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zhí)筆作畫這事對于少筠來說不難,可難就難在,此時此刻的心情難以平復。
“小姐,剛剛小伍子來報,說上次桃花寺的事兒,有進展了。”滿桃特意挑了茗雪不在的時候進了書房,悄聲道。
少筠放下畫筆,有些驚訝:“哦?怎么說的?”
“小伍子回說,前兒他送了東西給世子爺帶回的蒙古…蒙古姨娘時,竟然看見了那日取萬九兒信的姑娘,原來她居然是這蒙古姨娘的貼身使女。小姐,你說這是什么事?奴婢腦子不夠用,這一時半會也沒想明白,她們怎么能在世子爺回府之前就聯(lián)絡上了呢?”
滿桃只顧低著頭說話,也沒看少筠的表情。
少筠起身,撥弄著香爐里的香灰。
這上等檀香,安神穩(wěn)心,還有點熟悉的味道,讓她近段時間有些依賴。
“這香是哪來的?”
“小姐,奴婢在說事兒,您怎么打岔???”滿桃急了,這么大的事小姐不著急,怎么反而問起了香爐里的香?
“這香是納蘭府送來的?”
少筠繼續(xù)弄香,凝神窗外。
“哎呀,是啊小姐!是那日納蘭公子送來的,您這都燃一個月了,奴婢看庫房可能也沒有富余了?!睗M桃沒法回了小姐的神,只得回答道。
少筠喜歡這個味道,只要這香一燃起,她就能思考,就能清醒。
“沒有了么?得想辦法尋些回來。好了,你先下去吧,告訴小伍子有機會就再看看,別讓人發(fā)現(xiàn)就好?!?p> 少筠又拿起筆,準備作畫。
今日天氣明朗,畫幅春日游宴圖,應該不錯。
“小姐,那沒別的事兒,奴婢告退了?!睗M桃訕訕地離開,本以為小姐會再追問點什么,沒想到竟這樣不了了之了。
少筠不是不問,而是已經(jīng)想明白了。
絨姨娘的侍女與木依娜的侍女有聯(lián)系,能說明阿瑪其實早就傳信回來了么?
然而,他沒有傳給額娘,而是傳給了絨姨娘。
難道,在他的心里,額娘和自己終是沒有那些人重要嗎?
眼淚又不爭氣的落下,滴在了宣紙上,暈起了一圈沒有顏色的句點。
“小姐,小姐……”滿桃不知何時,又打了簾子進來。
最近這丫頭不僅話多的很,還有些嘮叨。
“你怎么又回來了?我不是吩咐完了嗎?”
“小姐,奴婢有事稟報。二爺家的汪姨娘和少桓少爺去看大奶奶了。大奶奶讓您過去一趟。”
少筠點頭表示知曉了,又放下畫筆,看來今天不宜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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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姨娘和少桓的到來令富察氏十分意外。
平日里她二人并沒有過多交集,而且在滿府都不愿靠近朗月園之時,她母子二人已到了正堂。
富察氏欽著笑,請了座,命人上茶。
“其實妾身早該來看大奶奶的,不過您這一直病著,也就不好來打擾?!蓖粢棠锉犞菫鯃A的眼睛,露出一副純善的模樣。
二爺房里的汪姨娘脾性最好,這是合府人都知道的。
她聲音柔柔的,說出的話也要動聽幾分。
“汪姨娘,你平時也很忙,不僅要忙著二爺?shù)纳磉吺拢€要照看兩個孩子。我也沒有大病,其實你也不用特意過來的?!?p> 富察氏也不明她的來意,仍舊說著客氣話。
“大奶奶,妾身今天過來,一是要謝上回筠姐兒給桓哥兒做的毯子,二是桓哥兒有話要與您說?!?p> 汪姨娘一副笑顏,拿了自己做的一套里衣出來。那是套水粉色的里衣,款式簡單,但勝在手工精細。
汪姨娘的女紅可是府里出了名的,這小衣一拿出,少桓忙別過臉去。
少筠進門時,見的就是這個畫面。
“筠姐兒,你來的正好???,汪姨娘的手藝是一頂一的好。你用你那般針腳的毯子換汪姨娘一套里衣,可是值得了。”
富察氏既夸了汪姨娘,又逗弄了女兒,瞬間把氣氛調(diào)和了。
“額娘,筠兒做的有那么差嗎?您又沒瞧見。筠兒見過汪姨娘了,您近來可好?”
少筠先是嘟嘴甜笑,后又與汪姨娘見了禮。
少桓見長姐到來,也立刻行了禮,站到了一旁。
“妾身一直好的,只是這許久不見筠姐兒,似是越來越水潤了,真真是我們府上的明珠啊。上回你給桓哥兒做的毯子,真的是十分實用,也怪我沒有想到。真是謝過筠姐兒了?!?p> 汪姨娘又是一番客氣,面上表情不變。
“姐姐給弟弟做些東西都是應該的,汪姨娘你也不用如此。筠姐兒沒有親兄弟,這桓哥兒可不就親的一樣嗎?”
富察氏說完,臉色微變,忽地想起了那個蒙古少年,忘了他的存在。
“是的,是的,桓哥兒好好讀書,以后給你長姐爭臉,也好不枉費她的一片心意?!?p> 汪姨娘拉了桓哥兒過來,又要作揖。
少筠懵懵的,這母子二人到底有什么事?
“是的,兒子以后定給長姐爭臉,也給您爭臉?!被父鐑弘m然瘦弱,可那如矩的目光中,仿佛燃燒著火焰,熱的發(fā)燙。
桓哥兒是個有心的孩子,富察氏早就了解。
可憐自己沒有兒子,不能給女兒做靠山。如果現(xiàn)在做好于汪姨娘母子,也許未來女兒也能得桓哥兒的幫襯。
俗話說的好,莫欺少年窮。她看桓哥兒的面相,頗有些富貴在。
“桓哥兒是好孩子,汪姨娘你也是有福氣的。你若有什么話,就直說?,F(xiàn)在我這園子,一般人都不愿意來,偏你來了,那就有甚說甚吧?!?p> 富察氏話峰一轉(zhuǎn),遞個話茬過去。
汪姨娘明顯的一愣,她沒想到富察氏這么快的露了話。
“大奶奶,妾身今天來,也是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求筠姐兒,在老公爺面前,替桓哥兒說句公道話?!?p> 汪姨娘未語淚先流,說著說著就哭的不能自已。
自諾敏歸來后,富察氏生病,少筠也被禁足。她母女二人自然不知道這府里的一些事情。
何況,還是涉及幾位哥兒姐兒的事情。
“哦?桓哥兒怎么了?若是桓哥兒有事,應該叫二爺出面啊?!?p> 富察氏遞了帕子給汪姨娘,意思叫她別哭了,好好說話。
汪姨娘會意,也有些不好意思,掩嘴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