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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身以后我的閨蜜很多

第八十四章 爸爸再打我一次

變身以后我的閨蜜很多 G管樂器 4168 2020-09-25 18:40:57

  客廳里,燈火通明。

  李南魚轉(zhuǎn)頭看向老媽,問:“我爸說他要投胎了?怎么回事?”

  老媽忽然淚如雨下,近乎嘶吼著說:“你爸得癌了!”

  轟地一下,李南魚的腦袋就像被泰森一拳擊中,眼前冒出點點的小星星,還以為看到了宇宙。

  原來,李大成早在去年就查出肺癌晚期,為了不讓女兒擔(dān)心,父母始終都沒有說出真相。

  不過幸運的是,在經(jīng)過多次放療化療之后,李大成目前的病情已經(jīng)趨于穩(wěn)定,甚至連頭發(fā)都沒有掉,體重也在妻子的悉心照料下并沒有減少很多。

  所以光靠外表,李南魚根本無從察覺父親原來早已病入膏肓。

  晚上,李南魚上廁所的時候看到了獨自一人站在窗前的父親,他手里拿著一根煙,但是沒有點燃。

  李大成是從不抽煙的,只有在婚禮或者喪事的情況下,抽兩口別人遞上來的煙。因為他覺得拒絕別人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老爸知道李南魚在看他,小聲說:“為什么有的人天天抽煙,抽到80歲也不會得肺癌。我偶爾抽一根,怎么就得了這個要命的?。俊?p>  “還有的人,一輩子也沒瓢過鯧,第一次瓢,就被抓了。天災(zāi)人禍那么多,誰也說不準(zhǔn)的?!?p>  李南魚走到老爸身后,抱住他的后腰,感受他寬大的后背。

  不知有多久沒有感受過了。

  小時候,李南魚生病打針,每次都是老爸背著她風(fēng)里來雨里去,那時候總覺得老爸的背特別寬,像城墻一樣厚。

  老爸說:“我可沒瓢過鯧。”

  李南魚咧嘴笑笑:“你肯定沒有,老媽這么漂亮?!?p>  老爸道:“就算不漂亮也不會瓢的?!?p>  李南魚說:“我抽過煙了。”

  老爸回頭,捏了一下女兒的鼻子問:“什么時候的事?”

  李南魚回答:“去年,忘了什么原因了,反正...心情不好,所以抽了?!?p>  老爸摸摸女兒的頭:“沒關(guān)系,老爸小時候也抽。還打架呢!你媽那時候被人欺負(fù),我拎著棍子就上去了?!?p>  李南魚說:“換成芊芊被欺負(fù),我也拎棍子。”

  “保護(hù)女人,是男人的天性?!?p>  “媽媽真幸福?!?p>  窗外,已經(jīng)沒有車子了。只有一成不變的景色,和偶爾經(jīng)過,失魂落魄的人。

  李大成把煙點燃,又拿了一根出來遞給李南魚。父女兩人背著老媽,在窗口吞云吐霧。

  李南魚說:“老媽要是知道咱們這樣,會拎棍子把我們揍死的。”

  老爸笑笑:“沒事,早晚要死的?!?p>  李南魚頓時喉嚨像塞了個馬鈴薯,拼命吸了一口手里的煙,憋在肺里,十秒鐘...十五秒...二十秒,她撐不住拼命咳嗽起來,眼淚隨著咳嗽奔涌。

  老爸丟掉煙頭,輕輕把李南魚抱住,拍著她的后背,說:“老爸支持你和芊芊在一起。”

  李南魚再也無法壓抑,哭著說:“我寧愿不要她?!?p>  老爸裝傻問:“不要她要誰?你小子別移情別戀,人家芊芊好著呢!”

  “我只要你好!”

  煙頭從窗口飛出,劃過一道帶著光的優(yōu)美弧線,下一刻,李南魚沖回房間關(guān)上門,撲進(jìn)被窩,眼淚如同決了堤的三峽大壩。

  得知父親的病以后,李南魚又一次難以入眠,所幸一直以來的良好作息令她并沒有陷入沉睡,不過現(xiàn)在的李南魚反倒希望自己能陷入沉睡了。

  她渾渾噩噩地走在每一條熟悉的街上,路上行人熙熙攘攘,但她卻覺得孤獨。

  半個多月以后,老爸病情復(fù)發(fā),伴隨著多處病灶轉(zhuǎn)移。李南魚找到蘇瑤,又問她借了一百萬,希望老爸也能接受質(zhì)子重離子治療,但是醫(yī)生告訴她,做不了,至于為什么,李南魚不懂,總之,就是做不了,就算做了,也只是浪費錢。

  可能這就是命。

  李南魚不信命,她跟醫(yī)生說:“不要緊啊,不就是個錢嗎?我還有的,我還可以借的,我有個朋友家里是開公司的,我下半輩子給她打工,我也要借足錢來救爸爸!”

  醫(yī)生說:“你這個朋友就算把公司賣了,你爸也活不到吃年夜飯。有些事情,不是錢就能解決的?!?p>  李南魚忽然想到:

  換個身體!換個身體就行了呀!

  她很得意,她心想:你這個臭醫(yī)生知道個屁!

  她瘋狂地回到學(xué)校,問朱大俊能不能給他老爸換一個身體,越快越好,可得到的答案是:機(jī)器被拆散送到美國,用來幫助加快第二代機(jī)器的研發(fā)進(jìn)度,至于具體時間,可能比預(yù)想的一年要更久。

  這句話反倒令李南魚燃起希望,她覺得“更久”不代表“永久”,只要老爸能撐到機(jī)器研發(fā)出來,他就能好好活下去,甚至還能圓他之前說的“下輩子想嘗嘗做女孩子的滋味”的那個夢也未嘗不可。

  所以她心中計劃,首先用那一百萬對老爸實施質(zhì)子重離子治療,無論有效沒效,至少能達(dá)到拖延時間的目的,只要能拖延時間,就代表了希望。

  她再一次連夜趕回L城,卻在剛到火車站的時候接到老媽撕心裂肺的電話。

  電話里很嘈雜,李南魚根本聽不清老媽在說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絕對不是什么好事情。

  李南魚打了一輛車,在車上,她拼命想著到底會發(fā)生什么,是老爸出事了嗎?最壞的那個想法在心中一閃而逝,李南魚不愿去相信,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天,她兀自祈禱:千萬不要是最壞的那個。

  火車站離李南魚家很遠(yuǎn),車子開了很久很久,久到李南魚都懷疑是不是快到BJ了,這可能是她這輩子坐過最漫長的一趟車。

  車子開到小區(qū)門口,李南魚迫不及待地下車,遠(yuǎn)遠(yuǎn)地,她看到救護(hù)車的燈光閃爍。

  樓道外,一群人哄在那里看熱鬧,李南魚擠過人群,她只看到好多個人圍在那里,透過那些人腳與腳的縫隙,依稀看到地上躺了一個人。

  李大成正在被搶救,一名急救人員快速按壓他的胸口,按幾下之后再做幾次人工呼吸。

  李南魚只是看了一眼,沖上樓,老媽癱倒在家門口,凄厲地喊著丈夫的名字。

  “李大成!”

  “李大成??!”

  “李大成!你給我回來??!”

  “李大成...”

  一名急救人員拍了拍李南魚,讓她把父親的醫(yī)??ㄕ页鰜怼@钅萧~照做了,她把醫(yī)保卡交給急救人員以后,試圖把老媽扶起來,但是做不到,老媽像重了十倍,或者說,她根本不愿意起來。

  在老媽緊攥著的手中,李南魚發(fā)現(xiàn)了一張紙,上面是老爸的遺囑。

  “我在一樓的東面樓梯間里,這個病把我折磨得太痛苦了。老婆,我不想再拖累你了,先走一步了。”

  最下面,是李大成這三個字的簽名。

  李南魚對這三個字的熟悉,不光因為這是父親的名字,更是因為他們時常出現(xiàn)在學(xué)校需要大人簽字的作業(yè)本上、考卷上、成績單上。李南魚曾不止一次試圖模仿這蒼勁有力的字跡,來達(dá)到逃脫一頓毒打的目的。

  現(xiàn)在,這三個字出現(xiàn)在了父親的遺書上。

  回到樓下的時候,李南魚注意到,給父親做心肺復(fù)蘇的人換成了一個不知名的機(jī)器。那個機(jī)器特別有力,一下又一下地按著父親的心臟。

  當(dāng)時李南魚的意識中,始終不覺得老爸真的會死,急救人員這么厲害,那個按胸的機(jī)器那么給力,怎么可能這么容易放走一個人的生命?

  李南魚現(xiàn)在真的特別希望老爸爬起來拎根棍子把自己揍一頓。

  ...

  后來李南魚才知道,老爸不光有肺癌,還有嚴(yán)重的抑郁癥,而導(dǎo)致抑郁癥的原因,就是肺癌。

  李大成忍受不住病痛的折磨,也不想讓病痛折磨自己的愛人,所以選擇了趁妻子不在家,跑到樓下的樓梯間里,用一根絲巾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

  救護(hù)車呼嘯著開到醫(yī)院,李南魚跟著來到醫(yī)院搶救室,一群醫(yī)生圍著李大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往他身上插各種各樣的管子。

  好多親戚朋友連夜趕來,站在搶救室外急切觀望。

  過程中,李南魚簽了好幾個字,至于那些東西是什么內(nèi)容,她根本就沒有在意,只是和老媽一起看著老爸躺在那里,像個人偶一樣被肆意擺弄。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名醫(yī)生走過來,在李南魚耳邊悄聲說:“腦死亡了?!?p>  李南魚看著醫(yī)生,平靜地點了點頭,仿佛早就知道這個結(jié)局。她側(cè)頭看向老媽,老媽的眼睛一刻不離床上的丈夫,眼中依舊懷著希望的光。

  李南魚沒敢跟她說,只是默默和所有人一起看著正在被“搶救”的父親。

  醫(yī)生一個個離開了搶救臺,只剩下還插著的呼吸機(jī),在一下一下頂起父親的胸。

  老媽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又不愿相信自己所猜到的事實,聲嘶力竭地大喊:“你們救救他!你們救救他??!”

  到場的親戚中,有一個也是醫(yī)院的醫(yī)生,他走上去看了看李大成的瞳孔,摸了一下他的脈搏,搖搖頭說:“沒用了,腦死亡了?!?p>  不知道為什么,李南魚流不出一滴眼淚,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旁邊是嚎啕大哭的母親,還有父親的堂姐,她也哭得很傷心。

  護(hù)士拍了拍李南魚,讓她去交費,李南魚幾乎一瞬間就恢復(fù)了常態(tài),去交了錢然后把單子交給護(hù)士。

  老媽哭得幾近昏迷,最后是被一群親戚從搶救室里強(qiáng)行拖出去的,搶救室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剩李南魚一個人陪在老爸身邊。

  她摸摸他的手,他的臉,從未有過的冰涼。

  李南魚趴在老爸的胸口,輕輕拍著他。

  老爸曾經(jīng)跟李南魚說,她小時候經(jīng)常睡不著,要他拍背,要拍很久很久才能睡著,而且一旦他不拍了,李南魚就會睜開眼說“拍呀!拍呀!”

  現(xiàn)在輪到李南魚拍拍爸爸了...

  中間李南魚又被叫起來簽了個字,然后又趴回去繼續(xù)拍,李南魚想就這樣一直拍下去。

  李南魚對老爸說:“睡吧?!?p>  可他聽不到了。

  李南魚看著插在老爸身上的管子,就覺得特別來氣,伸手一根根拔掉,最后拔掉的是呼吸管,是那種創(chuàng)傷性的呼吸管,管頭尖銳,拔出來的時候還帶著血...

  法醫(yī)過來了,跟李南魚說要檢查一下,要脫掉老爸的衣服。

  他脫掉了老爸的外套,李南魚反手就把它穿到了自己身上,拉上拉鏈,很暖和。

  還有老爸一直戴著的手串,李南魚也摘下來戴到了自己手上。

  脫到里面的時候,李南魚摸到老爸的背上,熱熱的,李南魚喃喃地跟法醫(yī)說:“還有體溫...”

  法醫(yī)一言不發(fā),拿著照相機(jī)拍了好多照片。

  老爸的手,怎么也搭不到肚子上,軟趴趴的,拿起來又滑下去,拿起來又滑下去...

  李南魚是第一次看到父親的羅體,和她曾經(jīng)的那個身體真的好像,腿型、身材、手臂、szq...

  拍好照以后,法醫(yī)給老爸罩了一件衣服在下面。露出的小腿上,有一個淡淡的疤痕。

  李南魚記得很清楚,這是老爸很早以前坐別人摩托車的時候在排氣管上燙的,那時候腫了好大一個水泡。

  ...

  李南魚第一次進(jìn)了醫(yī)院的太平間,里面的人帶著她來到了一間會客室,跟她說了很多之后要做的事情。

  因為太平間沒有空的冰柜了,所以只能直接把父親送去殯儀館。

  李南魚也是第一次坐殯儀館的車,司機(jī)打電話給李南魚說接尸的時候,那聲音真的既空洞又深邃,仿佛來自地獄,原來恐怖小說里面關(guān)于接尸人聲音的描述是真的。

  父親被送到了11號冰柜,在關(guān)冰柜門的前一刻,司機(jī)故意停留了幾秒鐘,然后“砰”地一下關(guān)上,很用力,他似乎很篤定這一幕會在李南魚的生命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李南魚懷疑自己的淚腺是不是壞掉了,直到追悼會繞遺體三周的時候,她也始終沒有掉眼淚。

  追悼會的最后,李南魚作為“養(yǎng)女”,負(fù)責(zé)在李大成的棺材上釘釘子。

  釘子上纏著一塊紅色絲帶,李南魚楞楞地瞅著,釘下去的瞬間,她的情緒仿佛憋了一個大招,猛地猶如洪水猛獸爆發(fā)。

  ...

  ...

  在骨灰等待室里面等了45分鐘以后,父親的骨灰出來了,裝在一個紅色袋子里,袋子沒有扎緊。李南魚看了一眼,原來骨灰不是灰,是一塊塊被敲碎的骨頭,那骨頭真的好白,上面還有一個個小洞洞。

  爸爸的...骨頭...

  李南魚那時候真的很想拿走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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