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了編曲一事后,任青當(dāng)時還以為是個簡單的差事。
可是第二天早上,當(dāng)樂師看著任青寫出來的樂譜,直呼看不懂的時候,她才有所醒悟!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時代的產(chǎn)物!
古代樂理沒有后世1234567那么多音節(jié),只有宮商角徵羽這五個音,所以古人形容一個人唱歌不好喜歡用五音不全。
“這下可鬧大烏龍了.....”
昨天還意氣風(fēng)發(fā),以為編曲不過是探囊取物的任青這才傻眼,她著急的將府中樂師都召集起來,硬著頭皮一句一句的把曲子唱出來給樂師聽,讓他們揣摩編曲。
短笛長蕭這等樂器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在一些音域比較廣的樂器上著手。
如古箏,箜篌,琵琶,最后連被淘汰下來的軍鼓手都重新找過來,原因無他,時間緊迫,光是把曲子弄好時間就已經(jīng)到了下午,留給每個人練習(xí)的時間實在是不多。
于是任青就想到了個辦法,一種樂器只練習(xí)一小段,最后高昂處再合并到一起演奏,就這樣一直折騰到半夜,所有的樂師都疲憊不堪,連任青如今這二品高手的修為在身都是忙的頭昏腦脹的。
不過終于算是搞好了,太特娘的驚險了!
任青在心中摸著冷汗,眼看明天中午就要入宮演奏,干脆就收拾出房間讓這些樂師現(xiàn)在府上住下,準(zhǔn)備最大程度的節(jié)約時間,好能在明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多演練磨合幾遍。
演練忙活了一天,任青也累了,回房后惜福對今天敲敲打打的事情很感興趣,追著問東問西的,任青困的不行,明天早上還要早點(diǎn)起來接著增加幾個樂師之間的磨合,于是隨意的敷衍了幾句,把樂譜給惜福讓她自己看著先玩,不懂的再來問自己。
惜福也不生氣,興致勃勃的對照樂譜試著吹了幾下,發(fā)現(xiàn)自己的笛子孔只有五個,根本就吹不了,正要問任青,卻見這家伙已經(jīng)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惜福撇撇嘴,自己用刀在竹笛上挖了兩個孔,打算明天早起完整的把曲子吹出來好叫任青嚇一跳。
無人打擾的任青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任青一睜眼就立刻起床穿衣服。
狄戎入宮的事和編曲全都湊在了一起,終于叫她感受到了一種無時無刻的壓力。
起床洗漱的動靜驚醒了惜福,小丫頭揉著眼迷糊了一會兒,然后忽然想起來了什么似的,非要把昨天苦練的曲子吹給任青聽,可任青心底壓著事哪有這個功夫?只好溫言軟語的先哄著,說等自己從宮里出來一定好好聽丫頭吹笛子。
惜福雖然也有些不甘心,可也知道任青的事情比較重要,只要細(xì)心的給她收整了一番褶皺的衣服,悶悶道:
“回來不好好聽,我就不理你了!”
任青咧嘴無聲笑著,看著好像賢惠妻子給外出工作丈夫收整衣服的惜福,她忍不住在小丫頭額頭上輕輕一吻。
惜福臉色瞬間通紅,什么悶悶不樂全都拋到腦后了。
任青草草的用過早飯就去找那群樂師,如今是非常時期,中午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辦完了就要遠(yuǎn)走高飛了,所以無論是比武還是演奏,都不容出半點(diǎn)差錯。
一連合演了幾次之后,曲子并沒有什么大的毛病,于是任青說了幾句場面上的鼓勵話,然后就帶著這群人浩浩蕩蕩的到朱雀門外稟告。
臨出門的時候,任青為防止青衣樓動作,仔細(xì)交代了四大弟子好好看守后院惜福的庭院。
就此還有些不大放心,去信給王青相,讓他派護(hù)衛(wèi)過來等著接人,整個任府布置的固若金湯。
常大人的辦事效率很快,任青一行人沒有在外面等多久就被常安民殷勤的接了進(jìn)來,眾人換過宮中服侍之后就聽著一名老太監(jiān),溫聲和他們講解宮中的禁忌規(guī)矩。
“這次真的要謝謝你了,待事成之后,老夫和禮部的陳大人一起向陛下為你請功!”
常安民在聽過眾多樂師合演的曲子之后很是振奮,他雖然不通樂理,可那合演之聲震撼人心,即便是他這等年邁老人,心神仍有飛揚(yáng)雀躍之意。
“為國盡忠,理所當(dāng)然,老大人言重了,辛苦的應(yīng)該是這些樂師才對?!?p> 任青謙虛起來簡直就不是人,一副虛懷若谷的樣子。
“你這丫頭,不混官場真是浪費(fèi)人才!官話說的比我都溜!”
常安民哈哈大笑。
任青連道哪里哪里。
兩人并肩走了幾步后,常安民收斂了幾分笑意開始詢問任青對戰(zhàn)狄戎的把握,后者微微一笑,謙虛的說了個八九成左右。
這番信心并非虛言,以大梁江湖而言,二品高手已是世間絕頂,除非是一些百年以上的大門大派,會有一兩個一品級別的高手震懾外,其余最高的也不過就是二品左右。
而且任青修行的乃是千年前佛門直指無上大道的精神法,以眉心祖竅為根基的玄妙功法,氣機(jī)之綿長遠(yuǎn)勝過尋常同品高手,就算是一品宗師出手任青也敢一搏。
而狄戎國在建國之前不過是一個野蠻人部落群居的窮山惡水,對修行對他們來說就是錘煉體魄,并沒有什么出名的絕世高手。
常安民聞言放下了久懸的心,笑呵呵道:“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
午時,狄戎使團(tuán)奉召入宮。
身高足足有兩米的完顏霸,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寺院的彌勒佛,已經(jīng)胖碩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無路走到哪里都會有人好奇的看兩眼。
這位來自狄戎的三王子很是自傲,可如今在這十八道巍峨城門下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樣的雄偉氣魄確實不是一般王朝能夠造起來的,起碼狄戎就不能。
禮部的官員在前面和國師紅葉和尚侃侃而談,完顏霸無心插嘴。
早在來大梁之前,他就無數(shù)次的聽別人所起過大梁如何如何的繁華,好像全天下的美人和財富都在這座城市里面一樣。
完顏霸嘴角噙著一絲冷笑,那又如何?
在他看來一個繁華的世界不是用來崇拜的,而是用來掠奪的!
太常寺和禮部的官員引領(lǐng)著這十幾人的狄戎使團(tuán),穿過這十八道巍然城門之時,嘴里間或穿插著一些過去宮城的趣事。
看似家常閑話一樣的閑談,背后卻透露著古朝悠久,屹立不倒的味道在里面,只是看這群人或哈哈大笑或搖頭不屑的,也不知到底聽懂了沒。
背地里瘋狂腹議,可表面上仍笑容可掬的在眾多大臣,終于帶著狄戎的臣子進(jìn)了太和殿,殿中早有宮人擺好了宴席。
領(lǐng)頭的狄戎國師,紅葉和尚是個正宗的大梁人,他早年在江湖上被正道追殺,無奈之下遁入北方,最后在北方遇到了如今的狄戎國主,完顏倉錯。
國主愛惜他一身武功,于是聘請他為部落祭祀,兩年前立國時改封為國師,專門教授北胡人煉氣修行之法。
紅葉恭敬的對殿中高高在上的神宗皇帝行禮問安,并送上珍稀異獸皮草和十幾根百年以上的人參當(dāng)作禮物。
神宗皇帝什么樣的奇珍沒有見過,對于狄戎的進(jìn)獻(xiàn)不以為意,隨口謝過之后著令禮部擬定物件回禮。
雙方剛剛寒暄過后,身為狄戎三王子的完顏霸就迫不及待的越眾而出,看樣子竟是打算直接向皇帝進(jìn)言,卻被紅葉伸手?jǐn)r住了。
對于這位三王子要說什么,在場之人全都心知肚明,無非就是求娶陛下公主而已,只是這么急切的近乎失禮的求親,在場中大臣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就是再想借求親的機(jī)會換取我朝先進(jìn)技術(shù),好歹也等著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后在說吧,一上來就直奔主題也太不講究了。
對于三王子完顏霸的小動作大家都心知肚明,卻又視而不見,一副賓主盡歡其樂融融的樣子。
雙方依次入席之后,那完顏霸似乎有些不開心,除了剛開始的幾道敬酒之后,其他時間都不曾說過話,一律都是悶頭喝酒。
任青看的有趣,不由嘴角帶著幾分笑意。
王青相本就是武道高手,眼力不凡,完顏霸一出場時他就看出這個家伙呼吸粗重,內(nèi)氣修行淺薄,只是堪堪入品境界,簡直不值一提,就連那個所謂的什么國師也不過是三品巔峰上下的高手,修行的也不是什么中原正宗的玄門功法,旁門一路到了上三品境界很難再有晉升,除非轉(zhuǎn)修正宗。
總之就是一句話,這個王子和國師加在一起都不夠任青打的!
一番賓主相宜的客套講究話后場面熱烈了不少,有名老太監(jiān)對著下方宮人揮了揮手,后者會意點(diǎn)頭,不一會兒就將昨天任青演練了一整天的樂師們請上了場。
王青相看著這些樂師,正坐了幾分微微向后傾,小聲問道:“聽說曲子是你寫的?叫什么名堂?”
任青從心底不喜歡這個王青相,若非是利益驅(qū)使,任青不殺他都是好的,可是聽到王青相開口問這辛苦一天,才堪堪搞出來的東西,心中不免也有幾分得意。
“長生訣!”
古箏聲錚錚響起,滿殿寂靜,眾大臣屏息靜聽之時,卻有一聲洪亮的大叫聲瞬息蓋過了這金戈之聲。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