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奴家剛剛從中原來,相對于在坐的各位對中原的事情相對更加了解一些,要實話,對于中原的形勢陛下的判斷十分精準(zhǔn),建立在中原的大晉王朝已經(jīng)風(fēng)雨飄搖,就像紙殼子一樣十分脆弱。契丹人若是想打到南方,此時確實是個不可或缺的好時機。”
述律太后皺緊了眉頭,顯然并不認(rèn)同這個黃氏的話,然而耶律德光明顯對太后陣營有人反水這件事很有興趣,忍不住開口問:“你這話怎么講呢?身為中原人,難道你希望我去攻打你的家鄉(xiāng)嗎?”
“當(dāng)然!我此時也是被迫背井離鄉(xiāng)啊,如果您能帶領(lǐng)軍隊打下中原,那我不是一樣能回到家鄉(xiāng)嗎?”黃氏輕輕的走到階梯之下,她的衣擺帶著昂貴的香料氣息輕輕的擦過耶律德光的胸口,撩起他心中的漣漪,只聽她語調(diào)溫柔的問的父親說:“您說呢,父親?”
“不不……當(dāng)然不是這樣的!”黃雋之所以會跟來混在貴族堆里,他就是要負(fù)責(zé)監(jiān)控一切,確保桑維翰忽悠述律太后的計劃能夠順利進行,然后跟著桑維翰回到汴梁去做官。他做了很多預(yù)案來來針對可能出現(xiàn)的問題,但萬萬沒有想到,第一個反水的居然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這個時候黃雋已經(jīng)開始慌了,他大聲的斥責(zé)黃氏說:“你這是瘋了嗎?中原不能再繼續(xù)打仗了呀!我們之前不是……”
黃雋的話還未說完,心口上就被利落的插了一柄短刀,他完全沒有想過自己當(dāng)年年幼可愛的女兒在時隔多年之后會變得如此的心狠手辣,他異常詫異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自己女兒濺上了鮮血依舊嬌嫩美麗的臉,直到緩緩倒下死去,他都不肯相信自己是被女兒親手殺死的。
血案來的太快像龍卷風(fēng),殿中的眾人沉默的看著黃氏默默的用那繡著金線,還閃著孔雀花紋的袖子輕輕抹了一下臉上的血跡。
“我恨你,我恨你!是你毀了我的整個人生,是你把才十三歲的我嫁給了柴守禮那個既沒有用,又年邁的糟老頭子當(dāng)填房,你毀掉了我對世界一切美好的夢想。如今你還想把我當(dāng)成一個傀儡,用犧牲我生命的方式完成你離間契丹,衣錦還鄉(xiāng)的愿望!你這個不要臉的廢物,休想再踏著我們的鮮血前行!”黃氏的眼中滾落了一滴眼淚,強忍了半天仍然仍不住嗚嗚的哭了出來:“你罪有應(yīng)得你死無葬身之地!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的太久了!”
落日的余暉淡淡的打在黃氏的背上,將她輪廓解構(gòu)成一團脆弱顫抖的剪影,耶律德光的目光已經(jīng)完全不能從黃氏的身上離開,他走近了黃氏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
或許是因為耶律德光已經(jīng)被述律太后壓制的太久了,他不自覺的將自身的影子投射在了黃氏身上,就像黑然中兩個試圖掙扎的人,在黑暗中越靠越近,彼此用身體溫暖冰冷的心靈。
黃氏的眼淚一點一點的滲進了耶律德光的衣服里,也一點一點的融化了他堅硬的心,或許打心底里,耶律德光也希望自己能利索的手起刀落和母親直接來個了斷,不過他還是想先給黃氏一個未來,讓她能夠長久的陪伴自己。
“都還干看著干嘛?還不趕緊將這個亂臣賊子,魅惑皇帝的妖女拖下去!”述律太后站起身來咆哮道:“這種殺父殺夫的妖孽只有使用火刑才能徹底凈化她的靈魂!”
“誰敢動她!”耶律德光起身將黃氏護在身后說:“母親,我勸你懸崖勒馬,不要繼續(xù)一意孤行了,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證明了,您就是被桑維翰給蠱惑了,不如這件事我們就此作罷吧?!?p> “你休想!”述律太后厲聲說:“這兩個騙子居心叵測,根本就不可相信!”
耶律德光看了一眼述律太后難看的臉色,忍不住有些小得意,眾人見耶律德光輕輕的將黃氏護入懷中也紛紛露出了了然的笑容,他們也覺得若是贏得了耶律德光的心,那黃氏倒戈這一波也不算虧,而黃氏則借機輕輕的在耶律德光的手心上寫了幾個字:“太后年紀(jì)大了,她沒有時間了?!?p> 就在耶律德光還在細(xì)細(xì)品味黃氏留下的這句話時候,黃氏輕輕的對耶律德光連著眨了兩下右邊的眼睛說:“太后的手段雖然強硬了一些,可寵愛孩子本來就是身為一個母親的本能啊,您能否恩準(zhǔn)我替您勸上兩句呢?”
經(jīng)過了耶律德光的同意,這個黃氏弓著身子恭敬的對太后說:“太后,奴家知道您希望保持住契丹的傳統(tǒng),而陛下著眼于未來追求超越,奴家以為,這兩種思想都非常正確并不沖突,既然都是為了契丹好,何苦同室操戈讓親者痛仇者快呢?”
黃氏的話確實讓耶律太后的表情出現(xiàn)了一絲動搖,也讓耶律德光覺得極為熨貼,但雙方誰也不肯就此讓步。
“陛下,契丹雖然和中原一樣地大物博,但這兩片土地上生活著截然不同的兩個民族,中原人口稠密,城墻高而厚,民心不好降服,您若想要徹底征服那篇土地,沒有連續(xù)幾年的征戰(zhàn)以及強有力的政治手腕那是不可能做到的。奴家雖然不懂軍事,可是也常聽人說,在中原打仗,后勤的補給要重于前方戰(zhàn)場的建設(shè),后方大本營的穩(wěn)定要強于前方戰(zhàn)場上一毫一厘的勝利?!秉S氏的眼睛仿佛閃著一顆一顆的小星星,她嬌嫩如水蔥一樣的雙手輕輕的點著耶律德光的手心說:“我知道您肯定不太贊成我的說法,因為契丹人向來來去如風(fēng),不過中原畢竟離草原還是太遠(yuǎn)了,如果您把契丹的軍隊都帶走去南方打仗了,有什么情況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您沒有辦法同時兼顧上京的安危以及前方的戰(zhàn)場,不是嗎?”
黃氏說的話倒是也有幾分道理,耶律德光無法反駁,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如果太后真的有什么壞心眼兒,她大可以等到您走了之后再從中作梗,無論是與劉知遠(yuǎn)他們合作還是與桑維翰合作,都能對契丹的前方部隊造成沉重的打擊?!秉S氏看見耶律德光的臉色連著變了好幾次,小心翼翼的說:“但她沒有出賣契丹的意思,她的根本訴求,無非是希望耶律李胡將軍能夠登上皇位罷了。既然如此陛下和太后何不都后退一步,陛下冊封李胡將軍為皇太弟?不但可以請?zhí)蟪錾捷o佐李胡將軍監(jiān)國彈壓朝政,全力支持陛下南征,而太后也后退一步,與李胡將軍發(fā)誓恪守皇太弟的本分,為契丹守好后方的安穩(wěn)?!?p> “憑什么?”太后和耶律德光不愧是一對母子,他們異口同聲的說。
“陛下,您好好想想我說的話……”黃氏嬌嗔的瞪了一下眼睛對耶律德光說:“人都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您是成就大事業(yè)的人,豈能事事緊緊抓在手里,一點好處也不給別人?”
耶律德光想起之前黃氏在自己手上寫的字,突然領(lǐng)會了黃氏的意思——她是在說述律平的年紀(jì)大了,生命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時間消耗這件事。
人到七十古來稀,耶律德光自己已經(jīng)四十五歲,很多人連他這個年紀(jì)都活不到,耶律李胡就是個廢物,沒有太后的支持他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陛下,還有什么能是比您站上世界頂峰更重要的事情呢?做人想要成功必然先要舍棄,不過舍棄的值不值得則主要要看主要看以后能不能再賺回來呢…”黃氏小聲的在耶律德光的耳邊說,她口中呼出的氣息,弄的耶律德光耳朵癢癢的,心緒也開始又些紛亂,而黃氏盯著耶律德光的眼睛再次眨了一下右眼,至此耶律德光的心徹底淪陷。
“太后,如果老鷹擔(dān)心小鷹會從山崖上摔下,那小鷹永遠(yuǎn)也不可能學(xué)會展翅高飛,陛下是天上的雄鷹,是偉大的開拓者,更是您獨一無二的二兒子,您就放手讓他高飛吧,讓他能追尋自己的夢想,這對您,對李胡將軍也并非壞事,不是嗎?”
海參公公千歲
這一段寫的好累好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