰,杜拾兒在她的輕撫下漸漸安靜了下去。
本以為杜拾兒只是魘著了,可天將明的時候他卻燒了起來。
天公可能最近憂郁了,大雨剛歇,月下柳梢頭,小雨又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興許是因為下雨人倦,天色蒙蒙亮了,王桂花一家子還沒起來。
摸著杜拾兒燒的滾燙的額頭,杜韻下床裹了衣衫撐了傘匆匆出門。
天色黛青,整個月桂巷都披著一層朦朧的雨氣,寧靜且安逸。
杜韻一口氣跑到了東街口藥鋪,抓了藥氣都沒歇一口便又折身往會跑。
風(fēng)輕雨斜,她懷里抱著藥,撐著有些大的油紙傘心里惦記著杜拾兒,一時忘記了看路,等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與人撞在了一處。
她被撞得后退了幾步,待穩(wěn)住身子后她本欲發(fā)幾句牢騷,可一抬頭卻嚇得險些將手里的藥丟出去。
站在她對面的人,撐著一把竹骨傘,傘柄上墜著一串青花玉墜,在微風(fēng)里搖搖蕩蕩。
蕩的她的心臟也跟著一陣忽上忽下。
那人錦衣黑靴,周身的氣息比落雨還要清寒。
籠在傘下的臉不甚清晰,唯獨只露的一側(cè)下頜,白皙精致。
杜韻瞳孔微微縮了縮,下意識往傘下人身后瞧了一眼。
還好,還好,今日是一個人。
“抱歉抱歉”
杜韻沒再往傘下看,垂著腦袋含糊了一句,從撐傘人身邊疾步走了過去。
倒不是害怕,只是總覺得遇到他準沒什么好事。
沒錯,她撞到的就是當(dāng)日在春風(fēng)樓后院里那個戴面具的少年。
“站住”
就在杜韻自以為可以走掉的時候少年忽然開口,她頓住步子,一張臉瞬間皺成了苦瓜。
“轉(zhuǎn)過身來”
命令的語氣,仿若說過千百遍般的自然。
抖了抖精神,杜韻掛上一幅笑臉,轉(zhuǎn)過了身子。
油傘微微抬了幾寸,少年那張帶著面具的臉露了出來,眸光清冷。
“這位公子,我已經(jīng)道過歉了,這不家中還有病人,著急回去,您見諒”
杜韻賠笑,將臉笑成了一朵花。
“我們在春風(fēng)樓后院見過”少年波瀾不驚。
杜韻臉上的笑意逐漸僵住,嘴角狠狠抽了抽。
她著實想不通他是怎么將她認出來的。
“看來沒錯了”少年語氣篤定,靠近了幾步。
“沒有”杜韻慌張吐出兩個字,往后挪了挪。
“哼”
不滿里裹著一絲殺機,很淺,卻讓人無法忽視,杜韻抖了一下,不自覺又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