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正如前輩所言，縱使待在陸地偏安一隅，想來也比在海中等死的好。那些小族只能委曲求全，靈族卻不同。以前輩您的實力，保全族人的生存應(yīng)當(dāng)綽綽有余?！蔽⑸⒉唤?。
摩星搖了搖頭。
“正是因為我靈族與那些小族不同，才更不能回到陸地，不然只會死得更快，你可明白?”
微生虎一怔，頓時想到了什么，不禁默然。
“那神農(nóng)未免也太過殘忍。啟靈這般大，難道就沒有能容靈紫二族一隅之所?竟非要全部趕入海中，實在可惡?！奔t鳶面露不忿。
摩星聽此苦笑。
“看來你還未曾明白。既已拒絕合作，便已無可能成為朋友，能不成為敵人已是萬幸。
若是換了你，你愿意自己的族人與兩個有可能成為敵人的強大種族比鄰而居嗎？我靈族和紫族，以當(dāng)時的情形來看，注定了會被舍棄?！?p> 紅鳶亦是一怔，再也說不出話來。
“前輩恨嗎？”
微生虎輕聲問道。
摩星無言。
“若不是姜石年和逐陽，靈族也不會面臨那般困境，縱使如今再次興盛，卻也已不是曾經(jīng)的那個靈族了。
而其中的苦痛，想必也只有前輩您自己清楚。生不如死的境地，微生實難想象那是何等的煎熬?！蔽⑸⒔又馈?p> 場面一時寂靜。
“我曾經(jīng)恨。正如你所說的，沒有他二人，我那些已經(jīng)死去的族人曾經(jīng)就不會經(jīng)歷那般痛苦，我靈族也不會淪落到如今近乎無人知曉。甚至我自己，若非你們問起，怕都快忘了靈族是什么樣子的了。
我不僅恨他們，我也恨我自己。若非我的拒絕，一切都不會發(fā)生。但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不恨他們了。因為若異位處之，我也會那樣做。
姜石年當(dāng)時決斷如此果決并非無由。相信你也想到了，若是不盡快解決啟靈各族的問題，那些外界種族便無法順利在啟靈棲居。最終只會導(dǎo)致戰(zhàn)火，那并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
所以，我靈族想來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更注定了終會不復(fù)存在。因為沒有什么是永恒的，我又有什么好恨的呢。
終歸是我們錯了，我們沒有選擇相信，我們與他們敵視，結(jié)果就如先前所言，注定了會被舍棄?！蹦π蔷従彽?，神色復(fù)雜至極，語氣帶著深深地?zé)o奈和懊悔。
“無論是回到陸地還是待在海中，有些人都注定要死。待在海中海族還能發(fā)展至今，若是回到陸地，怕是早成塵土煙云。前輩，微生明白了。”微生虎深深作揖。
摩星緩緩點頭。
“海族如今的輝煌是建立在那些生前經(jīng)歷了那般生不如死境地的族人們的尸骨上的。相比之下，我所做的一切都微不足道。
這世上沒有什么比生命的逝去再沉重的了，更別說他們被折磨的還不止是生命，還有靈魂。我只恨沒能與他們一同逝去，那樣就不必在這人世空空蕩蕩地活著了?！?p> “大人，您還有我們啊，海族所有的子民都在等著您的回歸?！奔t鳶的眼神充滿了渴望。
摩星搖了搖頭，并沒有回應(yīng)什么，而是再次講了起來。
我選擇了繼續(xù)待在海里。我開始收攏四處躲藏的族人，而后帶著他們一起為那些死去的族人們禱告。禱告他們來世能安詳一生，不再面臨至死的大難。
這次又有不少人暗中離去了，他們大概是看不到希望了吧。不過那些成功存活下來的族人，無論原本是來自何族，卻倒是都留了下來，這讓那時的我略微有了些底氣來保衛(wèi)族群。
族群實力大減，我們的行動也越發(fā)謹慎，剩下的族人是族群最后的希望，我不能再讓這些人有任何閃失。
但其實我心中明白，如果后面再出現(xiàn)類似的情況，我一樣無能為力。我只能盡力做我能做的，剩下的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所幸，上天終于是眷顧了我們一回。此后我們再沒有發(fā)生過像前兩次那般的傷亡情況，雖然日子過得艱難，卻終究是挺了過來。
我靈族族人身上的魚鱗變化從銀鱗到紫鱗到青鱗到藍鱗再到紅鱗，這個過程一直持續(xù)了四萬年，再少有人死亡。
他們的身體似乎是適應(yīng)了這種變化，所生出的異能亦越來越強。一名擁有藍鱗的族人的身體強度便可以與海獸中的強大種族正面相抗，更別說還身負異能，那戰(zhàn)力就連我都為之心驚。
“前輩難道沒有被無垠之靈同化嗎？”微生虎不禁問道。這個疑問他一早便有，雖然已略有猜測，但仍舊是有些不解。
紅鳶也好奇地看著摩星，顯然心中亦是不解。
“我當(dāng)時的修為相當(dāng)于你們?nèi)俗屐`修中的神境，無垠之靈并不足以影響到我。正如我先前所言，它只能影響比之靈弱的物。若非如此，我族當(dāng)時的境況想來會好過些。
我雖然個人實力在無垠海中一直是屬于頂尖的存在，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海獸數(shù)量龐大，若是一擁而上，縱我也只能退避三舍。
更不說我當(dāng)時并不能輕易出手，否則只會給族群帶來滅頂之災(zāi)。那幾個海獸皇并不是好對付的，族群更是龐大，遠非我們可比。
說來若非是姜石年與逐陽讓他們心生忌憚，還有后來那數(shù)百名與我等同境的強者瞬間消失亦驚動了他們，我靈族也難在這深海之中棲身。
當(dāng)時的啟靈正值多事之秋，各方都不敢輕舉妄動，包括他們。否則我與紫宙最初也不敢冒然帶領(lǐng)族群來到這深海，正是看中了這一點?！蹦π蔷従徎氐馈?p> 微生虎恍然，不禁感嘆當(dāng)時的海族果真是在夾縫之中生存，一個不慎怕就會帶來滅頂之災(zāi)。
同時心中對摩星越發(fā)敬畏，亦越發(fā)感到自己的渺小。摩星四十多萬年前便是神境，然縱使如此，在當(dāng)時的逐陽面前仍是好如螻蟻，就像他先前面對紫宙那般。
這讓他不禁猜測，神境之上怕是仍有境界可尋。四十多萬年過去，摩星如今的實力定然已今非昔比，也不知是否達到當(dāng)初逐陽那般境界。
一想到這，他又不由憂慮起來，對那異星之說越發(fā)懷疑。
摩星已然這般強大卻還是被困在這里，難不成紫宙比之還要強?若真是如此，他又怎能出得去，還何談什么逼退惡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