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某人再次出現(xiàn)時,我望著他的背影,那時候,才明白,我真真正正地錯過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p> 慕雨杉是被窗外忽如其來的雷聲,驚回了神。
她應(yīng)該走了很久的神,濕漉漉的頭發(fā)都半干了。
她收斂了所有的情緒,恢復(fù)了平靜神情,拿著吹風機,快速簡單的吹走了頭發(fā)上的潮氣,走到了客廳。
她端著一杯熱水,坐在觀景臺的沙發(fā)上,目光落在外面的天空上,神情惘然,眼神里藏著憂傷。
恍惚著,連任皓謙什么時候來的她都不清楚,只是聞到咖啡味越發(fā)濃烈,她才回神,那時,他已坐在她身旁,許久。
“哭了?”他注視著她,毫無情緒。
“……我去車庫拿手機?!卑祮〉穆曇魟偮?,她就起身,大步走開。
任皓謙握住她的手,發(fā)現(xiàn)她的掌心全是汗,他站起來,開口要說什么,慕雨杉卻一個急轉(zhuǎn)身,抱住他,額頭抵在他的肩上,低沉柔弱的聲音在肩上散開。
她說:“皓謙,我怕……”
任皓謙莫名其妙,他還沒對她做什么或說什么,她口中的“怕”是為何?
“怕什么?”他低聲問,語氣里透著耐心。
慕雨杉抬眸,認真望著他,她猶豫再三,解簡的事到底要不要說,可是,這不是他最想看到的結(jié)果嗎?
她抿唇,掩飾說:“怕一個人去車庫?!?p> 任皓謙有些吃驚,微怔了幾秒鐘,才意識到慕雨杉這句話實有撒嬌的味道,難得,他第一次看見她撒嬌,還是對他,有些竊喜但還是抑制著心里微妙的情緒。
“我去幫你拿?!彼D(zhuǎn)身走出了門口,慕雨杉來不及看他的表情,但余光卻似乎瞥到他唇角的一抹笑意,她猜想,肯定是嘲笑的意味。
過了幾分鐘,任皓謙把書和書包一同拎了回來,放在車里許久,書都干了,從遠處就大力的丟到慕雨杉懷里。
慕雨杉把手機從書包里拿出來,開機,搜索學(xué)校貼吧,看了一圈,沒有她的消息,倏地松了一口氣。
任皓謙從廚房又倒了一杯咖啡,一只手揣在休閑褲口袋里,一只手端著咖啡慵懶地走過來。
在燈光下,他的眼眸里泛著迷人的色澤,每個動作都顯得帥氣又溫和,慕雨杉回頭瞥了他一眼,嘴里小聲低喃道:“小白臉?!?p> “對了,明天一早我?guī)愠鋈??!彼酥Х染o挨著她坐下,又補充到:“去泡溫泉?!?p> “這個季節(jié)去哪泡溫泉?”
“長白山?!?p> “我有課,專業(yè)課?!彼J真地強調(diào)。
任皓謙輕抿一口咖啡,然后“咚”地一聲放到桌上,視線落在玻璃窗外的夜色里,語氣平淡:“不去也行,今晚故地重游,我可要好好幫慕小姐回憶我們在這的第一次?!?p> 慕雨杉偷偷白他一眼,就知道他會這么說。
“我……唔”,還沒說完后半句,任皓謙就俯身吻上了她的唇,他的手纏住她纖細的腰,慢慢地將她的身子擁到跟前,他的吻技越發(fā)精湛,時而溫柔時而霸道,力度拿捏地剛剛好。
他輕巧地抱起她,往臥室方向大步走去。
慕雨杉在他懷里著急了,翻騰著身子,不停地說:“我不是答應(yīng)你了嗎?任皓謙,你不守信用。”
任皓謙曖昧一笑,把她溫柔地放在床上,雙手壓住她的手臂,輕聲湊到她的耳畔說:“我又沒答應(yīng)你?!?p> 伴著一陣又一陣巨雷聲,瓢潑大雨再次襲來這座城市,而屋內(nèi)的纏綿悱惻并未消減半分,愈演愈濃。
漫漫長夜,隨天際的第一縷曙光,迎來涼爽的清晨。
慕雨杉今早六點就被他喊起,實在是身心俱疲。
懶洋洋地起床,邋里邋遢地走到客廳的時候,鐘點工正在準備早餐,看見她亂七八糟的模樣,沒忍住,笑著喊了聲:“慕小姐好!”
慕雨杉點點頭,打著哈欠往浴室走去,半瞇著眼睛,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恰巧任皓謙洗完澡正在換衣服,她不偏不倚地撞到他懷里。
“哎呦!”她疼地喊了一句。
任皓謙順手拿起花灑往她臉上噴了噴,讓她豁然清醒。
“你……走開!”她奪過來,將任皓謙從浴室推了出去。
簡單沖洗了一下,就散亂著長發(fā)走出去,剛踏進臥室兩三步就瞧見床上放著一條淺藍色泡泡袖連衣裙,牌子是香奈兒的,透著金錢的味道。
慕雨杉知道他帶她出去玩,衣服肯定按他的口味挑選,他生怕她給他丟了人,慕雨杉脫下浴袍,正要穿裙子時,任皓謙卻不知何時走了進來。
她露著半個身子,羞紅了臉,急忙胡亂扯著被子遮擋住,那被角本就被她壓著,她越用力越扯不動,臉上的紅暈越來越明顯。
任皓謙卻大步走上前,將那套掛在她脖子上的連衣裙往下拽了拽,他的修長手指劃過她的腰間時,她的身子猛地抽離開,一只手狠勁推開他,嘴里咬著那兩個字,“流氓?!?p> 任皓謙卻淡然一句:“你身體的哪一處我沒看過。”
慕雨杉氣沖沖地站起來,衣服有些凌亂,邊走邊將頭發(fā)綁起,隨意的打扮透著十足的慵懶氣息。
鐘點工阿姨準備好早餐就走了,她自顧自地在餐廳里吃了起來,手藝貫不如李嫂,她喝了幾口橙汁勉強吃飽。
任皓謙從書房里打著電話,低沉的嗓音聽不出是什么事情,慕雨杉無聊,便掏出手機看看網(wǎng)上有沒有八卦新聞。
正要搜索時,宿舍QQ群里熱鬧起來,慕雨杉點進去一看,全是任皓謙的新聞,一看發(fā)送人是方鼓鼓那個笨蛋。
她按住語音鍵,小聲問道:“方鼓鼓,你又在作什么呢?”
鼓鼓回復(fù):葉子男神出了點事,看上面這條新聞。
她點進去看,是一張任皓謙和她助理在健身房門口的照片,照片下面還打著大大的紅色標題,寫著:永世集團總裁,在健身房疑似與陌生女子見面。
她眉心微皺,思忖道:“與陌生女子?”又想到今早他的話“不想被閃光燈晃到眼”,她猜想這則新聞肯定無中生有。
又發(fā)了一條語音在群里,說:鼓鼓,別亂八卦,這幾天我出去一趟,你們幫我答到哈!
然后,群里就繼續(xù)討論著任皓謙新聞的真實性,葉子一個難過的表情發(fā)過來,問慕雨杉怎么辦。
慕雨杉站在電視機旁,剛要打字安慰她,任皓謙就毫無預(yù)兆地把手機奪了過去。
“你干嘛?給我手機?!?p> 他抬腕,看了一眼昂貴的瑞士手表,“給你五分鐘,我在門口等你?!?p> “行李托運了?”
“現(xiàn)在還有四分鐘?!闭f完,他匆匆離開。
慕雨杉站在客廳中央,想著也沒有什么可帶的,除了手機充電器,她環(huán)顧四周,思量再三,還是把《喜寶》這本書帶在身邊,她要是走投無路,可以參照故事里女主的結(jié)局。
德叔在門口早早等候了,怕有狗仔偷拍,慕雨杉出來的時候特地將頭低了下來,坐到車里才直起身子,放松了神經(jīng)。
一路上沉默橫亙在他們之間,慕雨杉總感覺奇怪,按說公司出事任皓謙沒理由有閑心帶她出來玩,她冥思苦想,越發(fā)煩悶。
直到兩個人帶著口罩走向機場大廳的時候,她才從德叔口中了解到任皓謙是去談生意,可是談生意為什么要帶她呢?
不會她也是生意的一項?
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讓她驚慌失措,她看向他睿智的眼睛,心想任皓謙應(yīng)該不會這么缺德。
“你先在這等我,我去取機票?!彼咽謾C還給她,連同他的筆記本電腦都塞到她懷里。
慕雨杉的書包足夠大,塞一個電腦還是綽綽有余的,安置好資本家的電腦,她急忙打開手機,欲要回復(fù)葉子信息時,群里又爆出別的消息。
“國際鋼琴比賽上海站,在今日下午三點舉行。”
慕雨杉無奈搖搖頭,在群里發(fā)信息說:拜托,我們宿舍的人藝術(shù)細胞一點都沒有。
這時,許久不說話的解簡突然發(fā)了一條信息,她說:“參賽名單里有顧城?!?p> 在看到“顧城”這兩個字的時候,慕雨杉的心咯嗒一聲疼。
“他回來了?”她著急地打著字。
解簡回復(fù):我可以確定。
慕雨杉得到這個消息的瞬間,臉色驀地煞白,怔怔地愣在原地,她緊緊抱著手機,原本不錯的心情頃刻間被悲傷撲滅,她無措,茫然,驚慌,欣喜,甚至是恐懼,如此復(fù)雜的情緒涌上心頭,整個人仿佛陷入深深的回憶里,那個她愛到骨子里的顧城要回來了。
恍恍惚惚地被來往的行人撞到,她踉踉蹌蹌地總站不穩(wěn),書包帶也是一個高一個低,雙手垂著,眼前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霧氣,揮散不去。
“我?guī)銍L嘗上海菜,好久沒回來了……”熟悉的聲音不知從什么方向傳來,慕雨杉游離的魂魄回了身,她擦去眼角的淚,尋著聲音,四處張望著。
直到一個擦肩而過的身影從眼前飄過,她的腳開始不聽使喚,她追了上去,在擁擠的機場大廳里,毫不猶豫地喊了一聲:“顧城?!?p> 聲音凄涼又低啞,就像無數(shù)次練習(xí)了無數(shù)遍,這兩個字含著無法形容的她的思念和愛。
耳畔忽地響起,他大一那年的玩笑話,他問她:“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會怎么辦?”
那時的她,回答的是:“我會點一盞不滅的燈,一直等?!?p> 她很確定,那就是他的背影。近在咫尺,卻偏偏遙不可及。
她的腳步還是被來往的人群擋住了,她走不過去,只好走回來,在原點,任皓謙著一身白色襯衣筆直端莊地立在那里,和她一樣的隨意打扮,他卻比她多了一份與眾不同的英氣來。
慕雨杉摘下口罩,朝他揮了揮手,她撥開人群,慢慢走到他的身邊。
“走吧!”她故作輕松的挽著他的胳膊,眼圈微紅卻含著笑意,邁著看似輕松的步伐,實則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一樣疼。
他回來了,她卻要離開。
那一刻,她才明白過來,她真真正正地錯過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他是她的城,卻也偏偏不是她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