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擔心,害怕密語閣的事會扯到她身上來,畢竟她是真的見過那個青衣大盜。
盜賊如今下落不明,密語閣的人若是蠢笨,指不定要誤會那寶貝在她身上呢。
“寶貝,寶貝”她蹭的掀開傘站了起來,將小簾嚇了一跳。
“密語閣要找的寶貝不會就是那塊石頭吧”她自言自語圍著攤子來回踱步。
小簾好奇的跟在她身后“云亭哥哥在說什么”
“沒什么,小孩子家別瞎打聽”小簾撇了撇嘴不理她了。
“若紅石頭真是寶貝,那就在那孩子身上,自然跟我沒關系”
杜韻松了口氣,重新?lián)纹饌愣自诹诵偱缘幕睒湎庐嬈鹆巳θΑ?p> “可那孩子跟那盜賊又是何關系,為何是那孩子帶著寶貝昏死在了風沙谷,難不成是他兒子?”
她腦袋里一團紛雜,千絲萬縷疑竇叢生,偏偏沒有一點頭緒。
三三兩兩的百姓經過她身邊,開始對著她的背影指指點點。
小簾詫異的扭過頭去一看,瞬間漲紅了臉。
杜韻籠在傘下的形狀,像極了有人在街上隨地拉屎。
“云亭哥哥你干什么呢”
“思考人生大事呢”
杜韻懶洋洋的回了一句,站起了身子,手里捏著一只小小的蜈蚣,朝著對她指指點點的人揚了揚手。
那些人急忙后退了幾步,表情嫌惡。
小簾驚叫了一聲逃走了。
“唉,跑什么,不過一味藥才罷了”
她詫異道,說罷隨手又將蜈蚣扔回了樹下。
正好對面茶攤聽書的人散了,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偷偷摸摸的尋過去,攔住了欲走的說書先生。
“先生見識廣,適才多有得罪,還請先生見諒”
“不妨事,小郎想問什么”
說書先生見她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知道她有話要問。
“先生明見,其實我對那盜賊的事情頗為好奇,想知道他是否留有一子半女,想必是沒有,不然他也不會毫無顧忌的去密語閣偷東西”
她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青衣人與小少年確實為父子,青衣人去密語閣盜了寶,被追殺,帶著兒子亡命天涯。
然后他自知無法與密語閣的人對抗,于是將兒子與寶貝一同藏在了風沙谷,自己出來引開了追兵。
至于告訴自己風沙谷有寶貝,不過是知道他活不久了,想賭上一賭臨死托孤。
所以才以寶貝為由引她去的風沙谷。
這么一想,就都能想得通了。
勞什子寶貝,不過是她被算計了。
若真與密語閣扯上了瓜葛,無端被卷入江湖風波之中,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杜韻的臉色越來越差。
“小郎怎么了”
”沒什么,先生請講”杜韻回神,離那先生靠的進了些。
說書先生惋惜一嘆“聽聞是有個孩子,但卻在亡命途中死了”,語罷搖著折扇走了。
杜韻松了口氣。
江湖人皆以為那小少年死了,那她自然不必再擔心會惹來麻煩。
到了午間,她懸了一上午的心徹底放回了肚里,因為市井里傳來了關于大盜的最新消息。
大盜已死,江湖上緝殺令已撤,寶貝已被密語閣取回。
想必是風波已過,杜韻懶洋洋的癱在自己的小板凳上,掏出一把折扇像模像樣的扇呀扇。
“盜什么不行,非去招惹密語閣”她煞有介事的摸著下巴搖頭,對青衣盜賊生出了幾分惋惜。
腦中不期然閃過一雙澄澈的眸子,杜韻搖扇子的手一頓。
不知那小少年如何了,是被抓走了,還是真的死了,她心里一陣怪異。
她使勁兒搖著扇子,將胸口的怪異都扇了出去,然后從懷里翻出了一本雜談。
可半晌,書卻看不進去半頁,不一會兒竟犯起了困,她將書一丟,打起了盹兒。
這一睡,又做了個夢,醒來后臉色有些青白不濟,難看的緊。
她撈起手邊雜談,想趕走那些夢境,可沒看幾頁才發(fā)現(xiàn)她出來時走的急,帶了本看過的。
于是她去了書鋪,準備買一本新的,她常去的那間鋪子關著門,她只好去了后街街遠一點的書鋪。
她挑揀書本的時候,聽見了幾個平常百姓模樣的人圍在一處閑談。
“聽說了嗎,莫家出事了”其中一人神秘兮兮的開口。
杜韻耳朵一動,挪過去。
“莫家?臨川莫家?”
“這世上還能有幾個莫家”
江湖四大家族之一的莫家?她悄悄的往幾人跟前又挪了幾步。
“可不是,最近可真是多事之秋,先是大盜盜寶密語閣,引起緝殺令,再是莫家滿門被滅,真是不太平,也不知還會發(fā)生什么事”
莫家滿門被滅!臨川莫家,江湖鑄劍世家,氏族百年幾代,被滅門了?
杜韻不敢相信。
“可不是,你說那莫家?guī)装倌陙龛T出了多少名劍,未曾想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
其中一人嘆息。
“誰說不是呢,聽聞一夜之間慘遭滅門,一族百余口人上到耄耋老人,下至黃口小兒無一活命”
太慘了,杜韻往邊上挪了挪,忍不住唏噓。
“也是這青云鎮(zhèn)離的遠,消息閉塞,聽聞都是一個月前的事了”
幾人繼續(xù)感嘆,杜韻收了再聽下去的心思,目光掃到了一本名叫《江湖往事》的書上,眼睛一亮將書拿了起來。
“那你可知莫家為何會遭此禍事”
“聽聞是淮陽杜家所為,來來去去不過幾大家族之間的腌臜事,算了算了,跟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也沒什么關系”
“啪”杜韻手里的書掉在了地上,在旁人轉過來前她急忙撿起書到柜上付錢。
書鋪老板見她挑揀了那么久卻只買一本,不太高興,原本想牢騷幾句,但見她面色有些古怪,最終什么也沒說。
出了書鋪,杜韻將書揣進懷里,忽然狠狠的踹了一腳書鋪門口的槐樹。
哐當,樹枝上掛著的燈籠掉了下來。
“小兔崽子,你干什么”
書鋪老板怒吼了一聲,人往門口走了過來。
她不是故意的,但看著老板兇神惡煞的表情,眼疾手快的抄起燈籠扔了過去。
身材矮小的老板被燈籠砸了個滿懷,等回過神來,門口哪里還有杜韻的影子。
他往門口啐了一口,將燈籠重新掛到了槐樹枝上。
杜韻一口氣跑出后街,累的不行,扶著墻壁氣喘如牛。
然后她遇到了一伙小痞子打劫一個小乞丐。
幾個比她大上幾歲的少年將一個小乞丐圍在墻角,要搶他身上的銅板。
那小乞丐挨了幾腳,人卻固執(zhí)的很,死活都不肯將手里的錢交出去。
真是什么人都有,乞丐的錢也搶,杜韻躲在暗處嗤了一聲,感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閑事莫管,她扭身離開。
不過走了幾步又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