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謝明依真的在好奇,刑筠的妻子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要說這位蘇氏也是大家閨秀,沾著蘇家的光怎么也能嫁個好人家,可偏偏看上這既無財,又沒有腦子的刑筠,要知道之前的那些年,刑筠還只是一個外地的縣官。
本來并不打算插手的謝明依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算是給要開口拍馬的刑筠提個醒。
眼瞅著蘇衍的眉間有些微的緊蹙,刑筠這邊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謝明依,在謝明依以為他終于要提起正事的時候,卻聽刑筠說道,
“聽青隱說,侯爺近日身體不適,還是莫要太過操勞的好?!?p> 謝明依幾乎都能看到蘇衍眼中藏不住的笑意,可臉上卻緊繃著只露出一個淺笑,
“那本侯便謝過刑大人了?!?p> 絕望,謝明依偏過頭,已經(jīng)不對刑筠抱有任何希望了。
這人除了溜須拍馬還能記住一點正事嗎?
實在看不下去的謝明依忍不住開口了,
“大人,您今日不是有事要問侯爺嗎?”
被謝明依這么一提醒,沖昏了頭腦的刑筠終于找回了一絲理智,看向蘇衍,剛要將心中的腹稿脫出口,只聽見一陣猛烈的咳嗽聲,謝明依已然嗅到了絕望的氣息。
“侯爺這是怎的,可是舊傷還未痊愈?”
刑筠急切的問候道,蘇衍一邊扶著桌子,一邊擺了擺手,
“無事,只是昨晚染了風寒,不打緊。對了,方才刑大人要同本侯說什么?”
話音剛落,刑筠已然站了起來,隨即謝明依也只能跟著一同起身,站在刑筠的斜后方,只聽刑筠說道,
“既然如此,下官并沒有什么要緊的大事,一切以侯爺?shù)纳眢w為重,下官便不多做打擾了,侯爺保重身體才是最為要緊的事情。刑部事物繁忙,我等就不去叨擾蘇相了?!?p> 刑筠已然自覺的要離開,蘇衍自是樂的不可開交,可面子話卻還是要說的,
“瞧我這身體,還煩勞二位大人走一趟,青隱,送送二位大人?!?p> 就這樣,謝明依跟著刑筠一人拿著一包的東西離開了蘇府。
可前腳剛出門,后腳刑筠便后悔了。
剛才只記得討好侯爺,忘記了說正事??聪蛑x明依,后者已經(jīng)徑直朝著自己的官轎走去,不見半絲停留的意思,連忙三步并作兩步的跑了過去,一身的肥肉上下顛著,
“子墨慢走,子墨請留步?!?p> 身后刑筠的聲音越來越近,可謝明依的心情卻不是特別好,尤其是她臨出門時蘇衍那頗為挑釁的目光,簡直是讓人郁悶至極。
武經(jīng)文的事情棘手的很,即便是蘇衍也是左右為難,不然的話就不會壓根就不給刑筠開口的機會,因此這是基本上是人人都不愿意去插手的事情。
終究謝明依還是在官轎之前停了下來,等待著身后的刑筠趕到,附在他耳畔輕聲說道,
“大人,這其實不失為一個機會。雖然這件事看上去很棘手,可大人若是辦的好了,既對上了了皇帝陛下的心思,也全了蘇相的顏面。
大人不妨仔細思量,刑部還有事,下官就先回刑部了?!?p> 轉(zhuǎn)身容璟早已經(jīng)掀開了官轎的簾子,謝明依走進去,坐好,外面容璟喊著‘起轎’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一路上搖搖晃晃的,等到了刑部自然是半個時辰之后的事情。
剛回刑部,謝明依也沒急著處理那些官面上的公文,反而是直接奔著刑部大牢而去。
——
刑部大牢
本就是負責守衛(wèi)刑部大牢的牢頭王睿聽到下面的人稟報謝明依朝著這邊來了,連忙帶人到大牢外面迎接。
巧的是趕在了謝明依來之前,王睿剛好帶人趕到。
看見王睿的那一刻,謝明依陡然間只覺得身后一陣冷風,很難不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
不過好在有這人保住了自己的命,沒有像其它人那樣做出一些過分的事情。
“近日可還好?”謝明依淺笑著問道。
王睿愣了一下,這刑部的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不清楚這位謝侍郎的身份背景的,尤其是這大牢的獄卒們。
眼下除了王睿,基本上那些昔日里刻薄過謝明依的獄卒都禁不住心虛的低下了頭。
“托大人的鴻福,還不錯?!?p> 相比之下,王睿倒是表現(xiàn)的不卑不亢。
這種人在你落魄時不多踩一腳,在你得意時,也不多一分的奉承,已經(jīng)很是不易了。
寒暄過后,王睿倒是有眼力的問道,“今日大人親自駕臨,不知所為何事?”
“帶我去見陳飛。”
謝明依看了一眼王睿身后的獄卒,覺得有幾分眼熟,等到進了大牢,踩著泥濘骯臟的地面,她想起來了。
那二位正是將自己從刑部送到北渠的兩位。
陳飛被關(guān)在刑部大牢的最里面,對面和旁邊的牢房早已是空無一人,不過這一路上謝明依倒是看到了不少的熟人。
除了王睿以外的其它人都等在刑部大牢的門口,王睿打開牢房門,謝明依走了進去,緊隨其后的是容璟,而王睿則在確定二人安全后退到了遠處。
這細心周到的安排讓謝明依在心中對這位頗有一些正氣的牢頭更多了一分好感。
然而眼下的問題是,陳飛。
前幾日在長安城里挾持她的人是莫驚風,幾年前在戲班子里曾有過一面之緣。
莫驚風質(zhì)疑的目光一直印在她的腦海中,每一次想起都會覺得一陣莫名的揪心。
她變的讓自己都覺得感慨,讓自己都覺得陌生,甚至在內(nèi)心深處她在叫囂著,厭惡現(xiàn)在這個口是心非,滿嘴胡言的自己。
可是,就如同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沒她的選,和年少時的春風得意不同,如今的她已經(jīng)失去了先帝的庇護,唯一能夠為她爭取一席之地的人,只有自己。
至于自己面前的這個一身的囚服早已經(jīng)被泥沙染臟了的陳飛,謝明依一直在想該如何讓他發(fā)揮他的作用。
而就在從蘇府離開的路上,她猛然間想到了這個人,一個或許可以將這個死局打破的契機。
或許是因為心里的盤算,謝明依在面對陳飛時的態(tài)度也有些微的松緩,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
“陳飛,在這里還住的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