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致手里拿著她那把弱不禁風的小瘦傘像剛上了發(fā)條的馬達,拼了命的往公交站跑。
聚餐結(jié)束,外面瓢潑大雨。
有車的開車回去了,沒車的被老公接走了,沒車沒老公的被老爸接走了,跟她一樣什么都沒有的,打車走了。
打車的錢……她是沒有的,從這兒到一念苑,至少要一百來塊錢。
她穿著休閑褲,此刻褲腳緊貼在腳踝處,冰涼涼的,捏一把都能滴出水來,帆布鞋脫了膠,雨水生生外鞋里灌,腳底又滑又黏。
影只形孤。
錦安的雨,就像這座城高聳入云的建筑一樣,從來只會打擊無家可歸的人。
公交車開走了,她沒趕上,只能等下一班。
半小時一班,她要先找個地方躲雨。
單件帆布包被她緊緊抱在懷里,里面不僅有手機,還有她的設計稿,公司的文件,一樣一樣,都很重要。
她想,她是瘋了,才會在滂沱大雨里像個瘋狗一樣來回穿梭馬路,早知道不追剛才那班車了。
離公交站最近的商業(yè)廣場,跑過去也要五六分鐘。
她最近是可著勁兒的倒霉著。
一輛轎車從她身邊飛速穿過,揚起一地的水花,濺了她一身,要不是她眼疾手快用傘擋住了臉,她就要喝上一大口這夏季的天賜甘霖了。
秦致氣急跺腳,看著遠去的轎車,無可奈何,很想問候他祖宗!
她停在紅綠燈路口,等著過馬路。
又一輛車駛來,她連連退后。
邁巴赫在她面前穩(wěn)穩(wěn)停住。
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男人穿著居家服,撐著一把黑色的打傘,一步一步朝她走來,一點一點與他身后璀璨的霓虹分離。
“連,先生?!彼荒橌@愕,聲音微弱到能被雨聲擊碎。
“你的公交車呢?”
她聽出了他話里的諷刺,但不知怎得,竟一點兒也不覺得難受,雖然依舊窘迫到無地自容,可心情就是出奇的平和。
他面容堅毅,路燈暖暖,像從天而降的神。
她臉色蒼白,大傘籠罩,像落入凡塵的妖。
夜漆如墨,她想,今夜星辰匯聚是否皆入了他的眼,否則他那雙眼眸為何會如此璀璨,熠熠生輝。
他后背的衣物,漸漸被雨水打濕,但哪里比得上她的狼狽。
被他拖著走了幾步,男人將她塞進了副駕駛座。
車內(nèi)暖暖的。
他從后座取了毛巾,有些粗獷地蓋到她頭上。
他一言不發(fā),秦致更不會多說一句話。
她自知自己給他添了麻煩,哪還敢再添亂。
“連先生,謝謝你?!?p> “秦致,別跟我這么客氣?!彼恼Z氣不似平日里那般和善,聲音涼涼的,帶著警告的意味,讓秦致感受到了游蕩在空氣中的冷冽的寒意和嘲諷。
“我們是夫妻?!彼f,“不是陌生人?!?p> 她擦著頭發(fā)的手一怔,緊抿著下唇,繼續(xù)擦頭發(fā)。
他們是夫妻?
秦致搞不懂連卿和話里的意思,他們是結(jié)婚了,可為什么結(jié)婚,他不知道嗎?
夫妻是建立在感情基礎上的,可他們不是,他們關系的存在甚至還與交易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