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果然死了?”
“果然死了!”
“你親眼看見的?”
“我親眼看見的!”
“你親眼看到曹操的尸體了?”
“我親眼看到曹操的尸體了!”
“啊~~~……”衛(wèi)將軍董承長舒一口氣,揮揮手,令報信人下去,這報信人乃是董承安插在曹昂軍中的細作,今日給他帶來了一個天大的消息。
“恭喜將軍!賀喜將軍!我說今日門口的樹枝上有喜鵲叫呢!”管家胡勝笑呵呵說道。
“哈……哈哈哈哈……”董承仰天大笑,“都說這曹阿瞞知兵善戰(zhàn),不想遇上西涼軍,竟然一敗再敗,這一次,更是連命都丟了!”
“曹賊死了,如今朝中能安天下者,也只有將軍了,將軍位居三公之位,指日可待了!”胡勝一臉諂笑。
“嗯。但俗話說,行百里者半九十,如今才是關(guān)鍵所在,不可掉以輕心。你速去找越騎校尉種輯、昭信將軍吳蘭、偏將軍王服來,今后之事,我要與他們好生商議一下?!?p> “諾!”
胡勝答應(yīng)一聲,便往后走去。董承皺了皺眉,說道,“胡勝,你去哪里?”
“將軍,我去找種校尉去呀!”
“你為何要往后面去?”
“從后門走呀!”
“如今還用走后門嗎?”
“啊~……對對對,將軍說的對,我一時竟沒有想到,如今曹賊已經(jīng)死了,我已經(jīng)不用再從后門走了?!?p> 胡勝說完,向董承施禮告退,便往前院行去,穿堂過院,開了前門,趾高氣昂的出去了。
董承望著遠處的掉落的太陽,心中忽然想到,“那個荀彧知道這個消息后,會如何應(yīng)對呢?”
幾個街區(qū)之外,荀彧居處,荀攸、荀悅已急匆匆趕到。
“消息確實?”
“確實?!?p> 荀攸長吸一口氣,緩緩?fù)鲁?,又長吸一口氣,緩緩?fù)鲁?。一旁荀悅看了,知道這是荀攸長思的習(xí)慣,便不去打擾他,側(cè)頭向荀彧問道,“文若,此事你怎么看?”
荀彧沒有說話,只是雙手交叉放在案上,兩個大拇指緩緩的轉(zhuǎn)著。這是荀彧小時養(yǎng)成的習(xí)慣,一旦遇到難以決斷的事情時,荀彧便會做出這個動作,據(jù)說,這個動作乃是仙人薊子訓(xùn)路過潁川時教給荀彧的。
荀彧想了很久,荀攸也沒有再說話。荀家最有智計的叔侄兩人沉默不語,荀悅有自知之明,也便沒有再說話。四人靜坐各自長思,直到門外有個下人輕輕敲門,打破了屋中的沉默。
“進來!”
“令君,剛才外面有人來報,說是從南陽逃回許多敗兵,約有四五千人,其中步兵校尉鄧展、討逆中郎將王忠也在其中,但曹氏未有一人逃回?!?p> “陷陣都尉于禁可在其中?”
“并沒有于都尉的消息?!?p> “嗯,知道了,退下吧。”
“諾!”
屋中又沉默了許久,荀悅終究還是沒能忍住,長嘆一聲,說道,“孟德大業(yè)未成,這般輕易就死了,真是令人可嘆可惜??!孟德既死,許都并無可以抗衡袁紹之人,這大漢天下,難道真的要歸袁氏所有嗎?”
荀彧搖搖頭,“我還是先前的看法,袁紹素來貌外寬而內(nèi)忌,任人而疑其心,士卒雖眾,法令不立。以三州之地攻偏僻幽州,數(shù)年不下,可見其并無能力一統(tǒng)天下?!?p> “袁紹不行,那誰又可以?難道是準(zhǔn)備稱帝的袁術(shù)嗎?孟德已死,如今已再無人能扛衡二袁了。”荀悅嘆息道。
荀攸長思之后,緩緩說道,“孟德長子,我記得是叫曹昂的,我曾經(jīng)見過一面,文武雙全,或不亞于江東孫策……”
“我方才也想了,”荀彧緩緩說道,“曹昂剛剛察舉孝廉,在朝中從無任職,襲侯自然沒有問題,但若是接任司空或是車騎將軍,有漢以來,從無先例,朝中必然不會同意。何況……”荀彧搖搖頭,“……小兒輩,不能托付大業(yè)!”
“文若,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公達,你對豫州牧劉備可有印象?”
“有雄才,善攏人心,但兵法謀略難與孟德相比,”荀攸想了一下,又補充道,“差的太遠了?!?p> “那此人與袁紹相比如何?”荀彧繼續(xù)問道。
“未有可知?!避髫毸计蹋怕f道。
“未有可知已算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荀彧長嘆一聲,說道,“且再觀幾日變化,若無意外,幾日后便派人去接劉備入許吧。”
“我們?nèi)?,是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路?。 避鲪倗@道。
“只希望不要選錯才好!”荀攸跟著嘆道,旋即想起潁川太守夏侯淵還在許都,“不知道夏侯淵知道這個消息后,會如何想呢?”
數(shù)個街區(qū)之外,潁川太守府。
“孟德叔父戰(zhàn)死了!”
“你再說一遍!子丹!”
“孟德叔父戰(zhàn)死了!”
“你再說一遍!子丹!”
“妙才叔父,孟德叔父已經(jīng)死了。你再問幾遍,都是一樣的?!?p> 夏侯淵緊要鋼牙,低吼一聲,臉上淌下兩行英雄淚,“孟德,孟德,你如何就這么去了呢?你那么聰慧,那么多次都能逃出來,為什么……為什么……”
嚎啕哭了一陣,夏侯淵突然立起身來,“張繡狗賊,我夏侯淵與你勢不兩立!子丹,你回來是不是要兵馬的?我即刻召集兵馬,親率大軍西進!”
“妙才叔父,張繡已經(jīng)被子脩殺了,宛城也已經(jīng)被子脩攻占了,孟德叔父的大仇已經(jīng)報了!”曹真臉上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對夏侯淵說道,“妙才叔父!你要冷靜!如今曹氏和夏侯氏滿門的性命,全在你的手上了!子脩讓我星夜回來,是怕許都有變!”
“許都?”夏侯淵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是董承嗎?他敢在這個時候生事,現(xiàn)在我就帶人去宰了他!”
“要生事的,只怕會不少呢。”曹真嘆口氣,左右看看,雖然兩人在的是夏侯淵的密室,密室中并無第三人,但曹真還是走到夏侯淵面前,在夏侯淵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夏侯淵聽完之后,過了很久沒有說話,只呆呆的望著一旁的燭火,直到曹真等不了了,開口問道,“妙才叔父,你覺得如何?”
“子脩是我看著長大的,”夏侯淵感慨道,“不知不覺間,智謀竟然已經(jīng)不下孟德了。有子如此,孟德九泉之下,也可以含笑了?!?p> “你放心,我這就去召集兵馬,你去召集各家家眷,我們一起去典農(nóng)中郎將任峻那里,子脩說的對,任峻不會背叛我們的。”夏侯淵說道,停了一會兒,又說道,“我即刻讓夏侯衡、夏侯霸帶人去宛城!”
曹真吃驚的看了夏侯淵一眼,夏侯衡和夏侯霸是夏侯淵的長子、次子,也是夏侯淵子女中唯二成年的兩人,夏侯淵這么做,是要送質(zhì)子與曹昂的意思。
“妙才叔父,不用這么做吧?”
“子丹,這個你不用管。夏侯衡與夏侯霸已經(jīng)長大了,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教他們的了,如今子脩已經(jīng)規(guī)劃,想必身邊極是缺人,讓他們過去歷練一下,也是好的?!?p> “子脩那里的確缺人,尤其是謀士。”曹真說道。
夏侯淵點點頭,他也在想,這許都朝廷的許多謀士,荀彧、董昭、程昱等等,這些人中究竟還能有幾人能夠繼續(xù)忠心曹氏呢?那個說孟德是“真吾主也”的郭嘉,得知消息后,又會做什么呢?
而此時的郭嘉,在一輪明月之下,正打馬飛奔在去往宛城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