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位置、那個家是屬于薛琮的,現(xiàn)在住在那里的不過是一群鳩占鵲巢的跳梁小丑。
慕穎兒身軀微微一顫,她沒想到薛琮的過去竟然是這樣的。
“你還是留下來吧,我雇保鏢保護你。”薛琮改變了主意。
“不,我要去!”慕穎兒堅決地說。怎么可以把薛琮留在京城,要是出了什么事她都不能及時趕到。
薛琮說:“不行。”
“爸!”
“穎兒聽話,而且你不是打算在暑假開新店嗎?你不在的話不好吧?”薛琮忽然后悔和慕穎兒說以前的事了。
“新店已經(jīng)準備得差不多了,不需要我?guī)兔Γ惺裁词码娫挏贤ň涂梢粤??!?p> “留在這里吧,我周末回來陪你,好嗎?”薛琮作出了讓步。
慕穎兒說:“我知道爸爸在擔心什么,可我留在這里就安全了嗎?不見得吧?”
“……”
“我在你眼皮子底下還會出事呢,更何況離那么遠,真正出事的時候就鞭長莫及了?!蹦椒f兒氣鼓鼓地噘著嘴。
都這么說了,薛琮還有什么辦法?
期末考以后,慕穎兒就跟薛琮去了京城。薛琮每天都很忙,慕穎兒在薛宅沒有能說話的人,她就天天窩在房間里搗鼓,不時打電話和劉偉李浩聊天。終于到了周末,薛琮有了空閑的時間,他帶著慕穎兒出去吃飯,慕穎兒就把同樣宅在家的肖亞楠喊出來了。
“想吃什么?”薛琮開著車問。
“亞楠呢?”
肖亞楠說:“你拿主意?!?p> “那……去吃四季京味的烤鴨怎么樣?”慕穎兒此時腦海里想到的食物就是這個。
車子到了餐館的門口緩緩停下,慕穎兒望著霓虹燈的招牌陷入往事的回憶。不錯,她到這兒來,正是因為肖萍和她說過,蘇宸最愛吃的就是四季京味的烤鴨。
上輩子慕穎兒只到這里來吃過一次飯,那個滋味她兩輩子都不會忘。上輩子慕穎兒的日子過得是真苦,進蘇家的門以前,她身材干瘦營養(yǎng)不良,肖萍帶她到四季京味來吃飯,肖萍說,了解一個男人就從了解他的胃開始。她在慕家時極少有吃肉的機會,可是那頓飯她吃得特別慢,每一口都在嘴巴里咀嚼良久,就是為了嘗出蘇宸喜歡的那個味道。認識蘇宸,是從烤鴨開始的,對于她來說,在她記憶中蘇宸的味道就是烤鴨的香味兒。
可是站在飯館前,慕穎兒的鼻子忽然就發(fā)酸了。上輩子蘇宸不愿見她,這輩子好不容易跟他扯上一些關系了,在她暗自高興的時候,卻得知對方只是可憐她,只是……可憐她。
在蘇家?guī)啄甑穆淠?、生前一刻感受墜樓的劇痛齊齊涌上來,她低頭輕輕說:“我去個廁所,你們先進去吧。”
薛琮沒察覺她的異樣,他給慕穎兒指了衛(wèi)生間的方向囑咐她小心一些,就跟肖亞楠進了飯館。慕穎兒跑進廁所里,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哭得渾身發(fā)抖。明知道蘇宸不喜歡她,腦子里還是忍不住會想他,心里還是想見他。
哭了半天她忽然想起薛琮和肖亞楠還在等她,完了,把眼睛哭得那么紅,待會要怎么解釋?慕穎兒擰開水龍頭捧著冷水往臉上拍,她抬起頭想看一看自己的紅眼眶有沒有消下去,卻忽地從鏡子里看到自己身后站著一個女人,眼神陰郁恐怖。
慕穎兒還未反應過來,一塊帶有刺激性氣味的帕子就捂上了她的口鼻。她手肘往后面的人腰上一撞,捂著她口鼻的手帕松弛了力道,可是她已經(jīng)吸入迷藥意識開始模糊了。吃了一記肘擊的女人再次撲上來捂住慕穎兒的鼻子,慕穎兒沒了掙扎的力氣,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醒來時她感覺眼睛疼腦袋疼渾身都疼,連眼睛都被蒙住了。被奪去視力以后,聽覺和觸覺變得特別靈敏。耳畔傳來發(fā)動機的聲音,坐著的位置也能感受到震動,她從手臂和腿碰觸的溫熱柔軟的觸感上判斷自己旁邊挨著人,并且還能聽見女孩和小孩的啜泣音。
是綁架,還是什么?
迷藥的藥力還在,慕穎兒感覺四肢酸軟無力,她倚著車壁無聲地等待著綁架她那些人的下一步舉措。身體伴隨著車廂搖晃,小孩的哭聲聽得慕穎兒的心情有些焦躁,她努力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只有冷靜思考才能夠得救。
終于,車子停下來了。慕穎兒聽到有鑰匙開鎖的聲音,緊接著銹蝕的鐵門發(fā)出讓人牙酸的吱啞聲,一個男人粗聲惡氣地說:“下來下來,全都給我下去!”
慕穎兒沒動,慕穎兒身邊的姑娘也沒動。男人又說:“是不是要我請你們下來啊?”
車廂里又是一片哭聲,身邊的姑娘終于動了,可慕穎兒還是沒動。她被蒙了眼睛壓根什么都看不見,怎么走路啊?
慕穎兒聽到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手放在她的眼罩上,忽地一個女聲說:“別摘她的眼罩!”
“為啥子?”男人問。
女人回答說:“這妮子厲害著呢,我的腰差點沒給她打折了,我聽那人說這妮子死精,還是讓她這么著吧!”
男人說:“你連她手指都捆住了,她還能長翅膀飛走了不成?”
女人一想也是,就說:“那就摘了她的眼罩?!?p> 光線突然射進來,刺激得慕穎兒眼角沁出了淚水,她終于看清了面前的景象。在車子旁邊有一些屋子,看起來破落殘舊,和她一樣被人抓來的有四個女孩和兩個小男孩。一些人將她們團團圍住,一邊拿手指指點點,一邊在議論著什么。
有兩個皮膚黢黑的男人走上前來,用當?shù)氐恼Z言與人販子交談著。慕穎兒聽不懂這些人說的話,但是她能感覺到那兩個男人說話的時候,目光明顯是在看著她。慕穎兒忽地就明白了,這對男女是在干拐賣人口的勾當,而他們談話就是把她當做一件商品在討價還價。
登時,慕穎兒感覺自己頭皮炸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