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懂
畫紙上碧綠的荷葉掩映著嫩黃的蓮蓬,水波輕蕩,詩情畫意,甚是美好。
顧明宸正在畫荷花,婉轉(zhuǎn)熟練的筆觸下,粉色的花朵清雅艷麗。
“殿下,世子和世子妃已經(jīng)追查到赤銅了!”
一瞬間,快要完工的荷花被毀于一旦,顧明宸臉色陰冷的擦手。
“他們最近查看了奔州府衙記載的赤銅開采情況。殿下,恐怕是要露餡了!”
還是那樣冰冷的聲音,還是那樣絲毫不帶溫度的語氣:
“發(fā)現(xiàn)了又能如何?只要虞氏在嶺南一天,父皇就不會、也不能奈我何。他們?nèi)羰亲C明不了軍費的走向,那鎮(zhèn)南王就是吃不了兜著走。去告訴費荊煬,給耿荀點壓力,免得他顧忌聶云葳,反而忘了他父親的血海深仇。”
說罷,他將毛筆丟入筆洗中,粉色的顏料暈染開來,一如顧明宸想要攪起的那灘混水。
因為耿荀提前打了招呼,段朝煜和聶云葳在府衙官員的陪同下翻遍了奔州府衙記錄的奔州赤銅開采情況,果然有鬼。
聶云葳見段朝煜看著冊子一頁發(fā)愣,有些疑惑:“可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她急忙湊過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腳下淺淺的臺階,一個撲空,直接倒在了段朝煜身上。
段朝煜半抱住她,故意在她耳邊說悄悄話:“這么急著投懷送抱???”說罷還用手指在她唇邊摩挲著。
聶云葳揪他:“有人在呢!”
惹得門口站著的小官老臉一紅,急忙用手捂住了臉退出內(nèi)廳。
兩人對視:現(xiàn)在沒有外人了。
雖然剛剛是故意做戲,避開外人的視線。但是聶云葳還是紅了臉,倒是段朝煜,笑得合不攏嘴。
“你看,奔州去年下半年,開采赤銅五萬斤,但是用作制器司造火炮的只有三萬斤?!?p> 那么重要的礦石,怎么會省下一小半的量?
段朝煜和聶云葳找到了負責(zé)記載赤銅的官員。
那官員處理著手頭上的文書,心不在焉的回答:
“剩下的兩萬斤赤銅?沒有用當(dāng)然是送進庫房了?!?p> 段朝煜看他這個態(tài)度,拳頭暗暗攥緊。
聶云葳連忙握住他的手:“既如此,帶我們?nèi)旆靠纯茨鞘O碌某嚆~。”
“世子妃,卑職身份低微,可沒有開奔州府衙庫房的權(quán)力。您得找知府大人?!?p> 段朝煜正想發(fā)作,聶云葳攥緊他的手心,兩人一起來找耿荀。
聽明他們的來意后,耿荀淡淡的說:
“你們查赤銅做什么?云葳,不是說好了證明那兩萬兩銀子的來源嗎?”
“軍費的事他們做的干凈,我們很難找到線索。但是眼下,凌王涉及偷盜赤銅甚至叛國,而且八成,你父親的死就與他有關(guān)。耿荀,我不信你來奔州只是想證明你父親的罪名是子虛烏有,你難道不想弄明白,他為何而死嗎?”
耿荀靜靜的聶云葳,眼眸里帶著莫名的情緒。
“我知道,你到奔州來是費荊煬和龐狄擔(dān)保,費荊煬表面是我父親的人,實則早已暗投凌王。凌王一直是儲位強有力的競爭者。他這兩年蠢蠢欲動,我絕不相信,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投靠凌王了?!?p> 段朝煜心里暗暗不爽:可能因為耿荀與聶云葳之間特別的關(guān)系,當(dāng)他聽到耿荀后腳跟著他們來到漠北,他便不假思索,覺得耿荀必定已經(jīng)是凌王的人。
其實他本不是頭腦簡單之人,只是一碰上耿荀,就變得激動冒進,也不懂得分析,就這么在心里判了人家死罪。
可是,聶云葳一直都是信他的。這種無條件的信任,甚至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語,叫段朝煜怎能不嫉妒?
他之前還想,他們兩個人有那么多年的感情,或許他可以允許聶云葳在心中為耿荀保留一點點位置,畢竟他也并非完全放下了聶昭蘊。
可是,隨著他與聶云葳之間越來越親近,到最后表明心跡,明白自己徹底愛上了她,他發(fā)現(xiàn),他根本容不得聶云葳心里有其他人的存在。
他愛這個女人,從身到心,從頭發(fā)絲到腳后跟,她的每一寸每一分,都只能屬于他。
與段朝煜的醋意相反,耿荀心里是滿滿的感動。
他之前還多心,覺得云葳會誤會他的立場。
可是,一切擔(dān)心都是多余的。云葳果然是懂他的。
他不靠著費荊煬和龐狄到奔州來,凌王也會暗中派別人來把控奔州;父親的死,他一刻也沒有忘,所以他需要到奔州來;云葳第一次離開京城,雖然她人在漠北軍營,但是他可以在奔州守護著她,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xiàn)在她身邊。
原來,這所有的理由和苦衷,她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