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在靈山莫遠(yuǎn)求,靈山只在汝心頭。
人人有個靈山塔,好向靈山塔下修。
靈山,大雷音寺,梵音裊裊,瑞靄重重。
諸天覺者、羅漢、菩薩從三千大世界之中齊至此處各自歸位,只為朝見世尊如來。
又有大鵬明王振翅橫空飛過,落于如來蓮座之上。世尊如來這才在阿儺,迦葉二位尊者的陪同之下駕坐大雷音寺。
“自混沌初分以來,感盤古開辟,三皇治世,五帝定倫。今有南瞻部洲多殺多爭,眾生困頓苦厄。
在我西天有大乘真經(jīng)三藏,當(dāng)傳于那南瞻部洲以應(yīng)太上圣人那‘西方教當(dāng)興’之讖。”
如來于蓮座之上說出這傳經(jīng)之意,諸天覺者當(dāng)時交換了一番眼神之后又在瞬間恢復(fù)了平靜。
這傳經(jīng)之事,在當(dāng)初金蟬子尊者入輪回之時眾覺者就有了幾分猜測,不過如來親口說出之后還是有些詫異。
眾尊者中有文殊菩薩足下生蓮向前一步。
“世尊,那南瞻部洲眾生愚鈍,若是輕傳定遭輕賤,依弟子看,我真經(jīng)必不可輕傳啊?!?p> 佛祖拈花微笑,對文殊菩薩點頭以示認(rèn)可。
“真經(jīng)自然要重傳,世間哪有吃白食的道理?南瞻部洲定要有取經(jīng)人走十萬八千里路,才能得傳真經(jīng)。
不若如此,便是我親送真經(jīng)到南瞻部洲,那愚蒙之人怕不是要當(dāng)做廁籌送與那坑三娘娘罷?!?p> 雷音寺中,也只有世尊如來可以這么打比方了。觀音大士微笑搖頭,站出一步低眉信手開口言到。
“弟子有言還需世尊知曉,尊者金蟬子自入輪回到如今,方經(jīng)歷了四世,還沒有到取經(jīng)人出世的時機(jī)?!?p> 世尊如來側(cè)耳傾聽觀音大士妙音,又接著點了點頭后說到。
“原來如此,即是這樣那我們便靜候取經(jīng)人出世。不過那取經(jīng)人倒是還缺了幾個護(hù)法,這倒是可以先行布置了?!?p> 如來話一出口,無論覺者、羅漢、菩薩全都躬身施禮。
“吾等謹(jǐn)遵世尊教誨。”
“我佛法渡人也需人渡,護(hù)法非只為護(hù)取經(jīng)人,尚需取經(jīng)人教誨。本尊倒是覺得可以選幾個有慧根之人,無論仙凡魔鬼,只要回頭皆可入我沙門?!?p> 說到此處,如來稍稍停頓了一下后接著又說到。
“便是那被我壓了將近三百年的妖猴孫悟空,只要他肯回頭,便能入我沙門。”
如來的話說到此處,在眾覺者間又引起幾分波瀾,唯有觀音菩薩臉帶慈悲。
“世尊此言倒叫弟子想起一事,前日偶聽四大天王提起過一人,此人姓王名真,幾十年前受召上天為官,有一手紫府雷之神通,倒是個做護(hù)法的好人選?!?p> 觀音大士說話必有緣由,她既然提到了這位叫王真的人物,就一定有深意。
“哦,既然是幾十年前成仙的,那本尊卻是孤陋寡聞了,但不知哪位尊者能為我解惑呀?”
佛祖一言問出,有普賢菩薩站出來笑著說到。
“觀音大士遍觀世音,既說出王真之名想必也知曉王真之事。
不過恰巧我道場就在南瞻部洲,這王真乃南瞻部洲神祇,我就越殂代皰了?!?p> 觀音自無不允,抬手示意普賢菩薩自便,菩薩這才為佛祖解惑道。
“二十年前,玉帝封這王真為儆世天官擢南瞻部洲人間行走,又封他個‘代天斬邪’,準(zhǔn)他罰惡不賞善。
這二十年,王天官倒是恪盡職守,專斬邪祟惡人,那南瞻部洲適逢亂世,被王天官神雷送入輪回的亂兵不知有多少。
只是他雖是職責(zé)所在,可還是造了太多殺孽,王天官只管罪罰,不管教誨,他雷下有多少生靈或許尚堪教化。
今日大士提起此人,想來是有勸他放下屠刀之意,若是真能度他入我沙門,那豈不是世間生靈皆可度?”
普賢菩薩大德大智,比起文殊菩薩也絲毫不差。觀音菩薩一提起王真之名,他便猜了個大概,為佛祖解惑所言也深合觀音之意。
“卻是這樣啊……”
佛祖捻花沉思,最后才吐出了一個字。
“可。”
……
長安皇城之中,受呂天龍托了一夢的苻堅在足足修養(yǎng)了兩天后,再次召見了他的重臣王猛。
“先生,自那日你我長談之后,朕冥思苦想了足足幾天,今日偶有些許收獲,便急著與先生分享?!?p> 王猛有些奇怪的看著苻堅,直覺告訴他苻堅今日召他絕對是有隱情,只是苻堅不對他實言相告他也不可能逼迫主君。
苻堅當(dāng)然是不可能對王猛實言相告的,人間帝王從來一言九鼎,若是叫人知曉這世上真有鬼神,且君王不正必然要在地府受苦,那他又有何威儀可言?
“先生,朕想了幾日,覺得胡漢之民有仇隙,其因便是有胡漢之別。
若是能叫胡漢不分你我,那我西秦也就安定了?!?p> 王猛聽苻堅說完,當(dāng)時苦笑了起來,還當(dāng)他是有什么高論,誰知就說出來了個這。若是胡漢能不分,別說西秦安定,就是一統(tǒng)天下也毫無問題。
可事實是,胡漢多年積怨,便是諸胡之間也絕非和睦,這中間多少厲害關(guān)系恩怨情仇,豈是他一句話就能撫平的?
似乎也是猜到了王猛心中所想,苻堅又親自為王猛添茶接著說到。
“先生請聽我說完,朕已想出一計便是凡我國民無論胡漢,皆信奉那黃老之道。
黃老之道修身養(yǎng)性,且可勸信眾向善,長此以往胡漢之間俱是同道中人,便是不能笑泯恩仇,也不會再妄動干戈?!?p> 苻堅話一說完,就見王猛頓時臉色大變。
“陛下萬萬不可!難道陛下您忘了那魏晉用黃老之學(xué),最終釀成了一國之中上下談玄的惡果?
想那魏晉士人,一個個自詡風(fēng)流,只知談玄,筆下似有千言,可治國卻胸中實無一策!”
見王猛說的鄭重,苻堅則繼續(xù)為自己解釋道。
“朕豈不知談玄之弊?空談之士當(dāng)然不可錄用,朕也不想國中盡是空談之人。朕是要讓氓隸之人,販夫走卒皆學(xué)黃老,要他們修身養(yǎng)性,服從教誨。”
可誰知聽苻堅這樣說完,王猛的臉色變的更甚。
“此更為亡國之禍矣!當(dāng)初后漢之時,就是那方士張角依靠道術(shù)作亂,雖說黃巾做亂是那漢宮失統(tǒng),世家無德,但陛下您也不可不防啊?!?p> 雖然王猛句句都是老成謀國之言,可見自己的主意就被這么給否定了,苻堅的心情自然不會太好。不過王猛隨后就又說到。
“其實陛下所想之法大有道理,可我堂堂一國豈能受一家之言所左右?
那鬼神之說真假尚在兩可之間,百姓信那鬼神之說,便是信那方士之言。長此以往,那陛下威儀何在?”
王猛這句話可是說到了苻堅的心坎里。那日呂天龍托夢,苻堅是真的被嚇到了,今日有此意便是為鬼神示好,奈何被王猛一句句的駁倒,不過此刻聽王猛的意思,他似乎是有何高論。
“陛下,臣嘗聽聞在西域有僧人教派,早在先漢之時就曾傳入中原。他教中僧人奉行眾生平等,主張誦經(jīng)拜佛。
在臣看來,道士也罷,僧人也罷,養(yǎng)生也罷,誦經(jīng)也罷。無論何教皆要有陛下認(rèn)可才能教化世人。
臣覺得陛下倒不如恩準(zhǔn)天下僧人道士來長安辯法。誰的法門更高,陛下便封賞誰傳法。這樣以陛下之威策僧道之教,既有天子威儀,又可勸人向善,豈不是兩全?”
“大善?。?!”
苻堅撫掌大笑,王猛的建言叫他豁然開朗,當(dāng)即就拍板決定。
“三個月后,在長安朕要辦這辯法大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