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軍車過去后不久,劉一刀從一處偏僻的角落里鉆出來,扶正了一下頭上的巡警帽,整整衣服,然后大搖大擺提著警棍在全興街上晃悠起來。
他老遠(yuǎn)見到沈英,揮了揮手。沈英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劉一刀的喜悅他卻是能感受到。顯然行動非常順利,沈英心下大定,也慢慢悠在街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中午休息時間里,沈英和劉一刀在街邊一處大排檔里坐下,每人各要了一碗牛雜面,吃了起來。在吃面的時候,劉一刀翹起二郎腿,搖搖晃晃地,甚至偶而哼了兩句京劇,可見心情不錯。
“劉哥心情不錯啊,上司交待這次差事看樣子辦得不錯?!鄙蛴⑿χf道。
“那當(dāng)然,雖然有些小曲折,所幸不負(fù)上司所望,晚上有空咱兄弟坐一塊聊聊,到時再詳細(xì)說說?!眲⒁坏缎ξ卣f道。
兩人心照不宣地吃完面,然后各自奔赴自己的崗位。
下班時,沈英買了酒菜,邀請劉一刀到自己家中“喝兩杯”,劉一刀欣然同意。
在沈英家中,既無外人又無耳目,不用擔(dān)心話語泄露或被他人聽了去,因此沈英才開始向劉一刀詳細(xì)打聽了這次刺殺的過程。
“早晨六點左右,我們行動組五人坐車來到興國飯店后院附近。我打扮成清運垃圾的清道工模樣,推著車子,車子放著兩著兩個木桶,木桶里藏著吳秉正和牛子明,我們順利的通過外圍把守的門衛(wèi),進(jìn)入了后院。
按照事先的計劃,我和吳秉正負(fù)責(zé)西屋的山本榮治,牛子明負(fù)責(zé)東屋的溥允。吳秉正一鉆出木桶后,我們倆就向西屋撲去。西屋門口有兩個日本衛(wèi)兵,一見我們剛要喊叫,吳秉正拿著左輪槍抬手一槍,便將一名衛(wèi)兵打死在門檻上,我一見也趕忙拔出手槍將另一名衛(wèi)兵擊斃。吳秉正打死那名衛(wèi)兵后,沒有絲毫停頓,如旋風(fēng)般直接沖進(jìn)屋子,我也馬上跟進(jìn),剛進(jìn)門便見吳秉正開槍,將一個準(zhǔn)備拔槍的日軍軍官當(dāng)場擊斃。我一見,便心下一沉,原來屋子里還有兩名日本軍官,其中一人正是山本榮治!”
沈英聽到這里,也緊張地屏住呼吸,屋里的情況顯然和大家原先估計的不一致。
“這和我們原先掌握的情況不太一樣,謝曉宇說西屋里只有山本榮治一人。但當(dāng)時情況不容我多想,我拿槍準(zhǔn)備擊斃山本榮治,這時山本榮治旁邊那名日本軍官拔出指揮刀,狠狠向吳秉正劈來,吳秉正對那人連開兩槍,居然都是啞火,眼看那名日本軍官就要沖到吳秉正面前,吳秉正將瞎火的左輪槍直接砸向那名軍官的腦門,那名軍官腦門一歪,躲開了砸向自己腦門的左輪槍,但他這一停頓,我便調(diào)轉(zhuǎn)了槍口,連開兩槍,將那揮舞軍刀的日本軍官擊斃。
這時候,狡猾的山本榮治趁勢滾到地上,準(zhǔn)備奪路而逃。我急忙拿著左輪手槍向他射擊,而這時候吳秉正也掏出預(yù)先準(zhǔn)備的20響駁殼槍,對著山本榮治就是一陣猛掃,瞬間就將山本榮治打成了馬蜂窩。
然后,我準(zhǔn)備出屋支援一下西屋刺殺溥允的牛子明,但見吳秉正跑到山本榮治的辦公桌旁,將抽屜里面的重要文件和槍支收走,方才和我走出屋門?!闭f到這里,劉一刀對吳秉正十分贊賞:“這個吳秉正膽大心細(xì),沉著冷靜,我看將來也是個做大事情的人。
我們走到門口,便見牛子明滿身鮮血的跑過來,還以為他受了傷。忙問他怎么回事,他卻滿不在乎地說是近身槍斃溥允時,濺上了不少汗奸的血。見任務(wù)完成,我們?nèi)伺艿胶笤航锹涮?,砸開木門,出得院子。大門外,配合人員燃放鞭炮的聲音尚未斷絕,會館前院的衛(wèi)兵因鞭炮聲的干擾,顯然沒聽到后院的槍聲,一無所知的模樣。于是,我們幾個便跳上事先等候的汽車,逃了出來?!?p> 聽到劉一刀的述說后,沈英端著酒杯的手半天放不下來,劉一刀說的這次驚雷行動,雖然執(zhí)行起來不過短短一刻時間,但也是驚心動魄;劉一刀雖然講述時語言平淡,但在沈英聽來依然覺得驚險緊張,頗有一點于無聲處聽驚雷的感覺,奪人心魄。沈英自問要是自己處在那種環(huán)境里,鐵定做不到劉一刀三人那般鎮(zhèn)定自如。
“我敬劉哥你一杯,也算給你壓驚。劉哥,你可真稱得上英雄豪杰,小弟我真是比你差得太遠(yuǎn)了?!鄙蛴⒂芍耘宸卣f道。
“各有所長嘛?!眲⒁坏兜故请y得的謙虛:“沈小弟你的天賦不在這上面,情報收集可比我們殺死一兩個日本軍官重要的得多?!?p> “劉哥客氣,對了,吳秉正和牛子明那兩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沈英問道。
“他們在事成之后,便要求我兌現(xiàn)承諾。這次行動如此成功,我自然不會小氣,便把那兩條小黃魚痛痛快快給了他們,不僅如此,原先給他倆配發(fā)的槍支和彈藥,以及從山本那里收走槍支都一股腦地送給了他們。他們拿到獎勵后,便說城里不敢多呆,得趕快離開,在一道路口處下了車,我看他們行走的方西好像是向城南?!?p> 沈英暗自松口氣,在原先東源會館中,他們就商量過事成之后兩人的去向,制訂下了城南派人接應(yīng)的計劃。
提起那兩人,劉一刀贊不絕口:“這兩人好膽色,好氣勢,淪落到紅槍會里討生活,確實屈才了,我一路上曾經(jīng)問過他們愿不愿意加入我們行動組,結(jié)果他們兩人都推說老雇主對他們情意深重,不好離去,故此暫時不做別的打算?!眲⒁坏墩Z氣中透著惋惜:“沈小弟你要多留意些這兩人,若是他們將來走投無路了,可引薦給我,定不會虧待他們?!?p> “一定一定?!鄙蛴⒋饝?yīng)道:“只是他們這些江湖中人,行蹤不定,將來能不能遇見,尚且兩說,我只能說托那位介紹之人多多關(guān)注了?!?p> 聽得沈英如此說,劉一刀感到頗有遺憾,然后又繼續(xù)和沈英喝酒。
劉一刀遺憾,沈英也有些遺憾,他沒想到劉一刀會如此欣賞吳秉正和牛子明兩人,早知如此,他就和伍永旺商量,借機(jī)讓這兩人加入軍統(tǒng)行動組,省得自己一人在軍統(tǒng)組織里,勢單力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