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虛顫抖的,將腹間直沒過半的長劍拔了出來,就著自身流淌不已的鮮血,在劍身上念念有詞的書就了一道封鎮(zhèn)的符箓。
做完這一切后他才大松了一口氣,目光看向任青消失的通道前方,眼神陰暗的道:
“她沒了手中長劍,就是沒牙的老虎,李繼業(yè)已經(jīng)上去通報了大批人馬鎮(zhèn)守關(guān)口,這地牢之中在沒有其他出路,今天任青插翅難飛!”
張若虛雙臂袖子都被攪得粉碎,露出兩條嫩白如玉的手臂,道門修行歷來都有養(yǎng)護肉身的法決竅門,他成就陸地神仙以來通體無垢,肌膚比之女人都要好看細致,只是眼下這位大真人光著雙臂,身前鮮血淋漓的樣子可憐又好笑。
不過眾人可不覺得這樣子好笑,剛才僅僅一個照面的功夫,同為陸地神仙的張若虛就成了這幅凄慘模樣,要不是他們后續(xù)殺到,強逼任青收手退步,這位欽天監(jiān)主官,道教大真人,恐怕就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
張若虛見四周人面帶畏懼之色,連番受創(chuàng)下的張真人終于忍不住心頭火氣,怒聲道:
“你們想抗命嗎?給我沖進去,死活不論也要結(jié)束這場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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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七在地牢見到任青的時候,一度以為自己在做夢。
剛被抓的那幾天,他也幻想過任青會出來救自己,可隨著梨園的師兄弟們一個接一個的死在刑部的拷打下,他這點希望也慢慢隨之消散。
任青斬開了牢門,大步走到洪七的身前,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弟子也被用了刑,雙手指甲被人拔去了大半,血肉模糊的已經(jīng)開始流膿發(fā)爛,一身活人氣息所剩無幾,那雙眼睛只有在望見自己的時候才稍稍亮了一下。
“其他人呢?為什么就剩你一個?”
“其他人....都死了...他們不知道師傅下落,挨不住刑訊逼供....”
洪七看到任青在自己身前蹲下來查看傷勢,眼中一熱,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似乎不是幻覺,無論是師傅伸手碰觸的細微感覺,還是鼻間隱約的香氣,都在告訴他這不是幻覺。
“師傅...”
洪七很想悶頭在任青身上大哭一場,他雖然早熟穩(wěn)重,畢竟也是個十五歲的半大小孩,生平最仰慕的師傅如今就在眼前關(guān)心他的傷勢,再也壓抑不住的哭了起來,他跟了任青一年多,這是第三次哭,前兩次都是因為他的娘親。
“若不要我在入獄前就身受重傷,怕是也難逃毒手....”
洪七激動的說著話,任青摸了下他的額頭,發(fā)現(xiàn)這小子居然發(fā)了高燒,此刻神智怕是都有些不清楚,只見這個十五歲的孩子哽咽的說完后,就這么在任青面前大哭起來。
“師傅,我好想你.....”
任青微微背過身,咳了一口涌上來的血,這是剛才被大理寺的刑部高手打傷的,然后她從懷中掏出一粒白虎護命丹,像是哄小孩一樣喂洪七服下,看著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孩子,任青心中有些內(nèi)疚,輕聲問:
“你會不會怨我?”
怨?
洪七抬頭看著任青,地牢不甚明亮的火把照耀下,任青簡直美得不似人間凡人,洪七一時看呆了,心中一直記掛的那人好像在這一刻與眼前重疊,嘴唇扯動出一絲微笑。
他叫洪七,也是那個在任府攔著任青馬車的那對母子。
任府的壽伯找到他們家,送了筆銀子給他娘親紅袖后,那個從沒在孩子面前流過一滴眼淚的母親,抱著他泣不成聲。
跟著師傅好好學,一定要聽話....
紅袖翻來覆去的來回也就這么兩句,最后還跑到外頭特意去買了一大包桂香記的糕點,塞到洪七手上。
“娘買的糕點要省著點吃,到了任府以后別光顧著自己吃,還要分給身邊的師兄弟們,搞好關(guān)系,別讓欺負了...”
磕頭拜師那天,洪七奉了茶后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份破損的糕點遞給任青,當場便有人訓斥他沒個規(guī)矩,這樣的破玩意也好意思拿來給師傅。
任青也愣了愣,接過后就著茶水將那破損的糕點吃了,笑著跟他說好吃。
從那一刻起,師傅在他眼中就是和娘親一樣最親的人,他又怎么會恨?
藥力在洪七體內(nèi)化開,氣血運行之下,他的臉色也終于好看了些,不過神智仍然有些迷糊,他癡迷的看著自己師傅,半夢半醒的呢喃了一句:
“娘親,你好美!”
然后頭往任青這邊湊了湊,閉目睡去。
任青聽了這話真不知該做什么表情才好。
她去血跡斑斑的刑房找了一根粗重的麻繩,將洪七綁到了背上,結(jié)繩打的死死的。
體內(nèi)氣血沸騰不止,任青取出一粒白虎護命丹含在口中,拍了拍腰間綁系著的那條麻繩,然后她對身后昏睡的洪七道:
“師傅帶你回家?!?p> 黑壓壓的大批官兵們將路口堵的嚴嚴實實,地牢范圍狹窄,特別是通行的出口通道,至多可容納四五個人并肩而行,故而官兵一過來,任青一眼望去幾乎望不到人群盡頭,宛如對方有千軍萬馬之眾。
“任青,你已經(jīng)入了我們張大人的陷阱了,刑部,大理寺的諸多高手已將地牢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住,不需片刻功夫,源源不絕的禁軍便會前來將你拿下,你要是現(xiàn)在投降,張大人會酌情處理你的?!?p> “要我認罪?我罪在何處?”
任青隨意的撿了根棍子,正用刑訊的小刀將棍頭削尖,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頓時就惹惱了不少人。
在場的官兵大多都是各部高手,雖然畏懼天人之怒,可張若虛慫恿的話言猶在耳,當下便有一名年輕的大理寺高手前進一步,義正言辭的道:
“你擅闖宮禁,如今又劫地牢殺官兵,傷了監(jiān)正大人,你還說不知所犯何罪!”
任青聞言掂量了一下手中木棍,朝著黑壓壓的官兵近前一步。
嘩的一聲,堵在門口的高手們在任青這一步之下,下意識的齊齊退了一步,等意識過來的時候,他們看著似笑非笑的任青,一個個都有些羞怒。
“殺戮官兵,擅闖宮禁...我呸!”
任青不屑也不甚雅觀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無視對方憤怒的目光,她單握著削尖的長棍,遙指人山人海的圍堵官兵,背后一道銀甲長槍的英武法相,隨著她的動作而緩緩睜開了雙眼。
明明只有一個人,眾官兵卻從中感覺到了千軍萬馬的壓力。
人間法相,常山,趙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