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照臨偷偷撫了撫胸口。
無論如何,今夜也算虛驚一場,太子這個瘟神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他這些年聽過太多太子頑劣甚至殘暴的事情,如今自己險(xiǎn)些栽在太子手里,沒脫層皮算是僥幸了。
“等等?!焙龅囊粋€柔軟清亮的聲音響起,陳照臨不由得出了一層虛汗。
說話的是太子妃。
“這柴房里有一條狗?!彼郎睾偷溃ゎ^斜睨了陳照臨一眼。
陳照臨忙點(diǎn)頭道:“是下官豢養(yǎng)的一條狗,頗通些人性。不過今夜不知道怎么了發(fā)了狂,驚嚇到太子妃殿下了吧。下官這就找人給它藥死了?!?p> “慢著,”蘇薔往柴房內(nèi)望了一眼,眼神陡然一冷看向陳照臨,“本宮看這條狗不錯。”
“那……”陳照臨腦殼一亮,笑道:“下官著人給殿下送去東宮?!?p> 蘇薔點(diǎn)了點(diǎn)頭,正要再說什么,便聽李琮揚(yáng)聲道:“那就有勞陳大人了?!彼f完拽上蘇薔,徑直朝外走去。
內(nèi)府護(hù)衛(wèi)們緊跟在他們身邊,一個個小心謹(jǐn)慎,生怕出什么亂子。等到了外面街道,更看到數(shù)十人守衛(wèi)在京兆府外,一個個如臨大敵。
“殿下出一趟門也怪不容易的。”待蘇薔和李琮一起上了馬車,她掀起簾子往外看了看,神態(tài)頗有些戲謔。
“嗯,不容易?!崩铉c(diǎn)頭,身子微微靠在車廂上。
“是有多少人想著刺殺夫君你啊?!被蛟S是得了阿狂心情轉(zhuǎn)好,蘇薔笑瞇瞇道。
不知為何,車廂內(nèi)的氣氛忽的凝滯片刻,接著李琮臉上的笑僵住,看著蘇薔道:“你叫我什么?”
“什么?”蘇薔反問了一句。
“你剛才,叫我……夫君?”馬車內(nèi)燈盞明亮,蘇薔看到李琮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他欺身過來,伸出手臂圍住蘇薔的肩膀,目光深深道:“愛妃這稱呼很好,以后可以每日里都這么叫嗎?”
蘇薔整個人僵住一瞬,接著把他推開,眉頭微蹙道:“是我口誤了,該喚您太子殿下?!?p> 李琮撇嘴笑了笑,松開了些圍合的手臂,低頭道:“愛妃夜闖京兆府,所為何事?”
蘇薔抬頭看他。
許是傷還未痊愈便出來奔走的緣故,李琮的神色比平日里還要蒼白一些。車廂里燃著香料,把他身上的藥草味道掩蓋了些。此時他看過來的神情里帶著幾分玩味和幾分試探,倒是讓她覺得有趣。
“剛才不是說過了嗎?”她懶散地倚靠著轎廂,神情疏淡道:“本宮迷路了呢。”說著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看李琮盯著自己,便又道:“太子深夜出行,也不是專門為了來給我解圍吧。忘了告訴殿下,若殿下不來,那陳照臨多半已經(jīng)被我虜獲,出京兆府還不是輕而易舉?!?p> 李琮笑著拱了拱手,“愛妃好手段,愛妃好厲害?!?p> 神情里沒了戲謔,倒是有激賞之意。他臉上的笑蕩漾開來,倒是有平日里不曾顯現(xiàn)的活潑生動。
說起來,他還是個少年人,卻成日泡在藥罐里,又思慮深重雜務(wù)纏身。如今這樣,倒是好看了不少。
蘇薔看著他,先是笑了笑,接著又嘆了口氣道:“可惜輔國公不愿意丟掉這些俗務(wù),離開京城?!?p> “國公爺不是尋常人,不可以尋常心揣度之?!崩铉?。
不是尋常人嗎?
蘇薔的手握了握,頹然笑了。
他們崔府,都是尋常人,尋尋常常的傻瓜。
先祖數(shù)代忠魂,竟然沒有想過提防朝廷,不是傻是什么。
她自命有武藝兵法傍身,沒有發(fā)現(xiàn)魏槐林的陰謀詭計(jì),不是傻是什么?
如今都被困在京兆府了,父親還不愿意離開,就為守著跟先帝的約定,不顧生死。不是傻是什么。
“他也是個尋常人,”蘇薔微低著頭,聲音清冷道:“他是個傻瓜。”
李琮靜靜的沒有說話。
“不光他是個傻瓜,整個輔國公府里,都是傻子。”蘇薔又道。
李琮的手在窗欞上握了握,神情淡淡地看著蘇薔。
“不要這么說?!?p> “都是傻子,”蘇薔又重復(fù)了一句,“他傻,他女兒傻,他們家,就沒有一個正常的?!?p> “別說了!”李琮抬手制止了蘇薔,神情變得清冷。
蘇薔抿嘴不再說話,車廂內(nèi)靜默少許。
李琮閉了閉眼,忽的緩緩道:“赤子丹心,不是傻?!?p> 蘇薔垂頭不語,眼眶有些濕潤。
她何嘗不知道這是赤子丹心,只是贊賞別人容易,若自己便在局里,看著國公府這些年垂死掙扎,便不好受了。
“隨殿下怎么說吧?!彼破疖嚭熆戳丝赐饷?,掩飾自己不自在的神情。
“阿貢在外面隨著,似乎有話要說?!彼剡^頭來看向李琮。
“怎么樣?”隔著車廂,李琮淡淡道。
外面的阿貢卻已經(jīng)聽到,小跑著跟在馬車外道:“稟殿下,已經(jīng)得手了?!?p> “好,”李琮的神色緩和少許,眼皮抬了抬道:“安排下去吧。”
……
月落蒼梧
本座高估了自己一邊帶倆娃一邊寫東西的能力。這是一只手抱娃一只手敲鍵盤趕出來的章節(jié)。 湊合著看哦殿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