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將西垂,老張的快舟果然快!眼前,便是鐘玉雙被挾的座舫。蘇小魂并不想貿然行動,因為如此必將引起和鐘家二老的沖突。而處在其中的鐘玉雙無疑將很難做人。船上,另外一位乘客,自稱是做藥材買責賣的。船前,已隱約可以看見中間轉口港的西坪大鎮(zhèn)。蘇小魂正自暗想,待會兒上了岸,要用個什么兩全其美的方法。沒想到,這一路水程行來沒什么交談過的商賈,竟走了過來。蘇小魂還記得這位老兄自稱張雄,還是老張的表親呢!
張雄走來,坐到蘇小魂前面道:「蘇老弟,老哥我看你可能有讀過些書,有個問題想請教、請教?!?p> 蘇小魂微笑道:「張老伯有事,晚輩自當盡己所能回答。不知是……?」
張雄略為扭捏道:「是……是這樣的。老哥哥我上回在佛寺里聽了一句『八風不動』,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蘇小魂微微一愕,笑道:「八風所指的,是『憂喜苦樂利衰稱譏』這八種人生中常遇的四好四惡而言。至于八風不動,就是指人的修養(yǎng)到了這種層次,便可不被這八種喜悲的情緒所擾自己一片心臺明凈?!?p> 張雄苦著臉道:「那我做生意,所擔心的賠賺問題,豈不是違反了佛法?」
蘇小魂一笑,安慰他道:「人既為人而非佛,人間世當然是多的煩心之事?!?p> 張雄又道:「那……,老弟你能達到這個境界嗎?」
蘇小魂嘆道:「差得遠。單是一個情字,如何能解?」
張雄道:「為何不能解?」
蘇小魂愕然,正想如何措詞,這時,船老大老張呼叫一聲,船便要靠岸了。蘇小魂急忙舉目望向前去,只見鐘玉雙果然和鐘濤境上了岸,只是不見鐘伯同在。
老張將船一擺,便靠了岸。蘇小魂站了起來,正要舉步上岸,冷不防后面張雄問了一句:「一個情字,為何不能解?」蘇小魂剎聞此言,心中如遭雷擊,愣在當場,一思索乃道:「只因情字醉人。人間世若是無情,豈非孤寂?」
蘇小魂說完,頭也不回就要上岸,后面又傳來一句:「還有孤寂,那心是何物?觀者何人?」
蘇小魂聞聲大驚,回頭,那商賈張雄顯然已經恢復了本貌,不是別人,正是鐘家總管。鐘伯!
蘇小魂長嘆,眼前這位鐘伯,未免是太可怕的人。
鐘伯道:「蘇兄弟,何不坐下飲酒談天?西坪的青竹狀元紅,可是天下名酒啊――」蘇小魂嘆口氣,道:「鐘老前輩武學造詣已達反璞歸真,為何如此留難晚輩?」
鐘伯搖頭道:「天下之事,未得結果以前尚難料定是福是禍。而此三年別離,正是可以考驗你們兩人是否誠心相愛,就此說來,豈非是福?」
蘇小魂正想說些什么,鐘伯又道:「蘇兄弟,老夫是看你本性不差。在酒樓一試,你尚不會乘人之危;而江邊遇武當四子圍攻之時,尚有仁厚之心?!圭姴活D,又似贊許道:「尤其你能救溺水孩童一事,老夫確信沒看錯人。所以老夫一路在淇江之上沒有為難你,希望你能有所自知?!?p> 蘇小魂聽得鐘伯一席話下來,原來早在人家設計考驗之中。蘇小魂道:「前輩既知晚輩身負的血案是武林中的陰謀,又為何阻止晚輩和玉雙……」
鐘伯冷笑道:「家有家規(guī),你若想進入鐘家通過無心堂,首先就得無染無垢。老夫言盡于此,其余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鐘伯說完,一摔袖,一股力道卷向蘇小魂而來。蘇小魂用了小巧騰娜身法方自避過,那鐘伯已不見蹤影。蘇小魂一驚,也隨之飛身上岸。只見岸上人聲紛雜,不知他們三人已消失到何處去了。一回頭,老張已自顧自的把船湯離了岸。蘇小魂不禁長嘆一聲,顯然鐘伯和鐘濤境已決心摔開自己了。
蘇小魂隨意走到一家酒樓前,突然,里面?zhèn)鱽硪魂嚦畴s,隨時聽到一個女人聲音喝道:「鐘玉雙,納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