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哀求了許久,仍是一直捱到了天蒙蒙亮才擺脫了耶律李胡的糾纏,黃氏一邊沿著墻根匆匆溜回自己的寢殿,一邊在心里惡狠狠的辱罵耶律李胡這個不知輕重不識大體的蠢家伙。幸好此時耶律德光才是這座皇宮真正的主人,耶律德光出征以后,宮里的奴隸以及嬪妃等也都偷得浮生半日閑,這才讓黃氏不合規(guī)矩的行蹤不至于暴露人前。
回到寢殿的黃氏強(qiáng)忍身上的污穢在床上躺了半日,這才叫奴隸們將浴桶抬入房中,奴隸們聽聞這位主子想要自己泡泡不用人伺候,樂的找地方一歪躲個清閑。
就在這個時候,耶律德光派回送信的騎兵飛馬沖進(jìn)了上京,黃氏聽到宮中亂了一陣,隨手叫進(jìn)來一名奴隸隨手甩給她一枚從耳上摘下的耳珰,命她去打聽一下發(fā)生了什么。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奴隸回來的極快,黃氏聽匯報說那群奉命傳信給耶律璟的士兵得知耶律璟已經(jīng)出門之后就掉頭出城去追了,因此并不知道大汗有什么口信傳回來。
這話聽得做賊心虛的黃氏一陣一陣的心驚肉跳,擔(dān)心是不是太后或是什么人過于心急露出了什么破綻。想到此,黃氏揮退了這個得了賞賜的奴隸,聽著屋外響起嫉妒的聲音,再度陷入了沉思。
或許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一個適合站在天平中間觀望誰能夠勝利這件事情的時候了,黃氏認(rèn)為自己應(yīng)該好好的思考一下,這一路走的那么辛苦,絕不容許有半點(diǎn)閃失。
毫無疑問,黃氏以一介已婚婦人的身份爬上契丹后宮高位可以說是步步鮮血,她的父親與桑維翰等人一起群策眾力的為太后籌謀了一場政變,她本應(yīng)站在桑維翰這一邊,但她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太后已經(jīng)識破了他們的伎倆,因此毫不猶豫的投靠了太后,這才有了殿上殺父的一幕。
而后耶律德光表示出了對她的興趣,黃氏又借勢把一半身子投靠了耶律德光,這樣不論太后和皇帝誰勝誰負(fù),最終黃氏都不會吃虧。
這確實是一筆好的買賣。
從男人對女人的角度來說,耶律德光或是耶律李胡并沒有什么本質(zhì)的區(qū)別。但從當(dāng)皇帝這個角度來說,顯然耶律德光要比耶律李胡這個膿包強(qiáng)上太多了。
黃氏咬了咬牙,閉著眼睛連頭一起蜷縮進(jìn)微微變涼的水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diǎn)。她知道自己是在玩火,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想得到足夠大的權(quán)利,就必須兵行險著堵上一把。
回想起耶律兄弟嘴里幾乎一模一樣不走心的承諾,黃氏冷笑了一下,什么情情愛愛都是狗屁,男人的寵愛就像天上的云彩一樣一文不值,或許都不用一陣風(fēng)吹過,它便要自己消散了。
打定了主意的黃氏從浴盆里爬了出來,耶律德光還且回不來,但是他那個叫耶律璟的大皇子看起來已經(jīng)足夠礙事。
-
帶領(lǐng)騎兵小隊奔回上京向耶律璟傳達(dá)他爹旨意的百夫長叫彌里吉,他是耶律德光的親衛(wèi)之一,一向很得皇帝的信賴。他趕了兩天兩夜的路回上京以為能交了差事還能倒頭睡個半天再往回趕,沒想到奔回上京居然撲了個空——耶律璟提前帶著人跑了,這害的他們覺都沒的睡就只能再次出發(fā)。
彌里吉困得瞇著眼睛都眼淚直流,腦袋里也徹底的變成了一坨漿糊,幸好契丹人幾乎會走路的時候就會騎馬了,因此他們這行人有的依靠惡狠狠的咒罵耶律璟不省事提神醒腦,有的則如彌里吉一般在奔馳的馬背上假昧。
“頭兒……快看??!快看!”彌里吉身邊一個努力保持清醒的手下突然尖叫了起來。
這聲尖叫刺激的彌里吉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定神一看前方原本應(yīng)該是一片枯黃的廣袤草原之上,詭異的被潑灑了一片一片的血紅,顯然是有人在這里被人圍殺了。
“是戰(zhàn)場!這是戰(zhàn)場!后退!!”彌里吉的困意早就被拋到了九霄云外,咆哮著撥馬就走,但他還沒跑幾步就看到自己的眼前站滿了從背后包抄而來手持彎刀的吐谷渾騎兵,因此猛地勒馬停下了腳步。
彌里吉胯下的馬鼻子里噴出白色的熱氣,不安的原地踏了幾步,他調(diào)整了一下馬韁,用手輕輕拍了拍馬的脖頸安撫,隨后從懷里掏出一塊耶律德光賜予的金制令牌,大聲喊話說:“我等奉皇帝命令有要務(wù)在身,時間緊急,看諸位不打旗號的樣子,想必也不愿節(jié)外生枝吧?不如大家相互行個方便,就當(dāng)誰也沒看見誰,可好?”
對方的軍陣像啞巴了一樣一個回話兒的都沒有,讓彌里吉在等待中感到一絲絲的恐懼,就在這個時候,隊伍后方繞出一個騎著一匹小紅馬的男人,彌里吉認(rèn)得他是耶律璟的近侍,看到他頓時大喜過望,大聲說:“陛下有旨意給大……啊哈哈……看到您真是太好了……”
彌里吉并非是個簡單魯莽的人,相反他聰明極了,因此在看到眼前陌生的軍隊以及眾人遮遮掩掩的態(tài)度,就自動腦補(bǔ)了這只軍隊是大皇子不想讓人知道的私人部隊,見那白海又是皺眉又是瞪眼,當(dāng)下就自動把后面的話吞回了肚子里。
彌里吉顯然并不想惹麻煩,作為一個皇帝身旁的勇士,彌里吉深深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要想獲得命長,最好什么都不聽不看不知道。他聳了聳肩膀,對于耶律璟的不臣行為懶得發(fā)表意見,直接掏出了懷里的手令,遞給了白海說:“我奉命送信到上京,這就要交差了,好兄弟,讓你的人給我讓一條路,我還要回去給陛下復(fù)命呢?!?p> 白海面色扭曲的接過彌里吉遞來的書信,腦門上的汗都要滴下來,這時候一聲口哨想起,白??柘碌男〖t馬撒開四蹄就朝著口哨方向奔去,差點(diǎn)把白海從背上給甩下來。
彌里吉扭頭一看,冷汗直接流了下來,他瞬間懂了白海扭曲的面孔在暗示什么但為時已晚。只見柴叔平穿著一身耀眼的紅衣,頭上插滿了金光閃閃的發(fā)簪,珠光寶氣的側(cè)坐在一匹名叫雪山霞的馬上。
美人如畫,夕陽西下的漫天霞光毫不吝惜的潑灑在她的臉上身上,美麗的讓彌里吉心驚膽寒,他目眥欲裂的看白??柘碌鸟R一步一步的朝著柴叔平跑去大聲喊道:“白海!毀掉那封信,毀掉!”
白海并不知信里寫了一些什么,他被小紅馬帶到了柴叔平身旁以后就腿腳發(fā)軟的從馬上滾了下來,白?;仡^望了一下瘋狂喊叫的彌里吉,顫抖著把信交到了柴叔平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