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陽光照進了牢房,陽光是從一個碗口大的透氣口照進來的。
潘龍也不知道自己何時睡著的,至少在他旁邊這人醒來之時,他還在睡。
這人看到潘龍也不覺得意外,因為牢里隨時可能來新人,他起來后就把自己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對潘龍不問不理。
沒多久潘龍也醒了,因為他本就沒睡熟,再加上牢里也開始有人說話了,說的最多的就是粥什么時候送來,不管在什么時代,吃才是人生存的第一要事。
潘龍這時發(fā)現(xiàn)旁邊這人正在看書,書是由竹簡做的,并且這人看的很認真,長相一般,但年紀尚輕,二十歲左右,潘龍覺得這小子二十歲只少不多,他無論如何都要搞好同事之間的關(guān)系,畢竟很多事情要向這人請教,搞好關(guān)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打招呼。
“兄臺,看的何書?”潘龍順口就問了出來,他是個自來熟的人,別人都這么說他。
“孫子兵法!”
這人的回答簡短有力,但眼睛始終沒離開書,還是沒瞧潘龍一眼。
潘龍又道:“敢問兄臺高姓大名?”
這人此刻才認真的瞧著潘龍,然后將書猛的收起放到一邊,又瞬間起身,十分恭敬的向潘龍作了一揖,鄭重的道:“在下司馬懿,字仲達!敢問兄臺乃是何人?”
司馬懿這一系列突然的動作令潘龍大感意外,對別的事情漫不經(jīng)心,但對介紹自己這方面,司馬懿卻是格外注重,并且他雖在坐牢,周身上下衣服雖不干凈,卻還是整理的十分整齊,頭發(fā)也是認真整理過的,并不像其他牢友,個個蓬頭垢面,衣衫不整。
潘龍聽司馬懿介紹完,頭一下就蒙了,什么屁的唐朝,大爺?shù)牡搅巳龂耍鋭t天算是無緣見到了,三國死個人就像死個老鼠一樣,像他這種頭腦發(fā)達四肢簡單的人,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掛了。
潘龍直在心里叫苦不迭,臉上也浮現(xiàn)出一副苦瓜表情,但還不忘記回答司馬懿:“在下潘龍,字。。。。。?!钡鹊秸f字的時候,潘龍的腦袋就又短路了,21世紀的人,哪來的字,再說也沒這個習(xí)慣,不如編一個,就是編,也不能胡編,因為這個可能要用一輩子,突然想到一個詞語,頂天立地,男人就應(yīng)該頂天立地,不如就用頂天二字來做字,頓了頓又接著道:“在下潘龍,字頂天?!?p> “兄臺好名字!”司馬懿又把手拱了拱,語氣仍是剛勁有力。
潘龍見司馬懿也稱這名字好,便覺得自己實在是聰明,不禁有點兒沾沾自喜,笑的合不攏嘴,拱手道:“好說,好說?!?p> 但馬上又想到,名字再好也不如旁邊這位兄臺好,司馬懿吃三國,懂點兒三國的都知道,曹操,劉備,孫權(quán),忙了一輩子事業(yè),被這小子被窩里放屁,獨吞了,這小子前途無量,只是這時怎么到牢里來的?難道是小隱隱于家,大隱隱于牢?
“仲達兄,不知當下是哪一年?”
“建安元年臘月初八。。。。。?!彼抉R懿看了看地上陽光的位置,又接著道:“辰時六刻!”
司馬懿說完,眼睛直直的盯著潘龍,好半天才道:“頂天兄問這作甚?”
潘龍摸了摸后腦,道:“沒什么,沒想到仲達兄身在牢獄中,腦袋卻還如此清醒,在下實在佩服?!?p> 說著又拱了拱手,馬上又開始思索,建安元年?他大爺?shù)氖悄囊荒辏?p> 建安元年,公元195年,這年曹操四十二歲,司馬懿卻是十八一朵花,這一年曹操“挾天子以令諸候”并遷都許昌。
潘龍當然記的沒這么清楚,在他還想問的清楚一些的時候,香噴噴的粥味兒已經(jīng)飄進了他的鼻子。
司馬懿動如脫兔一樣的從墻角把自己的碗拿起,然后走到牢邊伸了出去,一大勺帶著紅棗的粥已經(jīng)到了他的碗中,雖然碗中只有兩顆棗,這足已讓司馬懿和其他牢友高興半天。
潘龍也有一碗,瓷碗是新發(fā)的,碗邊卻是有三四個豁口,不知道被多少人用過,反正他一時之間還接受不了,只能把盛好的粥放到一邊。
司馬懿卻津津有味的將粥喝了一半,雖然看起來是燙嘴的,但喝起來卻不燙,這樣的天氣,粥只有趁熱喝才能暖身子。
潘龍這時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他覺得這牢里的火食還算不錯,他早聽說牢里的粥都是稀水兒,喝完撒泡尿就又餓了,但這里的粥不但稠,并且還加了紅棗,看來這里的牢頭兒還算個好人。
當然,司馬懿就算告訴了潘龍今天是臘月初八,潘龍也不會留意。他只想到穿了司馬懿的衣服還沒告知,于是道:“仲達兄,我被抓時實在狼狽,衣服棉衣也沒帶,昨夜擅自穿了兄臺的棉衣,還望不要介意?!?p> “我不介意,那件衣服本就不是我的?!彼抉R懿還在認真的喝粥,眼睛直勾勾盯著那兩顆紅棗,卻一直不去吃,他打算把好吃的留到最后,他是一個耐性極強的人,后來在曹氏家族潛伏了幾十年,就是這么練出來的。
“不是你的是誰的?”潘龍眨眼問道。
“那是皮蛋的?!彼抉R懿這時已經(jīng)把粥喝完了,開始吃第一顆棗。
皮蛋瘦肉粥?潘龍突然聯(lián)想到這個,卻也知道世上真有人叫這名字,于是又問司馬懿:“那皮蛋是出獄了?”
司馬懿這時才認真的望著潘龍,然后搖了搖頭,神色莊重道:“不,他去了陰間,三天前執(zhí)的死刑。”
“???!!”潘龍聽到這里,立刻便把衣服脫下,像丟沙包一樣的甩到了墻角,道:“大爺?shù)恼婊逇?!我呸!?p> 司馬懿并不在意潘龍的這個動作,似乎潘龍會這么做,完全在他意料之中,然而他也早料到,潘龍待會兒,一定會把那件死人的衣服乖乖的撿起來穿上。
在零下的溫度里,就穿一件單衣,一般人是扛不過五分鐘的,果然,潘龍又開始發(fā)抖了,看看衣服又看看司馬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