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誰能將旗鼓

　　幽州軍的反應(yīng)還算迅速，只有一千多人的營地頓時號角齊鳴，立刻沖出一百輕騎將因殺得性起而脫離了秦軒三人的三女給攔了下來，此時秦軒帶著兩小已快速沖出了軍營，望著被圍困于營中的三女只好反身殺了回來。

　　圍住三女的軍士沒想到殺出去的三人又折返了回來，頓時有些措手不及的大亂，六人兩廂沖殺立刻撕開了一道口子，會合一處，再次向滄州城北門方向殺去。

　　這一耽擱，營中更多手持陌刀的兵士圍堵而來，兩側(cè)軍營中的騎兵也都沖向滄州城北門方向攔截，六人沖擊方向的軍士越聚越多，秦軒略一觀察，一擺長槍，向身后五人高聲喝道：“隨我來！”立刻撥轉(zhuǎn)馬頭，卻是向東面沖去。

　　營地東面的兵士正向滄州城方向涌去，而且東面臨近營地的騎兵也正向滄州城方向殺去，誰也沒想到六人會找死的往這個方向跑，頓時被秦軒沖出了一個缺口，縱馬殺出了這處軍營。

　　這個方向臨近營地的騎兵正在向滄州城北門迂回包抄，還不清楚闖入營地的人數(shù)和狀況，即使看見了六人也依舊向前沖去，六人前行的方向正是他們的營地，自有人攔截。

　　秦軒帶著五人奔行了一段距離，前面營地的騎兵已進(jìn)入了他們剛剛殺出的營地，正好空出一條通往滄州城的縫隙，秦軒再次撥轉(zhuǎn)馬頭向滄州城奔去。

　　此時只有五十多輕騎從六人剛剛殺出的營地奔出，兩營地的其他兵士還處在摸不清狀況的觀望之中，六人縱馬竟從縫隙間直接沖出了幽州軍的連綿大營，兩個幽州軍營地的軍士這才反應(yīng)過來，集結(jié)騎兵追擊了下來，秦軒這次沒有去滄州城的北門，而是向東城門奔去，東門外山林更加密集，那一隊幽州騎兵沒追擊多遠(yuǎn)便撤了回去，再往前有可能被滄州城內(nèi)的橫海軍出擊截殺。

　　東方的天色已經(jīng)泛亮，黎明在即，秦軒并沒有馬上叫人開城門，而是在離東城門不遠(yuǎn)處一片小樹林外下馬歇息，一來天黑城墻上的軍士看不清楚，二來秦軒也要防止幽州軍再次殺來，這兩個多時辰的沖殺幾人也都是疲累，各自吃喝起來。

　　“你又幫了我一次！”妖麗女子坐靠著一顆大樹喝水吃著干糧，悠悠的對正察看周邊動靜的秦軒說道。

　　“你還要進(jìn)滄州城嗎？”秦軒轉(zhuǎn)頭望向神情間有著心思的女子，女子迎著秦軒的目光忽然極其溫柔的對他一笑，眉眼間更加的嫵媚。

　　“既來之則安之了！”女子笑著說道，嫵媚的笑容就如此刻的春光一般。

　　正當(dāng)幾人吃飽喝足、馬匹也啃食夠了青草、秦軒準(zhǔn)備起身前往城下之時，東城門處卻是吊橋落下，城門大開，一位玄盔玄甲、內(nèi)罩黑袍、坐下黑馬的魁梧將軍帶著一對輕騎躍出城門，直奔幾人而來，秦軒看見魁梧將軍，神情間有些激動的躍身上了烏騅馬，向著玄甲將軍迎了上去，其余眾人自然上馬跟隨。

　　“尉遲叔叔，您怎知我回來了？”秦軒來到近處立刻翻身下馬，抱拳驚喜說道，如見了親人般。

　　“哈哈哈，小軒已經(jīng)長大了，都要認(rèn)不出了，我也是到了近處方知?！毙讓④娨蔡埋R來，拉住了秦軒抱著的雙拳：“快，城內(nèi)敘話！”

　　玄甲將軍正是橫海軍的前將軍尉遲青，面色黝黑、重眉暴眼，子時聽兵士稟報，說是幽州軍營大亂，一直持續(xù)到寅時末，而天將亮之時東城門外卻跑來了六人六騎，并無幽州兵馬，尉遲青便帶人前來察看，卻不想正遇秦軒。

　　“尉遲叔叔，我父親不在城中嗎？”秦軒在尉遲青的陪同下來到大帥府，府中卻不見父親，大師傅也沒有回來，只有幾個下人，秦軒讓人安排五人休息，與尉遲青在帥府客廳敘話。

　　“平盧節(jié)度使王師范奉梁王朱溫之命進(jìn)犯棣州，已陳兵黃河南岸，大帥親率天翼軍正于黃河北岸迎敵。”尉遲青向秦軒介紹著此時滄州情形，神色間略顯疲憊。

　　“城中只有尉遲叔叔嗎？”秦軒奇怪問道，即使父親出征也不會把幾位叔叔全都帶走。

　　“后將軍程季鵬去棣州護(hù)送糧草，過幾日才能回來?！蔽具t青端起下人送來的茶杯喝了一大口，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還頂著盔摜著甲，抬手將頭盔摘下放在了案幾之上。

　　“尉遲叔叔，父親何時可回返？”秦軒略微安心，邊打量著已別近六載的帥府邊問尉遲青。

　　“大帥近期恐怕不會回返了，擊退平盧軍后就要前往洛陽面見圣上?！蔽具t青說道，神情不覺愁苦了起來，似在擔(dān)心著大唐局勢。

　　“什么？圣上在東都洛陽？！”秦軒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

　　原來正月之時，鳳翔節(jié)度使李茂貞兵圍長安，厚顏無恥的向皇上討要岐王封號，囂張跋扈的已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皇上只好求助梁王朱溫，梁王朱溫發(fā)兵擊潰李茂貞，解了長安之困，卻不想進(jìn)長安后大殺把持朝政的宦官，竟以長安不穩(wěn)為由挾持皇上遷都洛陽，更命秦北炎交出秦軒，率領(lǐng)天翼軍即真正的盧龍軍前往洛陽面圣，秦北炎自是不肯將盧龍軍交出，一直推脫，這才有王師范率平盧軍討伐一事。

　　“大帥已與晉王李克用聯(lián)合了幾位節(jié)度使準(zhǔn)備征討梁王朱溫，去洛陽面圣也是想向圣上秘密請旨?！蔽具t青見重新坐下的秦軒安穩(wěn)下來，不禁滿意的點點頭，他眼中那個只知道修習(xí)武義的小孩子終于長大了。

　　此時河北道愈加混亂，劉仁恭自封燕王，定州義武軍已經(jīng)依附劉仁恭，鎮(zhèn)州成德軍和潞州昭義軍依附晉王李克用，魏州魏博軍依附梁王朱溫，三太保李存勖正率軍配合成德軍攻打義武軍，這也是劉仁恭沒有立刻攻打滄州城的原因，而昭義軍正與魏博軍交戰(zhàn)，尉遲青之所以沒有迎擊幽州軍，也是在等待局勢變化，守住滄州城才有助于秦北炎擊潰平盧軍。

　　“尉遲叔叔，給我五千輕騎便可擊退幽州軍！”秦軒了解完河北道目前局勢后，起身抱拳對尉遲青說道，神情甚是堅毅。

　　“如何擊退？”尉遲青面色不變的問道，魁梧的身體坐的筆直端正。

　　“來時我觀察過幽州軍營，三萬人馬卻扎了三十座連營，騎兵不足三千，各營盤間很難默契配合，五千輕騎足以殺他個人仰馬翻！”秦軒平和的語氣中透著自信，神情間已儼然如一位正與軍中主將商討策略的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統(tǒng)兵將軍。

　　尉遲青緊皺眉頭陷入深思，皇上被挾持令大唐陷入危局，而屯有重兵的河北道更是紛亂，要解滄州之困必先擊退幽州軍，方可全力迎戰(zhàn)平盧軍，他要坐鎮(zhèn)滄州城，防范李克用，不敢貿(mào)然出擊，秦軒六人六騎便闖過了幽州軍營，又探知了詳情，倒可讓去長安求學(xué)五載的秦軒一試。

　　“你從何方出兵？”尉遲青抬頭看向秦軒，黝黑的臉龐有些凝重。

　　“今夜子時從東城外的林間偷襲！”秦軒再次抱拳說道，已把自己當(dāng)做了一名統(tǒng)兵的將官。

　　“好！”尉遲青一拍椅子低沉喝道，似也被秦軒的自信感染，起身拉住秦軒的手大步走出帥府客廳。

　　從小看著秦軒長大的尉遲青自然了解秦軒，向來穩(wěn)重，不似尋常小兒頑劣、浮躁，應(yīng)該與秦軒自幼喪母、父親嚴(yán)厲有關(guān)，從小便在秦北炎的管教下熟讀兵書戰(zhàn)策，每每有獨到見解，雖是滄州城五小中年齡最小的，卻是最有主見的一個，又有大師傅時時教誨，在太學(xué)求學(xué)五年，尉遲青對秦軒很是信任，倒不是因其父秦北炎的緣由。

　　尉遲青帶著秦軒剛到滄州城橫海軍校場，一個身穿青色短衣、渾身冒著熱氣的壯實少年早已迎了出來，遠(yuǎn)遠(yuǎn)看到秦軒便有些欣喜，強(qiáng)自暗壓激動的心情同剛剛還與秦軒相談甚暢、見到少年就板起一張黑臉的尉遲青抱拳見禮，便大氣不敢出的跟在兩人身后，秦軒忍著笑意，也不回頭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只顧著跟隨尉遲青往校場內(nèi)走。

　　滄州共有五萬鐵騎，三萬橫海軍，兩萬天翼軍，也就是真正的盧龍軍，而滄州城內(nèi)此時只有一萬五千橫海軍和五千盧龍軍，剩下的便是近兩萬從各地集結(jié)的團(tuán)兵，尉遲青把五千盧龍軍精銳全部交予秦軒，又預(yù)備了五千橫海軍輕騎應(yīng)變，秦軒也不介意，這倒不是尉遲青對他不信任，而是為將者應(yīng)有的周全部署，秦軒讓盧龍軍將士立刻休息，養(yǎng)精蓄銳，只等子時到來。

　　“小軒，你要領(lǐng)兵去殺幽州軍嗎？！”跟在兩人身后的壯實少年見尉遲青為秦軒調(diào)動兵馬，早已壓不住心中激動，尉遲青剛走，便急不可耐的抓住秦軒手臂問道。

　　“你還認(rèn)識我??！”秦軒裝作生氣的樣子埋怨道，繃緊被壯實少年抓住的手臂，暗中較勁。

　　“切！你除了好看了一點還能變作別人??！”壯實少年甚是不屑的說道，正要松開秦軒的手臂，卻忽然感覺到一股雄厚的暗勁傳來，立刻興奮的握的更緊，卻仿佛抓著一根實心的鐵棒一般，不禁驚訝的問道：“小軒，你突破到內(nèi)武境了！”

　　“內(nèi)武巔峰，怎么樣！你呢，小黑哥？”秦軒有些炫耀的說道，見到分別五年多的幼時玩伴，不覺間又回歸了孩童心性。

　　“厲害！”壯實少年由衷贊道，又羨慕的捏了捏秦軒堅實的手臂，隨即不在意的說道：“我還沒突破到內(nèi)武呢，不過我已經(jīng)是盧龍軍校尉了！”壯實少年說著，并不黑的臉上立刻現(xiàn)出驕傲的神情，壯實的胸膛也挺了起來。

　　“不錯！他們幾個呢？”秦軒在壯實少年挺起的胸膛上捶了一拳，為玩伴能進(jìn)軍中精銳的盧龍軍而高興。

　　“程茂跟著程叔叔去送糧草，羅云峰和薛翔都在棣州盧龍軍中，他們也都是校尉了！”壯實少年為秦軒介紹著幾個昔日玩伴的去處，忽然間又想起之前被秦軒岔過去的話題：“小軒，你是不是要去殺幽州軍?。俊?p>　　“怎么樣，跟我一起去？”秦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當(dāng)然要去了！”壯實少年立刻摩拳擦掌起來，剛剛消了汗的身上似乎又要沸騰。

　　“那得尉遲叔叔同意！”秦軒立即打擊道，這幾個玩伴中，壯實少年是最怕父親的。

　　“你幫我去說說！”壯實少年立刻摟住秦軒有些瘦弱的肩膀，嬉皮笑臉的懇求道。

　　“那要看我心情了！”秦軒反摟著壯實少年的后背，兩人一起向校場外走去。

　　“一會我請你喝酒！”

　　“還是我請你吧，給你介紹幾個人?！?p>　　“小軒，你在長安都吃什么好吃的了，怎么比我高了？！”

　　“都是御賜的！”

　　“……”

　　壯實少年叫尉遲空，是前將軍尉遲青的兒子，小時候真的挺黑，長大后倒正常了，但小黑這個綽號卻改不掉了，幾人倒是不敢當(dāng)著真黑的尉遲青面亂叫，只是私底下才敢。

　　秦軒帶著尉遲空回到帥府已是午時，令人擺上酒席宴請一路隨行眾人，因晚間用兵，只是以茶代酒，酒席間秦軒為眾人介紹一番，尉遲空見到妖麗女子也是被驚艷到了，女子只是告訴秦軒自己叫月鷹云，并沒有說出來歷，兩個侍女是一對雙胞胎，一個叫月柔，一個叫月落。

　　幾人聽說秦軒要在子時偷襲幽州軍營，都是躍躍欲試，連小棋也不愿意獨自留在城中，秦軒只好答應(yīng)幾人，想來有五千盧龍軍又在滄州城外，也不會有什么兇險。

　　子時一到，秦軒幾人都是一身盧龍軍特有的暗青衣甲，令軍士將馬蹄用綿布包裹，都戴上馬嚼子，五千輕騎從東城門出，直接進(jìn)入山林，向北悄悄接近幽州軍營，剛出山林，秦軒一聲令下，五千輕騎五百騎一列，如十股暗青色洪流涌入還在熟睡的軍營，頃刻間這座軍營便被沖擊的分崩離析。

　　秦軒一馬當(dāng)先向西殺去，雙龍槍槍尖上吞吐著森寒的厲芒，尉遲空手持大刀比秦軒還要兇猛，爭先恐后只恨自己的馬慢，小火和幾女也不示弱，各持兵器殺在十股洪流之前，十股洪流緊隨掩殺，便是這等沖擊之力轉(zhuǎn)眼就又摧毀了兩座軍營，直到此時，幽州軍的連營才反應(yīng)過來，一陣混亂間又被十股洪流摧毀了兩座軍營，即使隨后沖到的軍營組織起反擊也被十股洪流沖毀，等沖到第十座軍營之時，幽州軍才聚集起千余騎兵，卻依舊擋不住秦軒一馬當(dāng)先的這十股洪流。

　　五千鐵騎從東殺到西，又急速回轉(zhuǎn)從西殺到東，如此往返三次，幽州軍已四散潰逃，再難組織，尉遲青見此情形又從北門派出了五千輕騎配合秦軒再次掩殺，三萬幽州軍被切割的七零八落，個個暈頭轉(zhuǎn)向，黎明時分，只逃向幽州方向一萬余人，被圍在北門前近萬人，秦軒又帶領(lǐng)五千盧龍鐵騎向北掩殺一陣這才回返。

　　這一仗尉遲空和小火直殺的大汗淋漓，好不興奮，小棋雖未殺人，但兩把短刀舞動如飛也是讓幽州軍無法近前，秦軒直到此時才知曉月鷹云三女的實力，都是雙手半月彎刀，舞動的如兩輪圓月，殺敵毫不手軟，兩個侍女竟與小火不相上下，月鷹云的功力也已接近了秦軒。

　　尉遲青已派人前來打掃戰(zhàn)場，押解俘虜回城，秦軒也收攏萬余兩軍精銳正準(zhǔn)備回滄州城，卻見從滄州城西北方向奔來一隊人馬，旌旗飄揚(yáng)、盔甲鮮明，竟是直奔滄州城而來，秦軒立刻派人察看，整肅人馬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