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的像極了一張染墨的紙,只有一點點陽光逃了出來,金子般的在北海城鋪開,天落了雨,迷迷蒙蒙的雨,細的軟的牛毛一般
應龍愣在擂臺上,雙方的爭執(zhí)他完全插不進手,原本擂臺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也躲出老遠,冷風吹得他周身直打哆嗦,他蜷縮起身子抱緊了自己
兮南淚流不止,他擋在劍拔弩張的雙方之間,嗚咽道:
“不能打??!不能打??!我才剛見了你一面,便又要分個勝負嗎?”
王逐鹿埋下了頭,雨水沿著他臉頰流進脖子里,他的聲音也沙啞了:
“我只來為我徒兒報個名!剩下的我都不管!”
覆海水神拔起地面上的三叉戟,鎧甲上的海星海膽一開一合,他嘶啞的吼叫道:
“還打不打?”
煙云道盯著那猙獰的覆海神,不由得肝顫
“不就是想讓徒兒參加劍道大會嗎?好說好說!你先收起劍去”說罷轉(zhuǎn)頭向沁天和鈴木使了個眼色,二人齊聲說道:“就是就是!”
王逐鹿餓狼似的眼睛打量著周圍,最后落在擂臺的應龍身上,‘透光’緩緩縮回袖里,他疲倦的嘆道:
“好吧!”
然后轉(zhuǎn)頭對著應龍笑了笑,還是那種溫暖的父親一般的微笑,他的聲音有些顫抖,豎著拇指指向自己,
“你師父我厲害吧!”一語說罷,身子便向小山一般轟然倒下,身后的覆海水神亂揮著三叉戟,身體旋即散成了水,散落在地面的磚縫里
應龍驚慌的跳下了擂臺,扶著王逐鹿的胸口,憤怒地指著那三人道:
“是你們殺了我?guī)煾竼??是你們!?p> 兮南踉蹌的走過來,說道:“好徒兒,他沒死,就是暈了過去!”
應龍依然憤怒不止,氣呼呼的想一只斗志昂揚的小公雞,他背起王逐鹿,叫道:“師父師父,我不比了,咱們回家!”
王逐鹿緩緩睜開了眼,想掙扎的爬起,卻又重重的壓在應龍身上,他按著應龍的肩膀:
“不!不能回去,我歇歇就好,你還要比劍——”
“我不比了!”
王逐鹿錘著應龍的肩膀,咬牙命令道:“你要一輩子拿著一把木劍嗎?好徒兒,你答應師父!把那‘鋸齒’拿回來!你——你答應師父!”
“我——我——,師父你不要緊嗎?”
“胡說八道,師父要什么緊!”
應龍猛點了點頭,將師父安置好,重新跳上擂臺,指著遠處瞧看的人群,叫道:“誰要來嗎?”
煙云道瞟了遠處一眼,摸了摸額頭,說道:
“那些蝦兵蟹將也別再上了,派咱們?nèi)覄Φ鲤^的好手吧!”
沁天扼胸嘆道:“罷了罷了,沁水道館后繼無人,怕也搞不定這小子,就——就看你們的吧!”
鈴木宮雄訕笑著瞟向沁天:“沁水道館后繼無人,那可不代表北海城劍道后繼無人了,還有我的大徒弟-鈴木宮脊,北海少爺-煙墨染呢!哈哈哈——”
“墨染呢?墨染!”
話音剛落,一道微風旋起,墨染蜻蜓點水般的落了下來,身上白衫飄飛,恍如一只騰飛的鷗鳥,他并沒理會父親煙云道,而是徑直走到擂臺前,手里的折扇敲在另一只手上,長發(fā)扎起束在身后
應龍看著墨染,墨染也看著應龍,二人都沒說話,半響卻同時笑了出來
煙云道在身后怒吼道“你去哪了?”
墨染轉(zhuǎn)頭看了父親半響,眼神片刻迷茫,緊接著就鋒利起來,像一把劍射在煙云道身上,他說:
“你想讓我贏?想讓我將劍道發(fā)揚光大?是吧?”
煙云道皺著眉頭,盯著這個突然陌生起來的兒子,而后大步上前,一巴掌打了上去
墨染也不躲避,昂著頭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他被打翻在地上,左邊面頰霎時紅腫起來,他的語氣很平淡,他說:“夠了吧?”
“你說什么?我——我——”煙云道氣的原地轉(zhuǎn)了幾個圈,指著擂臺說:“你快去呀!”
“不!我不去!”
“你腦子糊涂了嗎?”煙云道狂怒的擺手道“那小子是你朋友,你下不去手是不是?”
“我不想按著你給的路走一輩子,我不要!這是我的一輩子!”
“你在說什么呀?”
墨染眼里噙著淚水,說道:“煙浸溪哥哥不就是被你逼走的嗎?我要那‘鋸齒’劍有什么用?我已經(jīng)有‘墨染’劍了呀!”
煙云道臉騰的躥紅,嘟囔道:“你——你——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似乎墨染真的是‘不可理喻’了,他倔強的爬起來,對著應龍叫道:
“應龍,那天你答應我的,你要代我拿個第一,你還記得嗎?”
應龍頓時感覺胸腔熱血翻涌
“我——我記得!”
墨染牙齒緊咬著下唇,“那就好,那就好,我在擂臺下看著你,你可不能辜負了我!”說罷向四周看了看,目光在兮南身上停了停,兮南微微點頭,指著王逐鹿一旁的椅子說道:“就坐那兒去吧!”
鈴木宮雄憤懣的看著,低聲罵道:“都靠不住,都靠不住,還是得看我們鈴木家的!”
身后一名精瘦漢子站了出來,一把鬼頭刀扛在肩上,威風凜凜的盯著應龍
“師父,我去會會他!”
這人似乎比鈴木宮雄的歲數(shù)還大,手上的那把鬼頭刀也似乎比他更重一些,他干瘦的立在那兒,好似竹竿一般
鈴木宮雄轉(zhuǎn)身拍著他的肩膀,高聲說道:
“好!你去吧!”
那瘦竹竿正要走,鈴木宮雄又補了一句:
“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