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魂膏？吳叔，這東西是用來干嘛的，怎么會有那么強的香氣？”
啞巴吳在地上寫的三個字叫“夢魂膏”。但陸忻穿越到唐朝已經(jīng)快兩個月了，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詞。而且洪二等人只是許府的低等下人，每月五十文錢。連他們都能經(jīng)常使用的東西，一定不是什么貴重物品。
既然不貴重，又不是家喻戶曉的生活必需品，那么十有八九就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見陸忻一再追問香氣的來源，啞巴吳這一次似乎也不打算隱瞞，用極快的速度在地上寫下了大量字跡。
“夢魂膏，燃之有異香。以竹管吸食，可將神魂入夢，享仙人之樂。這東西的具體來歷我也不清楚，但每月十五，都有人會在清水街的胡同里兜售。而且每月只此一天，錯過了就算有錢都沒地買。一開始府里只有少數(shù)人在用，后來聽說這東西有安神助眠的功效，便有越來越多的下人開始吸食。不光是許府，整個越州城，都有大量百姓在吸?！?p> “但此膏成癮，幾日不用便渾身難受。許員外曾嚴(yán)令禁止府中出現(xiàn)夢魂膏，所以洪二他們才躲到茅房來吸?？蛇@東西越禁，用的人反而越多，光是一個西院就有不下七八十人。我見吸食之人甚多，曾私自出府查探。聽賣貨的人說，此物自西域而來，雖能讓人成癮，但對身子并無危害。加上夢魂膏確有極強的安神功效，大家也都不以為意了。”
“什么夢魂膏，什么仙人之樂，分明就是毒品嘛?！?p> 在看完啞巴吳的敘述后，陸忻立刻明白了所謂夢魂膏的作用。十有八九就像現(xiàn)代的毒品一樣，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但是不是真的對身體無害，只有吸食的人自己才清楚。畢竟洪二和方武兩個人的性情變化，并不正常。
“你在說什么？”
啞巴吳見陸忻小聲嘀咕，便在地上寫字詢問。陸忻連忙打了個哈哈，反問啞巴吳夢魂膏的價格。
“一文錢兩枚？倒的確不貴，如果每月真的只賣一天的話，或許是個機會?！?p> 陸忻摸著鼻子低頭思索，眼中冒光。此時的他突然有些興奮，因為他一直在等待時機，一個能讓他賺到錢的時機。而夢魂膏的出現(xiàn)，正中下懷。
“吳叔，你那有多少錢，能借給我一些嗎？”
“你借錢作甚？”
“我有一個發(fā)財?shù)闹饕狻?p> 當(dāng)晚，陸忻便從啞巴吳那借到了一貫錢，足足一千個銅板，相當(dāng)于一兩銀子。他計算過，如果將一貫錢全部用來買夢魂膏，一次至少可以買兩千枚。等到十五號那天，只要想辦法讓出府購買夢魂膏的人出不了門，那他就能夠壟斷一整個月的貨。到時候，整個西院的人如果想吸，都得到他這來買。
陸忻拿定主意后，立刻便開始了準(zhǔn)備。首先他得找一個幫手，一個能幫他拿貨，保存貨物，甚至是賣貨的人。陸忻把這個人鎖定在曾經(jīng)幫助過自己的曹安身上。讓他沒想到的是，曹安也吸夢魂膏。按照曹安的說法，夢魂膏能讓他在夢中見到家人，能圓了他思鄉(xiāng)的心愿。
二人一拍即合，準(zhǔn)備聯(lián)手在西院做一筆大買賣。時間很快就到了十四號，陸忻的傷也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夜幕剛剛降臨，陸忻便拿著啞巴吳從外面買到的燒雞，敲開了西院管家劉癩子的房門。
“劉管家，這是小的托人在老巷子里買的上等燒雞，專程來孝敬您的?！?p> “哦，這不是打掃茅廁的小陸子嘛？你這段日子干的不錯，本管家正要找個機會好好嘉獎你一番。沒想到，你自個就來了。好好好，快進門，最近天氣潮，我這正煮著酒呢，哈哈哈哈……”
劉癩子頭頂生瘡，長相奇丑。但陸忻卻聽曹安說，這劉癩子一家從他太爺爺那一輩開始，就是許府的家丁，是正兒八經(jīng)的許府老人。所以到他這一代，也得了個西院的管家，算是許三金的直系下屬。劉癩子長相雖丑，但為人圓滑精明，很會辦事。在管理西院期間，從未出過什么大亂子。但越是圓滑精明的人，就一定越愛錢。因為在他們眼中，錢能辦成任何事。陸忻正是拿準(zhǔn)了這一點，才會半夜上門。
“嘖嘖嘖，沒想到我陸大帥哥，年紀(jì)輕輕就開始行賄。這要是被爺爺知道了，還不得打斷我的狗腿？不不不，是打斷我的腿……他那種老革命，最看不得腐敗了。”
陸忻剛進門的時候心里還是有些忐忑的，畢竟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見不得光。不過劉癩子倒是非常熱情，很快就接過燒雞拿去剁了。
西院的管家權(quán)利很大，掌管著將近三百人的吃穿和雜務(wù)。甚至許府的一部分生意，都由管家挑人去打理。劉癩子所住的地方就是西院最大的一間屋子，里邊家具眾多，擺放著五花八門的瓷器。這樣的擺設(shè)，與西院其他地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屋子的正中央點著一座爐子，上頭煮了酒。一旁的高凳上有兩個酒杯，似乎剛有人從劉癩子這里離開。不過陸忻并不關(guān)心這些，見劉癩子剁完燒雞出來，便連忙給他滿上了酒杯。
“劉管家實不相瞞，小的來這里是有事想請您老幫忙。負責(zé)馬圈的曹安說，明天他的母親從老家來府城看他。但我聽說明天咱西院出府人員的名單已經(jīng)定了。不知劉管家能否通融一下，讓我二人也出府一趟。”
“這事……不好辦吶。府里有規(guī)矩，西院每日最多可出府十人，而且都是提前定好了的。你也知道，我們許府規(guī)矩嚴(yán)明，本管家也不能違逆。這樣吧，三日后還有空缺，我再安排你們出府?！?p> 劉癩子大口吃著燒雞，一邊喝酒，一邊頭也不抬的跟陸忻說話，顯然沒把事情放在心上。陸忻自然是早有準(zhǔn)備，慢悠悠的從袋子里摸出了一串銅錢。
“這是？”
劉癩子聽到銅錢的聲音，立馬放下了手里的肉塊，把頭抬了起來。只見他兩眼放光，臉上的神情又變了幾分。
“劉管家，這是小人大半個月的工錢，都孝敬給您了。您也知道，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曹安他入府這么多年，從未回過家。母慈子孝，您也不忍心看他們母子二人無法相見吧？”
“理是這個理，但這事……”
“事好辦，有幾個人，您隨便找個由頭，讓他們下次再出府不就行了？只是換一批人而已，也不算違背府里的規(guī)矩。”
“哈哈哈哈，你小子倒是機靈。也罷，這事本管家應(yīng)下了，明天你就帶著曹安出府去吧?！?p> 劉癩子接過銅錢大笑，揮手示意陸忻可以走了。陸忻前腳剛離開，屏風(fēng)后頭就轉(zhuǎn)出來一人，是許府的甲等家丁，馮厲。
“這小子才入府一個多月，就又送燒雞又送錢的孝敬您，不簡單吶?！?p> “嘿嘿嘿，的確是不簡單。不過收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有錢送進門，豈有不受之理？對了，我聽說他是你帶進府中的？沒事多盯著點，可別過了幾年，爬到你頭上去了?！?p> “劉管家深謀遠慮，馮厲記住了。這人，自然是要盯緊的，萬一出了什么岔子，老爺怪罪下來我可擔(dān)當(dāng)不起。不過我倒是想知道，這小子花費如此大的代價出府，究竟想做什么?！瘪T厲說到這，眼中寒光閃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第二天一早，陸忻便帶著曹安出了許府。清水巷在城南，是條很小且十分隱蔽的巷弄。聽曹安說，清水巷是整個山陰縣唯一有夜市的地方。而且販賣很多稀奇古怪之物，同時也能見到諸多市面上看不見的東西。
曹安去過幾次，倒也熟悉路線。盡管如此，兩個人還是花了大半個時辰才找著地方。巷弄隱藏在一條本就十分狹窄的街道內(nèi)部，背靠著南面城墻。有些路段，甚至只能容一人側(cè)身走過。就這么一個極度狹小的地方，別說買賣東西，光是走路都不舒服。
“你別急，這清水巷就是這樣。能擺在巷子里的貨物不多，但你想買的東西都有。這里白天人很少，到了晚上才熱鬧。等哪天有時間了，我再帶你來好好逛逛。噥，快到了，前面那開著窗的應(yīng)該就是賣夢魂膏的地方?！?p> 陸忻跟著曹安在巷弄里穿梭，用了整整十分鐘才看見了一個打開的窗戶。兩人快步走上前朝里看，屋內(nèi)正坐著一人，手拿竹簡，對著一小塊燃燒的固體在忘我地呼吸。陸忻還是第一次看見別人吸食夢魂膏的樣子，頓覺喉嚨干癢，恨不得也上去吸兩口。
“不好，這東西能勾人！”
見自己也有了反應(yīng)，陸忻連忙掐了下手臂，這才打消了腦子里的念頭。與此同時，屋里的人突然放下手中的竹管站了起來。陸忻定睛看去，是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長相粗獷，一身挑夫的打扮，倒不像是個做大生意的人。
“二位小哥，可是來買貨的？”
男子表情冷漠，聲音有些沙啞。見了陸忻和曹安也沒有多余的話，直接就問二人是不是來買夢魂膏的。陸忻見他如此干脆，頓時挑了挑眉，將手里的包裹甩到了窗臺上。
“當(dāng)然是來買貨的，這里有一貫錢的定金，想跟你做一筆大生意。但生意能不能成，還得看這位大哥能跟我們說多少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