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苦痛遠勝歡樂
“才說好的事情,你這又要耍賴了是不是?”凰羽不悅,“到時你仙位高,說過的話不算數(shù),更是要受指責!”
“可我總不能永遠給你做奴仆啊,”夙凌不滿道,“你當初提的這個事情本來就不合理!”
“有什么不合理的?這約定又不是我強迫你應下的,”凰羽看夙凌嘟著嘴,一臉不高興,有些動容了,“這樣吧,我將期限縮短,你只需為奴為婢三百年,如何?”
“真的?”夙凌驚喜道,“你說了,可不能反悔!”
“我不反悔,不過有個條件,”凰羽繼續(xù)說,“這三百年內(nèi),你不能偷懶,必須用心伺候我,別的宮女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夙凌點頭:“那你也不能故意為難我。”
凰羽應道:“好。”他思考片刻,在夙凌耳后點了個標記。
夙凌只覺得耳后一熱,她忙躲開,驚詫道:“你做什么?”
“我會時常來看看你長大沒有,”凰羽解釋,“若是耳后發(fā)燙,就來這里找我,明白了嗎?”
“那你也要看我有沒有空,”夙凌摸著耳后說,“我可是很忙的?!?p> 凰羽補上一句:“等你兩刻鐘,若是不來,我就走了?!?p> “你每天都無事可做嗎?”夙凌心里無奈,“還是說,凰族距離這里很近?”她巴不得凰羽忘了她,可凰羽卻越發(fā)積極了。
“凰族不在附近,但我?guī)煾冈诟浇被擞鸾忉?,“說起來,你應該和我?guī)煾负苁欤悄愀妇珠L,九曜帝君?!?p> “什么?”夙凌詫異,“原來你就是伯父提過的,那個說要離開洞府小憩片刻,結果一走就是兩百年的劣徒?”
“洞府不比你這山上舒服,且?guī)煾钢挥形乙粋€徒弟,便格外嚴厲,”凰羽的語氣平淡,好像不是在說他自己的事,“不過,我倒不是真的想離開師父了,其實,每次從地府拿過種子后,我都會悄悄去探望師父,如今看你也種不出死靈花來,我想師父說的對,凡事強求不得,現(xiàn)在,我準備回洞府去向師父認錯了?!?p> “看來,伯父早就知道你種死靈花的事,此事倒也不算錯,你是為了你的母后,情有可原,伯父會諒解你的,”夙凌安慰道,“你放心,我?guī)煾赣邪藗€徒弟,且她曾說自己應有九個徒弟,所以現(xiàn)在來莫問山求道的絡繹不絕,師父沒空管我,我會幫你種死靈花的,我相信,只要堅持下去,就會有回報。”
凰羽看著夙凌自信滿滿的眼神,他第一次覺得,原來這樣不算自以為是,而更應稱為昂然自若,夙凌確實是一副常常充滿希望的樣子,這沒什么不好的。
“還是算了吧,死靈花是陰邪之物,若被你師父發(fā)現(xiàn),她定然怪我?guī)牧四?,”凰羽的眸子里含著笑意,“我回洞府了,改日再見?!?p> “嗯?好?!辟砹栎p輕擺手。
美好的年少時代啊,賴子宣緩緩嘆了一口氣,她現(xiàn)在就站在夙凌和凰羽身邊,仔細瞧這凰羽的眉眼,的確和風淵相像,或許,賴子宣就是夙凌,風淵就是凰羽,他們過去曾相識,如今經(jīng)過了斗轉星移,他們又遇見了,實在是不可思議。
清風徐徐而來,賴子宣眼前的畫面漸漸破碎,這一陣風似乎是在提醒她,要變換場景了,可是她很累,總是看這些有什么用呢?賴子宣還是不確定這回憶是不是她的,就算是,那也是快樂的,不足以生出夢魘。
“夙凌,我總是在山下見到一只鳳凰,”這是夙音的聲音,但賴子宣面前一片漆黑,沒有任何畫面,夙音繼續(xù)說,“他是從九曜洞府里出來的,也就是說,他是讓伯父甚為頭疼的凰羽?!?p> “夙凌,我和凰羽相談甚歡,但他從不問我的名字,如果他知道我的身份,一定會驚訝的,”夙音笑了一聲,“他總是在溪邊等他的奴仆,說是叫做翎樂,不過這個翎樂也太糊涂了,竟然讓主子等著?!?p> “夙凌,我喜歡凰羽,”夙音語氣輕柔,“過段時間,父君要賜我仙號了,若是我告訴父君,我想嫁到凰族去,你說父君會不會同意?”
“夙凌,你和凰羽是怎么認識的?”夙音有些生氣了,“我喜歡他多久了,你是知道的,平時我總讓著你,但你不能連夫婿都搶?。 ?p> “夙凌,我要回天界了,父君已經(jīng)擬定了我和凰羽的婚事,只等過段時間宣告于天界各族,”夙音對夙凌的態(tài)度越來越冷淡,“正好你要下山歷劫,你需記得,萬不可到凰族去見凰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總是偷偷去洞府看他,你說過你不喜歡他的,卻還這樣,以前倒也罷了,以后,你要注意身份。”
“凰羽哥哥,我要離開莫問山了,”這一次,是夙凌在說話,“和你約定的事,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兌現(xiàn),也許,我沒辦法做到了。”
“你要去哪里?”凰羽疑問,“回天界嗎?”
“啊……對,回天界,”夙凌輕輕嘆氣,“以后,你就忘了我吧?!?p> “怎么像是要訣別一樣?”凰羽奇怪道,“我們還會有見面的機會,不是嗎?”
“這個……我不知道?!辟砹枥^續(xù)嘆氣。
“好了,別唉聲嘆氣的,”凰羽笑道,“你喜歡和我在一起嗎?”夙凌沒有回答,凰羽接著說,“母后說我到了適婚年紀,我覺得咱們兩個挺合適的,回去后,我就告訴母后,我要娶你……你怎么不說話?”
夙凌開口:“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哪里不合適?”凰羽看夙凌低垂著頭,便湊過去看,夙凌臉上一熱,凰羽柔聲輕問,“那你臉紅什么,是不是害羞了?”他笑了笑,“對了,我總是叫你翎樂,還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雖說我不在意這些,但請?zhí)斓圪n婚時,總需要用到的,現(xiàn)在,快告訴我,你叫什么?”
“我……”夙凌過了很久,才說,“我叫夙音?!?p> “記住了,夙音,”凰羽認真道,“等著我?!?p> 聲音停止后,賴子宣眼前漸漸有了些模糊的影子,緊接著,她小臂一疼,正有誰抓著她的手腕,讓她的血流到玉碗里,此時的她渾身無力,感官似乎也退化了不少,但她勉強聽得到凰羽在說話。
“我不會讓你死的,”凰羽的語氣里含著一些復雜的情緒,有冷漠,有恨意,唯獨沒有擔憂,“只要母后還需要你?!?p> 凰羽走后,一名女子伏在賴子宣身邊哭,賴子宣的喉嚨里發(fā)出了沙啞而干澀的聲音,那并非賴子宣出聲,而是夙凌在說話:“煙泮,不哭了,我不疼。”
原來,賴子宣已經(jīng)到了夙凌身體里,在夙凌快樂時,賴子宣只能旁觀,可至痛苦時,賴子宣卻要感同身受,若這一切不是夢魘刻意為之,那便是夙凌的難過大于歡快,夙凌早已忘了歡笑的滋味,無法將好的情緒傳達給賴子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