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石重貴輾轉(zhuǎn)反側(cè),自從他聽人匯報說前方戰(zhàn)事屢屢失利,契丹軍隊在降將楊光遠和趙延壽的沖鋒下,一步一步的逼近了汴梁,就開始恐懼的始終難以入眠。就在幾年以前,石重貴還是石敬塘麾下一名普通的將軍,石敬塘帶著契丹軍隊殺入汴梁時候,后唐的末代君主李從珂舉家自焚的慘狀還深深的印在石重貴的腦海里。
他的要死,怕自己也落到與李從珂相同的境地,因此日日焦慮,頭發(fā)一把一把的掉,要不是中原人特有的發(fā)型是把所有頭發(fā)在頭頂盤個髻,石重貴那閃閃發(fā)亮的地中海就要藏不住了。
要說起來,大晉節(jié)節(jié)敗退這也不能怪北方的各個節(jié)度使不肯好好出力,畢竟有高行周前車之鑒,石重貴自己都不肯好好出力抗敵,那杜重威,劉知遠,張彥超他們自然就更不打算干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咯。畢竟汴梁城里的皇帝無論換了誰做他們都是割據(jù)一方的節(jié)度使土皇帝,石重貴不拿出一些誠意來,休想讓他們?yōu)榇髸x賣命出力。
人家都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石重貴就是那種舍不得孩子又想能套狼的,他也知道只要能把景延廣給擼下來,換個能頂事上陣去打仗,這不是還有世家個他找麻煩嗎?就在石重貴焦慮異常的時候,有個小太監(jiān)悄悄的跑進石重貴的宮殿,悄悄的說:“官家,張崧深夜秘密求見,說他帶來了一個人,能解陛下之危?!?p> ------
自從連蒙帶騙的留下了魏仁浦,柴叔平就放心的把大后方留給了他來管理經(jīng)營,而她自己三天兩頭帶著士兵鉆山林攀絕壁,一邊打仗一邊訓練。
盡管不斷有流民涌入山谷尋求庇護,但經(jīng)過戰(zhàn)爭和死亡的清洗,柴叔平的七殺軍漸漸穩(wěn)定在一千人左右。這是一個不算小但并不會引起周圍軍閥反感的軍隊數(shù)量,劉知遠和高行周兩方都已經(jīng)知道了七殺軍的存在,但因為和他們動輒數(shù)萬的軍隊比起來數(shù)量實在太小,并且從沒有傳出有為非作歹的惡名,均默許了七殺軍在這一地帶野蠻生長,打算等其發(fā)展壯大以后將這只隊伍招安收入囊中。
柴叔平盡管每次出門打仗,都會帶著被魏仁浦這文化人重命名為「霹靂雷神火鴉彈」的火藥球作為保命技能,但她很少使用,因此即便是有人傳說七殺軍有一種能開山裂地的神奇武器,聽到周邊那些將軍耳朵里,也會認為是七殺軍在虛張聲勢,根本沒有人相信。
魏仁浦自從被柴叔平連蒙帶騙的留下管理民生大業(yè)之后,他的節(jié)操就跟著一去不復返,不光寫信給他在汴梁的老師說自己暫時不回去要跟師姐同流合污一起鬧事,還在信里把他師姐夸成了天上少有地上罕見的一朵奇葩,熱情洋溢的給老師洗腦說柴叔平有才干又能力,只把王仁裕給氣個火冒三丈。他想親自出馬把這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東西給揪回來抽一堆,但是汴梁城中又各種暗流涌動,正在風口浪尖的緊要關(guān)頭實在動彈不得,只能寫信讓這倆貨提高警惕,沒事趕緊滾回來。
魏仁浦接到王仁裕從京城送出的急信,就匆匆忙忙趕到練兵場去找柴叔平,柴叔平套著一件黑色的罩衣,手持一根頭上包著一包石灰的白蠟桿與眾人戰(zhàn)的正兇,三四個手持沾著石灰水棍棒的士兵,圍著柴叔平硬是一個能近身的都沒有,反而一個個身上都被柴叔平點了一些白點子。
盡管柴叔平是個年紀很小的女孩子,但軍隊這種地方就是用實力說話,即便直男癌晚期患者,進了軍營遲早也得被柴叔平修理的跪下叫爸爸。墨池看魏仁浦一臉焦急之色,趕緊喊了暫停,自己接過柴叔平手里的長桿與這些士兵們繼續(xù)對打了起來。
“什么?桑維翰又出山了?”柴叔平聽了魏仁浦的話也大吃一驚,說:“這么久了,我以為石重貴早就神不知鬼不覺把他個弄死了!”
“可不,聽說桑維翰被人秘密的帶進宮里,與官家徹夜長談,第二天官家和世家們就達成了協(xié)議,如今景延廣被一抹到底,中央軍開始往前線進發(fā)了呢?!?p> “按道理說,這是一件好事兒啊,怎么聽的我背后發(fā)涼呢……”柴叔平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撩起袖子給魏仁浦展示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我總覺得這協(xié)議能這么順利達成,不定是把誰當祭品獻祭了呢!”
柴叔平還真沒琢磨錯,石重貴當時聽到有人說能幫他解決問題,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跳了起來,他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病急亂投醫(yī)的狀態(tài),反正覺也睡不著,誰說能幫他出主意他都想聽聽。
張崧帶進宮一個裹在黑色斗篷里的男人,這人朝石重貴跪拜之后,語調(diào)輕柔低沉,帶著一絲絲蠱惑的力量說:“官家,我有一計,可以幫您破掉世家的聯(lián)合,幫助您掌控住汴梁形勢?!?p> “先生請講。”石重貴本對這人不肯顯露真面目感到不滿,但一聽他開門見山的就說能破掉世家的聯(lián)合,忍不住又興奮了起來。
“世家能夠聯(lián)合起來支持石重睿,就是因為他們之間有相同的利益,想要利用石重睿的年幼無知,攫取更大的權(quán)利和財富。然而他們之前也不是沒有矛盾,石重睿妻子的位置就足夠吸引人,只要沒有柴胡平,這些鼠目寸光的世家注定要為了八字還沒有一撇的皇后之位爭的面紅耳赤自顧不暇。”
“這算什么好計!”石重貴一聽就十分泄氣,不滿的說:“我早就想到了,還讓金吾衛(wèi)去抓柴叔平來著,但這丫頭鬼精鬼精的,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況且現(xiàn)在契丹人兵強馬壯,哪有時間先找到柴叔平弄死她,在等著世家自己內(nèi)部打起來呀!”
“官家,我不知道您有沒有聽過這么一個道理:如果不好好教育你的兒子,那他將來會禍害你的全家,如果你不好好教育你的女兒,那她以后就禍害別人全家,如果你有一個仇人,那就慣壞你的女兒,把她嫁給仇人的兒子,這樣,遲早他全家都得完蛋。”
“這個和契丹有什么關(guān)系呢?”石重貴一臉不解的問。
“因為柴叔平就是這個被人慣壞的女孩子,您想想她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當街毆打自己的舅舅,殺人,攪的汴梁是腥風血雨。您說她現(xiàn)在要是在上京的某位皇子身邊,這契丹人還能過得好嗎?等她把契丹給攪合的一敗涂地了,官家您振興大晉,收服國土的青史功名不就來了嗎?”
石重貴把桑維翰說的話,仔細在嘴里嚼了嚼,突然想起之前曾經(jīng)也有一個人勸說自己把柴叔平給嫁到契丹去,只好耐心請教道:“之前銀古先生也說要讓我將柴叔平嫁到契丹去,這樣不但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石重睿的后患,還能離間劉知遠的郭威的感情,可是那幫契丹使節(jié)回了國就沒了消息,這就讓人很頭疼了。況且現(xiàn)在處處打仗,國家正是用人的時候,就算柴叔平現(xiàn)在把我皇宮掀翻嘍,我也不敢拿她怎么樣啊,河東軍可是一直都站在抗擊契丹的第一線……”
“官家,我絕對您不用擔心,不光是您不愿意打仗,這河東軍也不愿意啊。如果舍棄一女,能退契丹十萬雄兵,我想劉知遠和郭威不會為了柴叔平一個小女孩,而冒天下之大不韙的?!鄙>S翰將斗篷從頭上掀了下去,叩頭說:“官家,我愿為您出使與契丹和談,如不能退契丹十萬雄兵,我桑維翰情愿被契丹的馬蹄踩踏而死,也不用看中原百姓飽受戰(zhàn)亂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