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鞭打
周氏和顧景蕪說明了詳情,末了問道:“蕪兒,你覺得這件事如何處理?”
“娘親您心里不是有數(shù)么,問女兒做什么?”邊上有小丫鬟為顧景蕪倒上茶水,靈芝又讓人送來一兩盤顧景蕪素來喜歡吃的甜點。顧景蕪沖靈芝善意地淡淡的笑笑,小口抿了點溫茶,白嫩的玉指捏起一塊芙蓉糕咬了一口,“唔,還是娘您這兒的糕點最好吃?!?p> “你呀,這么愛吃甜食,萬一日后變成個小胖子,看誰還敢要你!”周氏無奈的點了點閨女小巧玲瓏的鼻尖。話雖這么說,
每次顧景蕪來的時候,她還是會擺上一些過來,誰讓她見不到女兒不高興呢!
顧景蕪齜牙笑著,“不要便不要唄,誰稀罕!”
“又胡說了?!敝苁闲χ闪怂谎郏D而回到眼前的事情上來,繼續(xù)說道,“這件事,我已經讓人去通知你二妹妹了。畢竟是她帶回來的人,如何處置,還得問問她。”
“您想讓容兒處置?您又不是不知道容兒那性子,心軟的很,連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更別說處置下人了?!鳖櫨笆徳谡f道“下人”二字的時候,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正低著頭跪著的尉長風的身上,語氣漫不經心。
她沒有刻意的突出二字,可尉長風卻從中聽出了她對他慣常的嘲諷之意。他放在衣袖中的手猛地攥緊。
或許,夢中的那個女子并不是她,她只是恰巧與那個被稱為他的娘子的女子模樣相似罷了。夢中的女子,那么溫柔嬌憨,好像要把這個世界都雙手捧到他的面前,即使在最后墜崖的時候,她依舊不忍對他責罵。
而眼前的這個人則全然相反。她對他似乎天生就有一種敵意,那敵意她從沒有刻意隱藏過。而且,她對下人非打即罵,無法無天,前些日子顧景容院里的一個丫鬟不還被她下令打板子了么!后來,他聽說,那丫鬟被打得腿瘸了,成了府里最低等的丫鬟。
他并沒有同情任何人的意思。他只是不想看到那個與他夢里模樣相似的女子手段如此狠毒罷了。她,應當是無憂無慮,單純良善的。
尉長風恍恍惚惚想著,耳朵里又傳來顧景蕪的說話聲。
她說:“娘,要不這樣吧,這件事教女兒我處理好了。您知道,女兒可是賞罰分明的。女兒一定給娘親一個滿意的答案!”
“你瞎摻和什么呀!下午不是還要去參加小侯爺?shù)馁p花會么?不回去準備準備,反而過來當青天大老爺了?”周氏不想讓女兒攪和那么多事,畢竟眼下,賞花會才是最重要的不是?
“娘,這都小事兒,不費勁的。您就讓我處理吧!”顧景蕪扯了扯周氏的衣袖撒嬌。
“胡鬧?!敝苁喜焕硭?,將袖子從她手里拽出來。
顧景蕪見周氏不答應她,轉而沖著靈芝擠眉弄眼,想讓靈芝幫她說話。
靈芝被她稀奇古怪的表情逗笑了,禁不住她的懇求,便在旁邊勸周氏道:“夫人,您就讓姑娘處理吧。姑娘也不小了,對事情有自己的考量了。而且,您上次不是還說了么,想讓姑娘獨自面對事情來著?!?p> “娘——”
周氏無可奈何,這一個兩個的,不讓人省心。
她揉揉眉心,也不看顧景蕪討好的模樣,揮了揮手,說道:“去去去!若不好好處理,以后我便不讓你隨便出去玩了?!?p> 她就知道,她娘親的心也是極軟的,尤其是對待她的時候。顧景蕪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貍。
當然,她的一舉一動被尉長風盡數(shù)收歸眼底,深沉的目光微微閃了閃,不知道在想什么。
顧景蕪喜滋滋地把人來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讓人搬了把椅子,就坐在梧桐樹下面審尉長風。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先問兩句再決定如何處置,誰知,顧景蕪只是漫不經心地在尉長風和東子身上掃了一眼,直接指著尉長風說道:“來人,將這個心思陰沉、下毒傷人的奴才就地鞭打三十下?!?p> 尉長風面不改色,只是他舍得開口說話了。
“你不問清事實真相么?”
顧景蕪挑了挑眉,十足刁蠻大小姐姿態(tài),“你不在前廳解釋了么?我再問,不是多此一舉?!?p> “在前廳我沒有解釋?!蔽鹃L風直直望著女子傾國的面容。她的眼中愉悅自得的情緒近乎掩飾不住了,所以只能用微蹙的娥眉做遮掩。
有機會處罰他,讓她如此高興么?
可他偏偏看不慣她如此做派。他想毫不留情的撕下女子乖戾的外表,讓她對他溫順服帖。
不覺,尉長風注視著顧景蕪的目光已經摻雜了些許的侵略之意。
“在前廳給你機會,你不解釋。在我這兒,我偏不想聽了。反正,事情就擺在眼前,人證物證俱在,我只需按照府里的規(guī)矩處罰了你,那就夠了?!狈凑麄冏⒍ㄊ浅鹑?,她就將這個蠻橫不講理的壞女人做到底。
“你怎么那么確信東子的病就是那包毒藥粉造成的?”男人眉目如畫,沉著鎮(zhèn)定。
東子總有意無意盯著他,他就覺得不對勁。后來他發(fā)現(xiàn),東子每天傍晚都會無故消失一段時間。直到昨日他從顧景容院里出來,與東子迎面相撞,那個時間恰是東子平時消失的時間。東子說是來找他的,可他卻沒有忽視東子看到他時,眼里的慌張。
顧景容的院子就在顧景蕪旁邊。顧景蕪對他掩飾不住的敵意,讓他第一時間懷疑上了這個女子。到了今日,顧景蕪突然出現(xiàn)在了前廳,一切都順理成章了起來。
她,是故意害他的!
“原來,你也會狡辯?!彼詾楦邼嵗淝迦缢?,對這些小事是懶得解釋呢。
事實上,尉長風是懶得解釋的??擅鎸︻櫨笆?,他偏不想她如意!
“我沒有狡辯,只是在陳述事實?!蔽鹃L風道,“東子身上的疙瘩并非是中毒,只不過是過敏而已。不信你可以讓大夫過來查看一下就知道了。他對桂花過敏,而昨天他從我那兒拿走的吃食中就有一種摻雜了桂花。”
“那你當時怎么不說?莫非你是故意想讓他過敏的?”顧景蕪暗自皺眉。倒是沒想到,尉長風會用這個法子反擊她。
不過尉長風與東子相處好多日,善于掌握人心理的他自然會關注到東子的各種習慣。
“我也是今早才發(fā)現(xiàn)的?!?p> 虛虛實實。
顧景蕪翻了個白眼,我信你才怪!
這一局尉長風贏了她,但她可不會輕易放過這可惡的男人。
“我問你,那你私藏毒藥又是為何?你別告訴我是為了給自己吃的!你既存了害人的心思,我今日怎么著也不能放任不管?!彼鹕砭従弫淼侥腥嗣媲?。
男人低著頭,目光落在女子層層疊疊的紅色裙裾上。裙裾上繡著一朵朵牡丹,福貴雍容,反襯的女子露出一個鞋尖的腳愈發(fā)嬌小。鞋尖上釘了一個龍眼大的東珠,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女子俯下身來,黑亮的長發(fā)滑到胸前,落在了男子側臉的位置。他能聞到女子身上淡淡的體香,沒有脂粉氣味,干凈得讓人有些迷醉。
她在他頭頂上方,用極低的聲音笑道:“你應該看得出來,除非你自動離開,否則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你?!?p> 吐氣如蘭。明明很是無情的話語,此時卻無端的旖旎。
尉長風微微抬頭,第一次近距離打量起這個女子。
時間仿佛靜止了。周遭所有的人都被隔絕,寬廣的天地之間,只剩下了四目相對的兩人。
良久,他才道:“你可曾認識我?”
女子“唰”的站直了身子,回身坐回椅子上,空氣中只留下決絕的兩個字,“不曾?!?p> “來人,給我打。”顧景蕪一聲令下,下人帶著長鞭走了過去。尉長風再也沒有說什么,只是目光定定的落在那女子的身上,即使皮開肉綻,也沒有移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