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櫻的眼神堅(jiān)定而認(rèn)真,那樣絕塵灑脫的他,就該和她的完美姐姐在一起。
“好了,我知道了??煨┑角胺降耐ぷ雍缺璋??!鄙袤逕o奈,只得轉(zhuǎn)移話題。
少櫻也是累了些,收起了話。
兩姐妹剛碎步轉(zhuǎn)到鵝卵石小路上,就遇見了二叔家的庶子少桓。
少桓是少櫻的庶出哥哥,二叔房里的汪姨娘所出,與少柔乃同母兄妹。
“少桓見過長姐?!?p> 少桓低沉著嗓音,朝著少筠輕輕拱手。
“大弟你這是下學(xué)了么?今日好像是早了些時刻?!鄙袤抻行┪⒃專瑳]想會在大園子里遇見這個體弱的弟弟。也不知剛剛姐妹二人的談話,有否被他聽了去。
“咳咳,今日宗學(xué)休沐,弟弟剛從外面回來?!?p> 少桓今年已十六歲,少筠大他一月有余。雖已是少年風(fēng)貌,可身量稍矮些。只比少筠尖出個額頭而已。
“大弟你從小體弱,這春風(fēng)颯然,早間上學(xué)寒氣也是很重的。我前些天給你做了個薄墊,一會差人給你送去,上課時倒可以蓋在膝上?!?p> 少筠微笑的說著,調(diào)皮的梨渦一深一淺的跳動著。
恬淡的她,看在少桓眼里,是那么的善良美麗。
“姐,你怎么給桓哥兒做,不給我做一個?”少櫻蹙著眉,酸酸地笑鬧著。
看見桓哥兒怔愣地樣子,她就更有些慍色。
“你又不用早起去上學(xué),自然趕不上寒風(fēng)。你沒有墊子,但是你不是吃了桃花糕嗎?那也是我今天親手做的?!?p> 安撫了二妹妹一句,少筠笑她總耍小性子。
“如此,弟弟謝過長姐了?!?p> 少桓從小弱癥,話也是極少。二叔唯一的兒子,雖是庶出,可二叔對他十分的重視,從未短缺過一分。
少筠與他同年,也是有著一起長大的情份。平日雖然不多見,可也聽聞日日湯藥不斷,但卻學(xué)問極好,是個好學(xué)敏求之人,祖父也是十分樂見。
少筠微微點(diǎn)頭,未有下話,三人之間的空氣瞬時有些凝結(jié)。
姐兒幾個總不相見自是有些生分,即使少櫻與少桓一個園子住著,沒有大事也是不相見的。
少桓剛要告退,驚覺身后突闖來一道身影,想也沒想就擋在了少筠身前。
來人貓著頭,一個沖勁的跑過來,硬是將少桓撞倒在地,冷汗直冒。
少筠姐妹二人被同時坐倒在地的兩人驚得瞪圓了雙眼。
圖公府治內(nèi)一向嚴(yán)謹(jǐn),下人們從未有過如此無禮的舉動,竟撞倒了少主子們。
“該死的丫頭,哪來的膽子橫沖直撞,找打的很!”
少筠沒開口,少櫻倒是氣的急紅了眼睛,罵道。
這剛剛要不是桓哥兒擋在身前,不知道要給她姐倆撞成什么樣子呢。
饒是桓哥兒這少年,都疼的直冒汗。被貼身小廝扶起來后,有些微喘。
“少櫻,等下再問她。大弟你怎么樣?可有哪被撞疼了?”
少筠眼下不急審問這冒犯的丫鬟,倒是怕因?yàn)榻o自己擋禍,而傷了身子的少桓。
“長姐,弟弟沒事。且問問她,為何這般沒命的跑?應(yīng)是有事!”
少桓劍眉微皺,暗沉的臉色,只抬了抬眼。
“大小姐,求您救救奴婢,奴婢快被房嬤嬤打死了!求求小姐看在奴婢從前伺候過您的份上,救救奴婢吧!嗚嗚嗚嗚……小姐……”
少筠姐兒三人皆愣,包括她們身后少筠的大丫鬟茗雪。
她只覺地上跪著的人兒,有些眼熟,卻一時沒有想起來是誰。
“無論你從前是否從我的院子出去,我且要問問今日你為何要橫沖直撞,沒命的樣子?”
少筠并沒想起地上的人是誰,不想被人當(dāng)了筏子,只是問話。
地上的丫鬟瑟瑟的抖著,原就是特意見了大小姐才從竹叢里沖過來的。本也沒想這么沖動,誰知那房婆子竟然追了過來。
她今天一定得抓住大小姐這根稻草,保得自己的小命,才能繼續(xù)活著。
“大小姐問你話,你怎么又支吾上了?別想蒙了小姐少爺們?nèi)?,撿重要的說!”打罰人的話,小姐自是不便說。茗雪作為院子里的一等大丫鬟,在主子面前也是說得這些話的。
并且,眼尖的茗雪還瞧見了躲在不遠(yuǎn)處的房嬤嬤,就是犯事丫鬟口中打她之人。
看見這個房嬤嬤,茗雪心下便覺不妙。這人是三房三奶奶的奶嬤嬤,心思歹毒不說,整日里借著三奶奶的名頭,也沒少做那下作的事。
這一個沒命的跑,一個下了狠手的打。這事情怕是不小。筠姐兒真不能沾了上去。
“大小姐,奴婢是六月啊。您小的時候給您做過棉兔子,還有陪您除夕夜罰跪的小六月??!”犯事的丫頭第一次抬頭,桃花般的水眸,沁滿了淚水。
滿臉的污漬和著傷痕,也難掩著六月的俏麗模樣。她翹首望著大小姐,寄希望于她能念幾分舊,搭她一把。
少桓與少櫻均沒有作聲,看出這奴婢今兒就是來找長姐搭救的。
“六月,我只問你,做了何事,要被打還出逃到我眼下?”
少筠憶起了五歲那年的事情,依稀記得有個小丫鬟陪著她??捎洃浿械哪?,始終難以與眼前艷麗的人兒重合上。
六月沒有在少筠眼中看到過多的情意,有的是淡漠的探究。
沒待開口,房嬤嬤終于從遠(yuǎn)處趕了過來。
“少主們安好。六月是三奶奶房里的丫鬟,犯了些事,捱不住打罰,竟跑出來惹了哥兒姐兒們的眼,實(shí)是老奴的不是了。奴婢這就領(lǐng)她回去。”房嬤嬤精瘦的臉上浮著淺笑,恭敬的低著頭。
“嗯,既是三嬸的人,如此你趕快領(lǐng)回去吧!好好調(diào)教著,別再沖撞了其他人。少筠知道三嬸也是治下甚嚴(yán)的?!?p> 少筠昂首,似無意的抖了著裙擺,實(shí)在也是不想?yún)⒑系饺寮依锏氖隆?p> “奴婢這就領(lǐng)命了!少主兒們也請移步吧!”房嬤嬤又俯首作了揖,旋即惡狠狠的瞪著那六月,似是恨到了骨子里。
六月俯在地上完全沒有想到,大小姐已經(jīng)轉(zhuǎn)身,如此冷漠的留給她一個背影。
她絕望的呼喊著:“大小姐,救救奴婢吧。奴婢…奴婢腹中懷了小少爺?shù)暮⒆恿?!救我…?p> “賤蹄子,閉嘴!你混說什么?看我不打爛你的嘴!”房嬤嬤發(fā)了狠,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打下去,完全沒有顧慮身后眾人驚怪的眼神。
晴天霹雷一樣的事情,被這樣倒了出來。圖海家規(guī)嚴(yán)謹(jǐn),家中未滿十六歲的男子,均不許安排通房丫鬟,哪怕是教習(xí)丫鬟也不行。
“茗雪,她說什么?”少筠的腳步像定住了一樣,木然的問道。
六月口中的小少爺可是三叔的嫡子啊,也是圖家一支唯一的嫡孫子。
他今年才堪堪十三歲,怎么能做出這么傷身又傷家風(fēng)的事情?小小年紀(jì),偷嘗女色,祖父要是知道,可是要?dú)鈮牧说摹?p> 少櫻也是紅了耳朵,仿佛凍住了一樣。這是個大事,不僅是關(guān)系著三房,更是辱沒家風(fēng)的重要事情。
他毀了他自己不要緊,可不要連累我們一眾姐妹的未來,少櫻如是想到。
“長姐,我們走吧,她什么也沒說?!?p> 茗雪沒敢搭話,說話的是少桓。
他平靜的眼底,看不到一絲波瀾。話音仍舊低低的,沒有起伏。
“小姐,救救奴婢,救救奴婢…”
凄絕的叫聲混著打罵聲,被拖離了。
人間三月芳菲始,六月已無桃花開。是的,六月不是賞桃花的日子。那是,結(jié)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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