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齊仲傻了眼,他正在碉樓頂上,通過一架黃銅望遠鏡,看著城門內(nèi)外。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麻三兒,沐浴著夕陽的余暉,接受出城迎接的士紳和百姓的跪拜,而那個真的“文無忌”正在宣讀一份剿匪聲明。
“……匪首麻三兒,拒不悔改,武力拒捕現(xiàn)已正法……”宇文無忌一字一句念著,那份本應該由他這師爺寫,最后卻由麻三兒操刀的剿匪聲明,誰讓他不會寫字兒呢……
“不對啊……”齊仲將將望遠鏡筒,對準了正在念聲明的宇文無忌,“你個龜兒子……你要跟老子玩什么鬼把戲?”自言自語的罵道:“你難道還想在鄂城玩江北那一手兒?”
老頭正守在另一架望遠鏡前,他仔仔細細的瞅著鏡頭里宇文無忌,然后拿出眼睛戴上,再認認真真的看了畫像宇文無忌幾遍,接著又通過望遠鏡盯著宇文無忌的臉看了半天,撓著頭說道:“我這老頭子活一輩子,還真是這活見鬼了……”
“八叔……”齊仲抬起頭說:“這小子怕不是還想玩江北那一出??!我看干脆拆穿他得了!”
“慢……”老頭擺了擺手說道:“不可,可別忘了這小子背后是什么人!”
“我知道,但是我也不能如此讓他當猴耍不是?”齊仲生氣的說道:“我不能由著他在我地盤上胡來!”
“老二啊……你要沉住氣!”老頭轉(zhuǎn)過頭說道:“你不覺得那個騎在馬上的人奇怪嗎?”
“你說那個假貨?”齊仲再次把鏡頭對準了麻三兒,宇文無忌已經(jīng)念完了聲明,恭敬的對著麻三兒施禮,只見麻三兒一揮手,三名五花大綁的盜匪,被帶到了前面。
隨著麻三兒舉著的手放下,行刑人便利落的斬下了,那三名盜匪的頭顱,宇文無忌嚇得轉(zhuǎn)過頭去,捂著眼睛不敢看。齊仲也被麻三兒那霸氣的所為之一振:“不對啊……這人完全不是一個在人手底下的人!”
“是啊,這假貨是從哪里找來的,很是可疑啊!”老人再次把鏡筒對準了宇文無忌,他還是嚇得不敢睜眼看,這讓老人很是疑惑:“還有那個真貨,這樣的人真的是在江北傳說的人?猥瑣懦弱,膽小怕事……完全不像是個做大事的人!”
“八叔,人不可貌相啊……等等……怎么崔錫貞不在???”齊仲掃遍周圍的人群,不見崔錫貞的影子,“還有那個婢女也不在!”他這才發(fā)現(xiàn)了若芷也不見了。
“是啊……當時是他們?nèi)艘黄鸪霭l(fā),到現(xiàn)在怎么只剩他自己了?”老頭也疑惑了起來。
人頭落地的那一刻前來迎接的士紳跟百姓,爆發(fā)出了雷鳴般的歡呼:“殺得好!”
聽到這一聲歡呼,麻三兒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失落,宇文無忌對這歡呼聲甚是反感,但是他還是只能跟著叫好,那些麻三兒的手下跟兄弟也是,他們的歡呼中帶著些許無奈。
一名年老的士紳上前跪拜說道:“文知縣一來本地,便剿滅這為害一方的土匪麻三兒及其黨羽,簡直視為鄂城百姓做了一件天大好事啊!我趙老夫子謹此代表鄂城百姓,向您磕頭了!”
“趙老夫子請起……”麻三兒騎在馬上沒有下來,那個趙老夫子也是跪在地上沒起來,麻三兒一見他這樣甚是疑惑,便再次說道:“趙老夫子請起!”
“老夫子我是科甲出身,現(xiàn)在歸隱頤養(yǎng)天年……”跪在地上的老士紳開口了:“文大人雖貴為皇親,也并沒有不下馬受禮之說吧?”
宇文無忌頓時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原來這幫老不死還在這里等著呢!就在麻三兒要下馬之際,宇文無忌一把攔住了他,看著那個老士紳笑道:“趙老夫子好生奇怪,我們文大人還沒答應受你的禮呢!您這就跪下了,既然是您自己跪下的,想不想起來您自個兒看著辦,我們大人還要急著進城……”
說著宇文無忌便牽馬從那個老士紳身邊走過,麻三兒這時急了他剛要開口,宇文無忌便說道:“文大人,既然有人愿意自己跪下,就讓他自己跪著好了,咱們理他作甚……今日這來迎接的人中,唯獨不見這鄂城首富——齊仲齊老爺,您說他這是不是不給面子啊!”
麻三兒聽宇文無忌這么一說,便咳嗽了一聲道:“崔師爺,人家也是位老先生,年紀大了老是這么跪著不好吧!”說著他轉(zhuǎn)頭對身后的屬下說:“老三去扶趙老夫子起來,雖說這鄂城的百姓是歡迎我的,可我怎么覺著這鄂城有人他不歡迎我呢!”
前來迎接的士紳們慌了,他們趕緊上前解釋:“文大人,我們鄂城百姓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的,盼著您來??!而且您這一到任,就幫我們除滅了這土匪麻三兒,我們更是對您感激不啊……”
“那今日怎么還有沒到場的啊!”麻三兒一臉不滿的說:“算了,算了……本老爺本來以為這鄂城百姓能傾城出迎,還打算當著眾人的面兒,把這土匪搶去的贓物一一歸還,現(xiàn)在……罷了罷了……改天都到衙門里去領吧!”
“唉——”士紳跟眾人一聽這話更急了:“文大人,我們這可是傾城出動來歡迎您??!您就把那些土匪搶去的東西,發(fā)還給我們吧!我們真是對文大人感恩戴德??!”
說著他們又齊刷刷的跪下了,“我等鄂城百姓恭迎文大人……”
“齊仲齊老爺來了沒有!”麻三兒這時吼了一嗓子:“他人來沒來
???本官為他除掉了一大禍患,他不感謝本官也就罷了,這出來迎接本應就是朝廷的禮制,他為什么不來???”
這話一出無不嘩然,民眾跪在地上唯唯諾諾的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時麻三兒又問道:“這齊老爺沒來,齊家就沒派其他的人來嗎?這齊家還把不把我這個新到任的父母官放在眼里?。??”
齊仲一直透過望遠鏡觀察著,麻三兒跟宇文無忌一舉一動,麻三兒臉上憤怒的神情,很是讓他疑惑,就在這時管家來報:“老爺,鄂城三大家族派人來說,新上任的知縣,因為老爺您沒派人去迎接,現(xiàn)在大為惱火,還揚言要治老爺您的罪呢!”
“嗯——”齊仲跟老頭子同時轉(zhuǎn)過頭,看著管家一字一句的問道:“這新上任的官員,真是這么說的?”
“千真萬確,這新知縣還說了,要是等到天黑老爺還不出去迎接,他就不進這鄂城城門!”管家說道:“還說什么,就不信了老爺您能不給他這面子!”
齊仲低頭想了一下說:“你出去就告訴三的家族的人,說本老爺我感染了風寒身體不適,不方便見客,還有你再派人準備十根金條,還有幾件首飾,送到那心知縣面前,就說是我的賠罪!”
“是的……小的這就下去辦!”管家退下了。
“十根金條……這可不是小數(shù)目??!”老頭子詭異的一笑:“這新知縣他敢接嗎?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