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閉房門，齊航手持水杯，從妝臺的木梳上取出一根長長頭發(fā)，放入其中，嘴里念念有詞。
薄唇輕起，微動，根本聽不清他說得究竟是些什么，但神奇的一幕卻隨即顯現(xiàn)，待到徹底消融，順勢傾倒而下，汁珠匯聚閃爍，逐漸形成一幅小型地圖。
“快，大姑在飲馬口的河邊?！?p> 情況危急，根本來不及詳加解釋便率先奪門而出，只留下一臉困惑的楊家眾人。
齊航怎么會知道她在河邊？
糟糕！
在河邊？
互相觀望，生怕有什么閃失，雖然不甚明了為何齊航會知道的這么清楚，將信將疑，但看他表情又不似作假，男人們也只好一起跟著下樓，準備救援。
楊勇挺起大肚，著急忙慌地一路小跑，期間幾經(jīng)開口想要詢問，卻始終沒有得到過正面回應(yīng)，更是焦躁不安。
“她來啦，她走啦?！?p> “奶奶再見?！?p> 自言自語，客廳里，獨獨只剩下一個二歲半大的孩子，正拿著手中的糖果在對著空氣說話。
“啪——”
手上衣服掉落，毛骨悚然，正巧被重新規(guī)勸回來的楊梅聽在耳中，當即嚇得魂不附體，渾身充滿僵硬。
……
“這就回去?。俊?p> “到哪？”
“讓姑父開車送你吧，沒事兒，哪能呢，不耽誤?！?p> 有意感激，或者說巴結(jié)，頭疼腦熱，簡直不可思議，齊航竟然有著未卜先知，甚至是令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從醫(yī)院出來，將近傍晚十分，齊航抬頭看看夜色，感覺頗為厭煩，于是不咸不淡，硬著頭皮提出告辭。
走親訪友，名義上是在他鋪路，但其實真遇到事情，恐怕還得掂量掂量。
試問如果沒有本事，失去了利用價值，這些所謂的親戚，又有幾個能靠得住呢？
依山山倒，貼水水流，關(guān)鍵時刻，也唯有自我救贖，方得以永生。
天道循環(huán)，難道硬要違背？
斷然否定，想也別想，那是忤逆，視為大不孝。
忍不住搖頭，暗自嘆息，終究還是無法徹底擺脫，看來傳統(tǒng)道德觀念以及陳舊思想已經(jīng)融入血液，根深蒂固。
因為齊航明白，既然父母過活這么大把年紀，豈會連這簡單道理也拎之不清。
凡人……
面對質(zhì)詢，不得不吐露實情，指指點點，示意楊清路在體育中心的門前廣場停車。
“小航，那些就是你的同學們吧？”
“呵呵，沒想到還挺多。”
等到地方，特地將車子停靠在一大群學生旁邊，楊清路笑呵呵看向齊航。
點點頭，并未否認，同樣也不覺得尷尬，內(nèi)里觀望，掃了一眼周圍環(huán)境，果然正如他所料，除楊帆之外，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其他同學。
當即開門下車，在后者滿是詫異的眼神注視下，轉(zhuǎn)而朝旁邊走去。
順利牽起小手，拉著她，邊走邊給范建打著電話。
“喂，過年啊兄弟，多少再給點唄，全市統(tǒng)一都漲價啦，給你拜個年，行行好。”
拐過轉(zhuǎn)盤，金碧輝煌KTV門前三三兩兩，終于如約得見幾位正主。
相隔不遠，侯少奇正在不耐煩得與一名面的正在司機不住地討價還價，爭吵僵持著始終無法脫身。
“少奇，在那磨磨唧唧地干什么呢？”
“還不快點兒趕緊過來?！?p> 最后，實在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仗著自己臉皮夠厚，以及身后有范建撐腰，這才佯裝瀟灑地揮揮手，驅(qū)散了這只十分討人厭的蒼蠅。
握手寒暄，范建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齊航，急忙交叉，隱晦用胳膊肘捅捅面向自己的秦琦，然后仰頭眼神示意。
“啊，齊航，楊帆，歡迎賞臉，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
心領(lǐng)神會，得到提醒的秦琦跟著立刻轉(zhuǎn)身，旋即笑容滿面得快步走上前去，仿若舊故知音般熱情伸手，想要擁抱。
只是在那背后，春風得意的小眼睛瞇起一條縫隙，內(nèi)蘊淫邪之光。
“呵呵，那當然，你小子可是越來越發(fā)福了啊?！?p> 不經(jīng)意間，齊航抽出一直攬在楊帆腰間的手掌，輕輕拍了拍秦琦的大肚腩，撫摸著哈哈大笑。
事到如今，根本無須多言，久經(jīng)世故的他自然明白其中關(guān)鍵，略微琢磨一番，好，就依著你們，看看這里面的彎彎繞究竟是個怎樣名堂。
這頭蠢豬，明擺著被范建給用來當了槍使而不自知，卻也沒有戳破，一路跟著直往內(nèi)堂包間走去。
“明天你是否呼想起，昨天你寫得日記，明天你是否還記得，曾經(jīng)最愛哭的你，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為你做得嫁衣，你把你的長發(fā)盤起，誰把它丟在風里？”
“再見了，親愛的夢中女孩，對著你的影子說聲珍重，假如有一天我重歸故里，再到你窗外訴說情懷……”
“愛你一萬年，愛你經(jīng)得起考驗，飛越了時間的局限，拉近地域的平面，靜靜想念……”
“你換上了他買的新衣，笑容和原來一樣的甜蜜，從此在你的兩人世界里，有個人把我永遠地代替……”
“一萬個舍不得，再也不能回到從前了，愛你沒有后悔過，只是應(yīng)該結(jié)束了……”
“你問我愛你又多深，我愛你又幾分，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這酒代表我的心……”
一首首，點得盡皆全是抒情歌曲，或許就是看在對方如此大費周折，精心布置這么完美的份上，齊航才不忍心將其打斷吧？
嗯，瞅瞅這氣氛，想來，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和鈔票，這血本，注定是收不回來嘍。
沒有人與秦琦爭搶，只看他獨自舉著麥克風對著楊帆激情演繹，借題發(fā)揮，詮釋，訴說著表達往日情懷。
“好，秦總唱得太棒了，精彩，我等自愧不如啊。”
彼此心照不宣，齊航明智得沒有問及，為什么明明在電話里說好了的同學聚會卻只有他們幾人；而范建，侯少奇二人也同樣知趣得當然不會主動說出緣由。
“哈哈，哪里哪里，齊航，希望你別要介意，我這可不是故意無視你，只不過感到神傷，莫名緬懷而已?！?p> 容光煥發(fā)，秦琦假意客套兩句，然后按下身后的暗鈴，起身走到門邊接過服務(wù)員端過來的五杯紅酒。
“好，話不多說，既然咱們曾經(jīng)的班花已經(jīng)做出選擇，那我也只能祝福你們，來，先干為敬?！?p> 打發(fā)下去，取出一杯，拿起，仰脖，痛快一飲而盡。
“請，量力而為，不要勉強，隨意隨意，表示表示就行，哎，多了多了，適可而止?！?p> 關(guān)心中雜夾著些許期待，不停舔舐起嘴唇妄圖掩飾什么，抿了抿，眼神卻始終直勾勾緊盯著楊帆，意味深長。
“謝謝你的盛情款待，那行，天色已晚，時間不早，我們也該打道回府休息去了，告辭?！?p> 酒畢，齊航覺得這場無聊而又煩人的游戲也該是時候收場了，當即起身拉著楊帆就往外走去。
“哈哈，想走？”
“你還走得了嗎？”
“我數(shù)一二三，趴下吧軟腳蝦。”
“一，二，三。”
“齊航，你特么也不動腦子想想，我的酒豈是那么好喝得？”
“嘿嘿，今晚你們兩個就老老實實地留下來吧，乖乖欣賞我們?yōu)槟銣蕚涞囊曈X盛宴?！?p> “嘎嘎嘎嘎……”
在肆意妄為的大笑過后，并未如想象般產(chǎn)生變化。
“是嗎？”
“你……”
“吼——”
倒是齊航卻戲謔般回頭望向他們，然后從容離去，只留下三個深感頭暈?zāi)垦?，惶恐中瞪大著雙眼，越加燥熱的饑渴猛獸化作洪荒，撲向?qū)Ψ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