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岸在里面說了許久,剛病房出來就見展星塵一直盯著他看。
他不用想都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是誰,便伸出了右手。
“你好,我是劉青岸?!?p> “展星塵?!?p> 秦歸晚閉著眼睛,離二人五六步遠,都能感覺到硝煙逐漸在二人之間爆發(fā),一瞬間電光石火噼里啪啦,仿佛千萬軍隊相互對峙,刀光劍影,馬鳴風蕭,就連空氣中都帶著較量的罡風。
穆肅拍了拍秦歸晚的頭,微微笑了笑:“歸晚,你去守著甜甜。我們說些事情?!?p> “好?!?p> 秦歸晚剛走開,穆肅便對著劉青岸和展星塵道:“你們和我來一下,我們去樓梯拐口。”
穆天擇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想要跟上去,卻被穆肅叫?。骸疤鞊?!守著甜甜。有事兒立馬來找我,甜甜那兒有情況了立馬過來叫我?!?p> “……好?!?p> ……
穆肅帶著二人來了樓梯拐口后,臉色瞬間拉了下來,目光沉沉地看向二人。
“說說吧,現(xiàn)在你們三個是什么情況?展星塵,你到底做了什么過分的事情,讓甜甜前兩天和我聊天的時候說和你這輩子生死不想見?”
劉青岸用余光瞥了展星塵一眼,沒動作。
展星塵站在原地盯著大理石和水泥混合而成所鋪成的地板。
“展星塵,你先說?!?p> 展星塵嘴唇動了動,一個字兒也沒吐出來。
“我們今天過來就是要說你們倆和甜甜的事。你們兩個人都這樣憋著不說話,咱們這個事情怎么解決?”
展星塵皺了皺眉,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便從包里掏出了煙點了一根抽了起來。
“星塵,你什么時候開始抽煙了?”
展星塵搖了搖頭,嘆了一聲:“沒多久……就快半個月。
說實話,穆哥。我真的對不起甜甜。你也知道……我爸為什么過來提親?!?p> 劉青岸聽到這句話抿著嘴唇緊了緊手。默不作聲。
“這事兒都怪我。全都怪我。
那天甜甜找過來,我們和朋友出去吃了燒烤,又喝了點小酒。在玩兒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我又給甜甜告白了。甜甜當時嚇了一跳——我真的覺得很失落……我能怎么辦呢。我只是她的一個發(fā)小,就連告白都得打著玩游戲的幌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講,希望她知道,又希望她不知道……哈……也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不是一個玩笑。
穆哥,你應該也知道我,就是我畢業(yè)的時候想擁抱一下甜甜都思量許久??墒?,可能是酒壯慫人膽……我們吃晚了沒辦法回去就考慮找個酒店將就著?!?p> 說到這兒,展星塵猛地吸了口煙,將煙頭丟進了垃圾筐,猛地給了自己一巴掌:“我……我就不是人!”
剩下的話展星塵不說,穆肅和劉青岸都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劉青岸攥的拳頭咯咯作響,終于沒忍住上去給了他臉上一拳:“畜牲!你……你!甜甜這么信任你,你就把她的信任踩在腳底下嗎?!”
穆肅現(xiàn)在原地沒有動作。
“甜甜就沒有說要告你強奸嗎?!”
“她說……這件事到此為止。我們以后,橋歸橋,路歸路——”
聽到這兒,劉青岸終于忍不住,連番的拳頭落在了展星塵臉上,三拳兩腳下去就打的展星塵嘴角出血,臉旁紅紫,胃部翻騰,腦袋眩暈。
但展星塵也只是站在原地,也不反抗。
“展星塵,我告訴你。今天是在醫(yī)院。要是在別的地方,你今天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傷的這么輕!”
穆肅抬起了手,將劉青岸攔了下來。
“青岸,可以了。”穆肅見二人之間的情緒越發(fā)尖銳,便出聲制止道。
“穆肅?!穆甜她可是你妹妹!”
“我知道。你再打下去星塵就廢了。”
“他廢了也是情有可原!”
秦歸晚本來找穆肅有事要說,卻看見三人在談事情,便在遠方的凳子上坐著候著,但隨著三人聲音越來越大,就算秦歸晚不想聽他們之間說了什么,都已經了解了個大概了。
她越聽越震驚,越聽心越涼。
不是為自己,是為穆甜。
可能對于穆甜來說,展星塵的這一行為不是她不會太多在意自己怎么樣,倒是會更加在意她被展星塵背叛。
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這種心情就相當于你被自己的衍生扎了一刀子,正中心臟。對方又怕沒扎穩(wěn),再使勁地攪了攪,然后將破碎的心臟扔進冷藏室,當它是一塊普通碎肉一般,從此置之不理。
心碎,又讓人心痛。
對于從小玩到大的感情忽然被附加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束縛,尤其是帶上男女之間的二三事時,就會變得更加讓人不知所措,不安,迷茫。
你會對現(xiàn)實產生懷疑,這種懷疑與情愛不同。有一句話叫做“再也不相信愛情”,照搬來講,應該被稱之為“再也不相信友情”。
快二十年的感情說背叛都能背叛,更何況是別的呢?
秦歸晚不想再多聽下去,立刻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怪不得。
怪不得穆甜最近不和她聯(lián)系,一個人獨來獨往。
怪不得穆甜最近沒有給她吐槽生活上的奇葩事兒。
怪不得穆甜會給她打了電話,又沉默著不說話。
秦歸晚原以為以穆甜的性子,就算再大的事兒擱她眼里都是過眼云煙。
但是她漏算了一個東西,那就是背叛。
就算當年穆甜被面包車壓得粉碎性骨折,躺在床上整整一年。這種痛苦應該都沒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來的傷人。
因為有些痛苦不是外力所能改變的,它會像毒霧一樣,慢慢地深入你的呼吸,你的肺腔,你的血管,你的大腦,最后——不治而亡。
……
穆肅聽完展星塵的話,閉著眼睛緩了許久才道:“既然如此,展星塵。你就不應該讓令堂前來提親。”
“我們家就只有我一個獨生子,我估計,穆甜也不想這個孩子以后被人叫沒有父親的野種,成為難登大雅之堂的私生子?!?p> 劉青岸眉頭青筋跳起,眼睛死死地瞪著展星塵,甚至還會有輕微刺痛。
“展星塵,你太自私了。你的目的才不是為了孩子,你——”話還沒說完,穆天擇就帶著穆甜有知覺了的話沖了過來。
“哥!哥!甜甜手動了!我們已經叫醫(yī)生了,你快過去看看!”
穆肅一聽穆天擇的話,想都沒想就撇下了身邊的兩人,直接朝穆甜病房走了進去。
展星塵剛打算跟上去,卻被劉青岸掰住了肩膀,他看著展星塵的眼睛斬釘截鐵道:“展星塵,我告訴你。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今天你耍了個心眼兒搶走了甜甜,等我有能力了,我一定會帶甜甜回家?,F(xiàn)在暫時——暫時我不動你。”
令劉青岸沒有想到的是,他剛說完這句話,展星塵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就連氣場都由小白花變成了帶著毒液的藍環(huán)章魚。
展星塵拍掉了摁在自己肩上的手,嗤笑了一聲后道:
“劉青岸對吧。你猜的沒錯,可是那又能怎么樣呢?幸福是自己爭取來的。再說,三十年河東河西,等你熬出頭了就已經年近半百了,你拿什么和我比?你以為,甜甜和我結婚了以后,她還能再和我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