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等到了天黑,鶯兒道:“娘娘,我們還是回去罷?!?p> 她起身預備著要走,卻聽得外面?zhèn)鱽砹寺曇?,皇上終是來了。她又坐了回去,等著皇上進了屋,瞧見竟是她,瞬時收了笑意,“蕭貴妃怎在此?!?p> 她連連起身,行了禮,又道:“臣妾是來看看小妹?!?p> 他見里屋掩了門,又見蕭錦瑟在這處擺弄著棋盤,他道:“怎不見和妃?!?p> “小妹貪睡,皇上莫要責怪她?!?p> 皇帝沉了臉,蕭錦瑟便只盯著他瞧,面上柔情似水,又道:“屋子里悶熱,不如臣妾伴著皇上出外去,只當散心罷?!?p> 皇上不語,先她一步出了去,蕭錦瑟帶著鶯兒緊隨其后。一路出了和鸞宮,皇上行的快,她便在后一路追了上來。
一行人到了雲(yún)松宮門前,她笑道:“早知皇上要來臣妾宮里,應是早早預備著才是?!?p> 他長腿一跨,已進了宮門,蕭錦瑟在后忙跟了進來。見皇上停在院中,她過來道:“皇上一路過來可是累了。”
“這話應是朕問你才是。”
他雙手負在身后,側身看向蕭錦瑟。如此熱的天,蕭錦瑟卻不敢再靠近他,眼見著四周高樹遮空,落盡寒意。
“你何時去的和鸞宮?!?p> “臣妾..”
他扯了她到身前,低了聲音,“貴妃若是想見朕,何故大費周章?!?p> “臣妾想見皇上,皇上卻總是不來。又不便去打擾,思來想去,才去了小妹宮里?!?p> “貴妃思慮的很是周到。”
她以為皇上是在夸獎自己,心下當真是痛快極了,看誰還敢在背后道她失了寵。
便邀著皇上往屋內(nèi)去,哪知皇上避開了她。“貴妃的手段,竟是比從前更甚了。”她嘴邊的笑,逐漸凝固住了,她望著皇上,眸中苦澀。
“皇上只當是臣妾的手段?!彼嘈χ?,“若是如此,那她的手段遠在我之上!臣妾留不住皇上,她卻留住了,這手段不知比臣妾高明了多少去!”
“既然蕭貴妃這樣以為,朕來告訴你,不是她手段高明,是朕喜歡她,蕭貴妃可是聽懂了?!?p> 她心口一震,仍是不死心,偏要追著問一句:“皇上心中可是有過臣妾?”
蕭雪只是個庶出的女兒,且一向不知規(guī)矩,如何能比得過她。
“你們雖是姐妹,她卻和你不同。朕只喜歡過一人,那人便是她?!?p> 她聽在心中,字字誅心,帝王的深情,后宮的榮寵,全都在她的小妹身上??伤?,徒留一聲的狼狽,她是蕭雪眼中的笑話?。?p> 她跪下來,求著皇上,“臣妾知錯了,往后臣妾會安分守己,只求皇上不要離開臣妾?!?p> “你可是蕭相的長女,蕭相要是知道你如今是這般,他會失望罷。”
說罷,她愿意哭,便讓她哭個夠,他對她再無施舍,離了雲(yún)松宮。
手中的扇子早就掉在了地上,已不再光鮮,她撿起放在手中,瞧著扇子簌簌落淚,皇上走了,她該怎么辦。
往日皇上待她的好,還在眼前呢,怎就這般了。她不明白,到底她哪里錯了,在和鸞宮里不過是待了一陣子,她是連一句重話都不曾對小妹說過。
見小妹起得晚了,訓了她幾句,也是應當。一個庶出的臭丫頭,讓皇上呵護至此,她好大的福氣!
鶯兒過來道:“娘娘,扇子臟了,我拿去擦擦。”
她護著不丟,“本宮不準你碰!”鶯兒心下亦是倍覺悲涼,小姐對皇上已是放不下了,可皇上待小姐卻是無心,這樣下去,只怕姐妹倆早晚要撕破了臉。
苦勸無用,她瞧著娘娘如今入了癡念,到底也是個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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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了和鸞宮,綠綺正在收拾棋盤,“見過皇上?!?p> “可是睡了?!?p> 綠綺點了頭,本以為皇上今晚不會來了,只點了兩根銀燭,屋里暗了些,他便小心的往里屋去。
綠綺在后小聲道:“一天只是喝了些水,不曾吃過東西呢?!?p> 他停了步子,問道:“可是身子不舒服,太醫(yī)可曾來過?!?p> 綠綺嘆了氣,“人家貴妃娘娘賴著不走,別說是請?zhí)t(yī)過來,只怕屋里連個飛蟲都進不來?!边@丫頭帶著脾氣,他自是聽出來了,笑道:“她身邊幸虧有你這丫頭?!?p> 見皇上進了里屋,綠綺便不多說了,不一會兒聽得里面笑聲陣陣,雖不知皇上同娘娘在講什么笑話,她也跟著樂呵。
漸低頭,她瞧著那碎了的棋子,心下道:有些人,哪怕是耍盡了手段,又如何呢,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