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生金一臉戲謔地看著郝平凡,陰陽怪氣地道:“誰家的小孩???趕緊領回去,毛都沒長齊……”
郝平凡深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平復心底的怒火,此時此刻,內心除了無邊的憤怒,還有一絲后悔和彷徨,剛剛他見魏生金對那大漢下手如此重,實在氣不過,腦子一熱,直接跳上來了,還大聲地說“我來和你打”,可是站定之后,郝平凡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件多么沖動的事情——
他拿什么打??!
郝平凡只有三年功力,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依仗,當然,胡涂訓練出來的刀功算一點,只不過動刀容易出事,打歸打,要真出了人命可就覆水難收,縱使魏生金再怎么囂張,也只是重傷他人,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一時間,郝平凡的腦子亂成一團漿糊,臉上也漸漸漫出一層細汗,眼中也掠過絲絲慌亂。
“嗬,怎么了?是要尿褲子了嗎?還是想著等會如何滾下去?哈哈……”
魏生金也不急著催促,對著郝平凡一陣冷嘲熱諷,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雙手隨意地抖動幾下,甩去沾染的鮮血,不過仍有縷縷血線殘余,兇殘之勢全然不減。
魏生金練的是鷹爪手,屬于攻擊毒辣的招數(shù),不過他這一手鷹爪也只能在靖安縣里耍耍威風,放到江湖上不值一提,尤其是他練的是鷹爪手,而不是鷹爪功,前者是外功,后者卻是內功。
鷹爪手,通過鍛煉手指,來強化指骨,提高抓勁,屬于煉體功夫,而鷹爪功,除了鍛煉手指抓勁,還有對應運功路線,可以修煉功力,若是讓一個掌握鷹爪功的人對上魏生金,不用多少功夫,就能把他打趴下。
不過有一點是相同的,無論是鷹爪手還是鷹爪功,也都拿鐵布衫一類的護體武功沒轍,雖說功力深厚也可以一力破萬法,但是護體武功卻是克制鷹爪的絕佳之選。
郝平凡的純陽功在圓滿之后可以達到金剛不壞的威能,實際上是雄渾的純陽真氣凝聚形成一層護體罡氣,從而實現(xiàn)金剛不壞之身,任由一切外功襲來,也能不動如山,毫發(fā)無損。
可惜,那終究只是遙不可及的目標,對郝平凡眼下的窘境不能起到任何幫助。
臺下的人也是眾生相,或失望,或錯愕,或嘲諷,或嘆息……神態(tài)萬千,但沒有任何一人對郝平凡抱有期待,這個不知從哪來的少年,連身子板都不如剛剛那濃眉大漢壯碩,不說打贏魏生金了,別輸?shù)锰y看已經是個奢望。
人群中,卻是有一人饒有興趣地看著臺上的郝平凡,環(huán)抱雙臂,若有所思。
郝平凡緊了緊拳頭,強作鎮(zhèn)定地道:“別廢話了,開始吧!”
魏生金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嘲諷話,被郝平凡這么一打斷,頓時臉色沉了下來,冷冷一笑,道:“看來你是皮癢了,那我就幫你抓抓!”
當!
鑼聲響起,魏生金倏忽沖了上來,五指猙獰,銳利如爪,帶起呼呼作響的勁風,勢如破竹地抓向了郝平凡!
郝平凡嚇了一跳,匆忙彎下身,一個打滾躲過,姿勢過于滑稽,引得不少人捧腹大笑。
“喲,這招‘驢打滾'是你想出來的嗎?不錯,來,繼續(xù)滾???”
魏生金帶著滿滿的嘲諷意味,諷刺道。
滾動躲過后,郝平凡很是狼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撐著地,聽到魏生金的話,臉上浮現(xiàn)尷尬惱怒之色,用力一撐,從地上起來,調動真氣,運行于足,然后氣憤道:“那你的是什么?小雞爪嗎?”
“你在找死!”
魏生金面色陰沉地道,再次欺身而上,雙爪揮出。
而這一次,有了準備的郝平凡總算沒那么狼狽,憑借真氣作用,速度得到明顯增長,動如脫兔,靈活地閃避起來,躲過了魏生金來勢洶洶的鷹爪。
魏生金接連不斷地出爪,動作快如閃電,帶起的勁風劃得郝平凡的衣服獵獵作響,毋庸置疑,只要郝平凡稍有停頓,這身皮肉必定會被抓得四分五裂。
郝平凡十分驚險地躲避著魏生金的爪擊,魏生金每一次進攻,郝平凡都是堪堪避過,有好幾次已經劃過衣服,再進那么個一丁點,爪子就要劃過皮膚,如此心驚肉跳的閃避,看得臺下眾人也是捏了一把汗。
郝平凡咬著牙,全神貫注地閃避著,那“嘩嘩”作響的破空聲時刻提醒著他,不能有絲毫片刻松懈,一旦停下來,那就是遭殃的時候了。
別看郝平凡有驚無險地躲過一次次攻擊,其中的艱難,他是有苦說不出,靈活迅敏的閃避,背后的代價卻是真氣不斷地消耗著,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郝平凡可不能堅持多久。
這時候就能體現(xiàn)出武功的重要性,郝平凡眼下對真氣的運用,只是一種非常簡單粗糙的調動,消耗非常大,若是換成一門身法,則是合理調動真氣,換來更加靈活迅敏的閃避。
郝平凡終究還是吃了身無旁技的虧,眼下只是憑借真氣支持拖延時間,等到真氣枯竭之時,郝平凡也將避無可避,只能迎來慘不忍睹的虐打。
整個人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卻又不得不壓下焦躁的心,強迫自己冷靜應對,郝平凡深知情緒激動的弊端,在打斗過程中更是萬萬不能失去鎮(zhèn)定,一旦失去分寸,后果不堪設想。
郝平凡一邊躲避著凌厲的鷹爪,一邊聚精會神地觀察著魏生金的攻擊,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那十根枯瘦如柴的手指給吸引過去,手上沒長多少肉,但骨頭卻是異于常人的猙獰凸起,充滿撕裂性的感覺,當之無愧的鷹爪。
看得久了,郝平凡也仿佛真的看到了一只展翅急落的獵鷹,向他張開了銳利兇殘的爪子,氣勢洶洶地抓襲而來,而郝平凡也猶如被盯上的獵物,處于極度危險的境地。
郝平凡最好的選擇,還是主動投降認輸,這樣可以避免皮肉之苦,但是……他不想認輸。
無關乎臉面,僅僅是不想向魏生金這等惡徒妥協(xié)。
郝平凡的面容漸漸猙獰,兩頰肌肉鼓起,牙齒咬得“咯咯”直響,額頭兩側也是青筋暴起,怒目圓睜,一雙眸子仿佛快要噴出火來似的。
當魏生金對上郝平凡的眼睛時,不知為何心顫了一下,下意識地小退半步,旋即反應過來后,頓時心生無比的惱怒,他竟有那么一剎那心畏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他怎么可能會被一個毛頭小子嚇到!
十指一伸一縮,再次屈指成爪,帶著摧枯拉朽之勢,狠狠抓下!
“喝!”
郝平凡怒發(fā)沖冠地暴喝一聲,竟然舍去了躲避,不管不顧地揮拳砸去。
面對郝平凡的進攻,魏生金露出冷笑之色,轉手收爪,身子一側,躲過郝平凡砸過來的拳頭,郝平凡的后背暴露在魏生金的眼皮底下,沒有任何猶豫,魏生金獰笑出爪,狠狠地朝郝平凡的后背抓去!
唰!
五道深長的裂痕瞬間出現(xiàn)在郝平凡的后背,同時,泊泊赤血也從綻開的皮肉之中流出,迅速染紅了后背衣衫。
“唔!”
背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劇痛,讓郝平凡差點喊出聲來,緊緊地咬住牙關,不讓自己發(fā)出慘叫,轉身又是一拳打去。
魏生金就像是在戲耍著猴子一樣,輕輕松松地躲閃郝平凡的拳頭,揮爪猛抓,留下一道道深刻血痕,放棄閃避的郝平凡,只能一次次受傷,不斷地增添著血淋淋的爪痕。
只是讓魏生金很煩躁的是,郝平凡始終一聲不吭,哪怕挨了這么多下,也一直咬著牙,不發(fā)慘叫,這讓魏生金非常惱怒,咆哮道:“你很痛吧!叫啊!給我大聲叫!不準忍著!快點叫!”
然而面對魏生金頗有氣急敗壞意味的咆哮,郝平凡只是拉著兩頰肌肉,咧起嘴,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充滿嘲諷的意思,這讓魏生金更加憤怒,發(fā)了狠地進攻。
臺下不少人已經不忍直視,而那默默關注著郝平凡的人亦是蹙起眉頭,目光移到逐漸瘋魔的魏生金身上,面若寒霜,暗中已運勁于足,準備登臺。
很痛,郝平凡清晰地感受到身體各處傷口傳來的痛處,但他沒有讓自己發(fā)出慘叫,因為那樣就代表他輸了,郝平凡其實也挺驚訝,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是這么倔的一個人,居然能夠忍受如此疼痛。
郝平凡其實也很迷茫,他為何要一直苦苦撐著,為何要平白無故地遭受如此皮肉之苦,從開始到現(xiàn)在,他依舊想不到答案,只是,心中有股無名之火,愈燒愈烈了。
不知為何,在這一瞬間,郝平凡的腦子浮現(xiàn)出純陽功的內容,仿佛撥云見日,一點靈光把所有東西串連起來,郝平凡的雙眸突然變得一片清明,怒氣消去,不悲不喜,好似波濤洶涌的浪潮一下子風平浪靜。
與表面突然趨于平靜相反的是,郝平凡不由自主地運行起了純陽功,原本消耗大半的真氣像是受到刺激一般,猛烈穿過一條條經脈,轉瞬間就完成了幾次內息,內力也徒然增長,激發(fā)出更多的真氣。
又一次凌厲鷹爪襲來,郝平凡眼中的清明散去,恢復平常的眼神,咧嘴一笑,一拳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