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你方才失儀了

　　說著老太太指向后的兩個女人：“這兩位是我給你們請的教養(yǎng)嬤嬤。她們都是宮里的老人，熟知各種規(guī)矩禮儀。這位是李嬤嬤，主要負責教導你們發(fā)聲說話的規(guī)矩。一位是張嬤嬤，主要負責教導你們行走坐臥的禮儀?！彪S著她的介紹，兩位嬤嬤分別向她們福了福。

　　她們三人也向那兩位嬤嬤回了禮。

　　沈明珠行禮間打量兩人。那李嬤嬤鵝蛋臉，眉毛修得很細，身材偏瘦，穿一身松香色的衣裳，顯得衣服有些松。那張嬤嬤則臉盤有點方，眼睛不大，看起來威嚴，身材豐滿，穿著一身祖母綠色的衣裳，

　　“這段時間兩位嬤嬤就在容元堂教導你們，每天辰時到酉時，你們跟她們好好學習。若是怠慢了，我定然責罰！”老太太表情威嚴地揮了揮手，她鬢邊的大朵絨花也跟著顫了一顫。

　　“是?！比硕嫉皖^應道。

　　老太太露出很是滿意的表情，眼光看過眾人，說：“好了，你們這就去容元堂學習吧。”

　　兩位嬤嬤率先出門，沈明珠等人則跟著后面，一路走來。走進容元堂大門的時候，本來走在后側的沈明玥刻意擠上前撞了一下她。

　　“啊?！彼碜右慌?，扶著屋門站穩(wěn)了，背上的傷被扯著，頓時冷汗冒出來。

　　“哎呀，不好意思?！鄙蛎鳙h用手扶著她，眼睛里閃著不懷好意的光，拉長聲音說，“剛剛走得急，我不小心撞著姐姐了。姐姐可沒事？”

　　“沒事。”她撐著門框，直起身，裝作無事的模樣，昂起了下巴。

　　兩位嬤嬤問聲聽了腳步，看了過來。張嬤嬤一臉嚴肅地批評說：“大小姐你方才失儀了。無論何種情形，都不應該輕易發(fā)出驚叫?！?p>　　“是?！彼皖^，并不想讓人察覺自己的傷痛。

　　嬤嬤見她沒有說什么反駁的話，還算乖覺，點了點頭，轉過身去又繼續(xù)向前走。她則繼續(xù)走在嬤嬤的身后。

　　沈明玥用手帕掩著嘴輕笑。

　　沈明瑕則低了頭，不吭聲，裝作什么都沒有看到。

　　兩位嬤嬤在中堂的案幾前坐下，她們三人站在下面，按由長到幼的順序站成了一排。

　　李嬤嬤站了起來，手里拿上案幾上的小教鞭，清了清嗓子說道：“今天，先由我來教導你們官話發(fā)音。京都與地方不同，有京都自己的語言。便是地方的官員上任，也要學京都官話，來融入圈子。士子們如此，女子們也當有一口標準的京都音。這說話雖看起來簡單，但每個人發(fā)音并不是完全標準。在宮廷會有考核，將每個人的京話分為三六九等。唯有上三等可留用，而宣讀傳話類的工作則只能由一等資質的人擔任。在貴族大家內，一口好的京話便代表好的教養(yǎng)。不可吐字不清，不可咬字過重，不可發(fā)滋滋雜音。現(xiàn)在，由我來先教導大家，作為一名大家閨秀，應該如何發(fā)聲吐字?！?p>　　眾人聽她一說才知道說話還有這么多學問，她講得又十分專業(yè)，令人十分信服。沈明珠看向李嬤嬤，目光中蘊藏著亮光。

　　只聽李嬤嬤繼續(xù)說道：“首先，你們先來跟我念：啊嘛吧呢哞哄撒西罕。注意挺胸收腹，我要聽一下你們的聲音?！?p>　　沈明珠依言念了。李嬤嬤點點頭，說“不錯”。

　　沈明玥看了一眼沈明珠，目光里有挑釁，她故意挺著胸，也大聲跟著念了。李嬤嬤卻點評說：“尾音揚了，輕飄了，還有改進之處?！?p>　　沈明珠也看向沈明玥，回以一笑。沈明玥生氣地別過頭。

　　最后，沈明瑕也跟著念了。李嬤嬤皺眉：“聲音太??！”讓她又放大聲音。

　　“好，下面跟我念一段話，我看看你們口齒清晰度。‘山上有個石獅寺，石獅寺有十四個石獅子，寺里結了四十四個澀柿子。石獅子不吃澀柿子?！?p>　　沈明珠口齒清晰，很快一遍念過。

　　沈明玥一邊說一邊笑了起來。李嬤嬤表情嚴肅訓她：“認真點?！彼樟诵?，卻念不好，總是磕磕巴巴念錯，還想用笑掩飾。

　　沈明珠看著沈明玥笑著，沈明玥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最后，沈明瑕雖然念地慢了些，卻也一遍念過。

　　李嬤嬤點評說：“你們三人的發(fā)音吐字水平我已了解。你是最弱的?！闭f著她用教鞭指向沈明玥，“不會就說不會，不要用笑掩飾?！?p>　　“嬤嬤您出得這個有點難?！鄙蛎鳙h撒著嬌說道。李嬤嬤冷笑一聲，卻并不理她。

　　李嬤嬤又針對她們發(fā)音讓她們做了很多加強性的訓練。沈明珠聽得仔細，也練得認真。但沈明玥就不行了，她狀況百出，又怕在眾人面前丟人，想糊弄過去。卻屢屢被李嬤嬤抓個正著，教訓一番，又多加十幾遍練習。

　　最后是沈明珠坐在一旁休息，看著她們練習。看沈明玥反反復復地聯(lián)系著一個字的發(fā)音，她露出一副看戲的表情。

　　沈明玥看到了沈明珠的表情，一臉委屈模樣，說：“嬤嬤，你總針對我！”說著她伸手指著坐在一旁的沈明珠：“她就不用練那么多遍，您看她是大小姐，你就給她開恩?！?p>　　“胡說什么！明明是她比你優(yōu)秀自然可以多休息?！崩顙邒吣樕F青，訓斥道：“你知道什么樣的人在宮里最令人討厭嗎？就是自己沒有本事還要拉別人下馬的人?！?p>　　沈明玥一撇嘴，露出不屑地表情，卻沒有再說話。

　　李嬤嬤教了她們一個時辰，換成了張嬤嬤。張嬤嬤板著臉，也不多說話，一上來就讓她們站直，讓每個人兩腿并攏。又往她們的小腿間都放了書冊，說不允許掉。

　　這樣先站了半個時辰。沈明珠只覺得后背的傷口又疼又癢，百般難忍，有汗水留下來，滑過傷口，更加上一股子刺疼。沈明玥倒是乖乖地站著。

　　下面又是坐姿的練習，每個人坐在桌子旁，脊背挺直。張嬤嬤走過去，挨個端起她們的下巴，按著她們的脖子，還伸手拍了每個人的背。沈明珠背上驟然一疼，忍不住晃了一下身子。

　　“我姐姐她坐不住呢。”沈明玥輕笑。

　　張嬤嬤冷了臉，看著沈明珠訓斥說：“才坐不過片刻，怎么這么矯情？！別說你只是沈家的大小姐，以前就是宮里的寵妃，也是一樣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