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內(nèi)太守府,一青發(fā)、尚有一縷小山羊胡的中年人,當(dāng)堂而坐,而下面便是蘇州城內(nèi)的各級官員和偏將,至于那中年人,便是吳越王錢俶之七子右神武將軍錢惟演。
此時重官僚皆將目光投射到錢惟演身上。
錢惟演見眾人都看著自己,便緩緩而道:“前不久,蘇州春申埭、相城、東渚皆被南唐魏方俊占據(jù),據(jù)斥候來抱,南唐神衛(wèi)軍軍頭魏方俊已在蘇州城外十里處安營扎寨,料是不久,便要進(jìn)攻。諸位可有何良策?”
錢惟演說完,一人起身行了禮,說道:“魏方俊一路南下,勢如破竹,據(jù)說神衛(wèi)軍更是號稱十萬之眾,以蘇州孤城之力,恐難抵御,若不還是棄城的好。”
此言一出,蘇州各文武官員皆議論紛紛。
此時,一白發(fā)老者杵著拐杖,顫顫巍巍的準(zhǔn)備起身行禮。
錢惟演見這老者準(zhǔn)備起身,便按了按手掌,說道:“何老年事已高,便不用行禮了,有話但且直說就好?!?p> 白發(fā)老者便坐在椅子上行了禮,說了聲諾。
那蘇州各官見何老腰開始發(fā)言,便瞬間安靜了下來。
何老是吳越的四代元老,本名何文忠,輩分極高,而且對吳越貢獻(xiàn)頗深。
錢俶繼位后,便安排他做為錢惟演的老師,而后錢惟演牽任右神武將軍兼蘇州太守,他也便跟了過來,成了錢惟演的幕后的第一謀士。
別說在蘇州,就算放眼吳越,也無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何文忠見堂下皆安靜了下來,便慢而有力的說道:“自將軍牽任蘇州,任職七年來,諸位可謂是盡心竭力的輔佐,蘇州才能一片歌舞升平,然今南唐大軍壓境,奪我城池二三,難道諸位皆無所動?想來諸位基業(yè),皆從起于蘇州,蘇州陷落,諸位又何以自安其身?且蘇州為我吳越門戶,門戶一通,那南唐大軍便可暢通無阻的侵占吳越土地,屆時皮之不存,毛將附焉?諸位權(quán)柄,南唐可還會給諸位算上?”
何老的話,直擊眾人心中,身在亂世,好不容易才在吳越站穩(wěn)了腳,若是南唐真的侵占了吳越,那自己一輩子所爭取到東西,都將不復(fù)存在。
于是眾人皆陸續(xù)起身行禮,氣勢高昂的說道:“我等誓死與蘇州共存亡!”
錢惟演微微一笑,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對于這些靠家族勢力獲得權(quán)利的人,他們并不會太過在乎別人,你給他們說國,說大局,他們只會覺得堂而皇之,想著全國有那么多人,自己沒必要站在前面,沒必要為了虛無的國所犧牲。
他們只關(guān)心自己的利益,只有威脅道他們的家族利益,他們才肯出力去維護(hù)所謂的國。
這一點錢惟演自是只曉得,但人心就是如此,那他有該說什么,他也說不了什么,因為他自己也是如此,因為這個國,就是他的家,他的家就是這個國,僅此而已。
但此時何老已杵著拐杖站了起來,眼神堅定的說道:“何某不才,蘇州在,何某存,蘇州亡,何某亦不茍活?!?p> 而后,縱人也紛紛效仿,但又有多少人的眼神是飄渺的,誰又知道呢。
錢惟演看著堂下右邊坐著的一位武將,說道:“黃浩,本將軍派你做的事情怎樣了?”
此時一位虎背熊腰,高大威猛的人起身行了軍禮,說道:“按照將軍的吩咐,已連夜將城樓加高五尺,并多配了一半多弓箭碎石。并加派了守城士卒輪流巡視,保證連只蚊子都別想進(jìn)蘇州城?!?p> 說話的人叫黃浩,曾是山匪出身,脾氣暴躁,但武力超群,曾在蘇州飄渺山做劫匪,當(dāng)時的官兵皆擒拿不下,只得任其發(fā)展。
后錢惟演牽任蘇州,聞之有此人,變親子率領(lǐng)右神武軍將其捉拿,錢惟演見其武力不錯,而且十分義氣,便將其留任身邊,成了其手下的第一武將。
錢惟演微微一笑,說道:“好,那囤防物資的區(qū)域,有人需好好看守。”
“將軍放心,屬下已將屯放物資的倉庫周圍的民居全部拆了,那里周圍已是空曠之地,而后也派了重兵把守,應(yīng)該不成問題?!?p> 錢惟演一聽,便哈哈大笑起來,指著黃浩說道:“好,黃將軍,待擊退南唐軍隊之后,本將軍自會向王爺請賞,許你大功一件?!?p> 黃浩抱拳道:“謝將軍恩賞?!?p> 隨后,錢惟演又叫來信使。
信使到了后,行了禮便直跪在堂下。
錢惟演問道:“命你傳出去的消息如何了?”
信使埋頭道:“稟將軍,求援信已送出,湖州、常熟等地援軍應(yīng)該已在路上。”
忽而,斥候來報:“稟將軍,南唐軍隊已出兵前來?!?p> 錢惟演正是納悶,這唐軍怎么才安營扎寨,變沖向蘇州來了?
于是錢惟演問道:“其主將是誰,有多少人馬?”
“屬下不知,屬下只見帶頭的身披銀甲,手持八丈霸王槍,年紀(jì)倒是不大,但不知是誰。而其身后塵土飛揚,著實看不清有多少人?!?p> 錢惟演揮手叫斥候退下,便看向堂下文武官員,問道:“諸位以為,我等是出戰(zhàn)還是守城?”
此時,以為文臣起身行禮,說道:“唐軍一路南下,雖說功勞我吳越幾座小城,但連夜進(jìn)軍,想來已是強弩之末,如今還未修整,便直奔蘇州,可謂是疲弊之師,無須忌也,下官以為,可戰(zhàn)。”
黃浩此時也起身行了軍禮,道:“屬下以為,可戰(zhàn)?!?p> 隨后更多的文武官員開始紛紛表態(tài),言道可戰(zhàn)。
而唯獨何文忠默默不言。
錢惟演見何文忠如此,便問道:“何老以為如何?”
上前行禮道:“稟將軍,那銀甲霸王槍的,想必便是南唐大將魏岑之子魏方俊,其人老夫素有耳聞,可謂驍勇善戰(zhàn),而如今也尚不知敵軍明細(xì),冒然迎戰(zhàn),實屬下下之策?!?p> 方才言戰(zhàn)斗文臣一聽,便霍然起身說道:“何老可當(dāng)真老了?竟被一小小年紀(jì)的魏方俊給嚇得了?我蘇州城內(nèi),可還有將軍的一萬右神武軍坐鎮(zhèn),難道還怕了他個疲弊之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