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了一個小時的球，凌夏的球技倒是沒有退步，十個球仍是能投進(jìn)六七個的水準(zhǔn)。楚煬這一次投球更準(zhǔn)了，十個球進(jìn)了九個。結(jié)束之后，在凌夏的一再堅持下，楚煬終于同意讓她請客，喝了熱奶茶。
喝著奶茶，閑聊了一會，兩人互相道了別，各自離開。楚煬走后，凌夏忍不住停下腳步，扭頭去看他的背影。恰好是日落時分，橘黃色的余暉撒下來，好像整個世界都溫和寬容了許多。楚煬的身影融入光影之中，時明時暗，美好地有些不太真實。
在一起練球的時候，凌夏都沒敢怎么正眼去看過他。唯有這個時候，在楚煬看不到的陰影里，她才能肆無忌憚地用迷戀的目光去找尋他。突然間，凌夏的心底冒出一絲傷感。不知道為什么，她在楚煬總是面前莫名地自卑，好像喜歡他，是一件見不得光的事情。
周一上學(xué)，凌夏和黃平達(dá)都絕口不提周六下午的事情。凌夏隱約覺得，黃平達(dá)身上可能發(fā)生了什么，導(dǎo)致“楚煬”這兩個字成了他的逆鱗，最好不要觸碰。不過，嚴(yán)冬卻對她和楚煬相處的事情非常感興趣。一下課她就過來，特別熱情特別好奇地問：“誒，快說說，周六下午進(jìn)展如何？”
嚴(yán)冬問問題的時候，凌夏忍不住去瞥了一眼黃平達(dá)，發(fā)現(xiàn)他正在做一篇英語完形填空，好像很認(rèn)真的樣子，根本沒有看過來。于是她稍稍壓低了點聲音，說：“還能什么樣，就是一起練練投籃唄?！?p> “你這也太謙虛了吧！”嚴(yán)冬努努嘴，伸手拍了一下凌夏的肩膀，“我可是聽虞朔說了，楚煬還在他面前提起你了，說你球打得不錯，而且性格也好，相處起來很輕松！”
凌夏的脊背不自主地就挺起來了：“真、真的嗎？楚煬他主動提起我的？”
嚴(yán)冬使勁點頭：“可不是嗎！虞朔還說，楚煬雖然很受女生歡迎，但真正跟他走得近的女生并不多。像你這樣還能跟他打球的，簡直就是熊貓寶寶了?！?p> 雖然凌夏一直告誡自己要矜持，要高冷，但是聽到嚴(yán)冬這么說，心里還是忍不住騰起一陣歡呼雀躍：“嗯，唔……楚煬真的這么說？”
“當(dāng)然！”嚴(yán)冬頻頻點頭，“你覺得，就憑虞朔的榆木腦袋，能編出假話來？顯然，這肯定是楚煬本尊親口說的。”
凌夏和嚴(yán)冬聊得熱火朝天，黃平達(dá)卻陰惻惻地插言道：“你們知道男生如果評價一個女生，說她人很好，相處起來沒有壓力，是什么意思嗎？”
“什么，什么意思？”凌夏一臉懵圈，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黃平達(dá)到底什么意思。
黃平達(dá)冷笑一聲：“哼，意思就是跟你相處就像跟哥們兒一樣，沒有男女感情上的壓力，懂了吧！”
聽了這句話，凌夏一下子楞住了，一時間有點措手不及。
好在嚴(yán)冬反應(yīng)快，立刻指著黃平達(dá)的鼻子就反駁了：“你這是什么理論，合著您老人家是見不得別人好呀？按照您這個理論，那得是一見面就緊張就哆嗦就背過氣兒去的，才是有好感嗎？那見面相處的時候是不是還得背著哮喘藥、氧氣瓶??？”
嚴(yán)冬的“伶牙俐齒”顯然略高黃平達(dá)一籌，直反駁地黃平達(dá)插不上嘴，生生把臉憋得通紅。過了好一會兒，黃平達(dá)才氣鼓鼓地扭過頭去，說了一句：“無聊，膚淺！”
果然，之后的幾天里，黃平達(dá)就把他的滿腔怒火發(fā)泄到了凌夏的身上，總是無緣無故地拿話來嗆聲兒。鑒于嚴(yán)冬的分析，覺得黃平達(dá)個子小，可能發(fā)育也晚，現(xiàn)在這一系列反常的表現(xiàn)很可能是遲來的青春期叛逆。于是凌夏非常寬宏大度，選擇對他置之不理。
兩周后，凌夏和楚煬又“約了”一場練球。相比第一次的拘謹(jǐn)和第二次的緊張，這一次她明顯放開了許多，投中的概率也隨之變大。運氣再好點的時候，十個球下來，竟然能跟楚煬打平手。之后，楚煬又教了她一點運球和傳球的技巧，凌夏也非常認(rèn)真地去學(xué)，掌握地也算不錯?？吹贸鰜?，楚老師對這個學(xué)生還是比較滿意的。
“你真的是我知道的女生里，悟性最高、打得最好的了！”楚煬再一次對凌夏表示了肯定，這句話他在第一次練球的時候就說過。
凌夏抿抿嘴，笑了：“大概是因為你認(rèn)識的女生里，實在沒怎么有對籃球感興趣的吧?！?p> 楚煬搖搖頭：“并不是啊，她們挺喜歡籃球的。幾乎每次我打比賽，她們都會看，挺關(guān)心賽況什么的。平時還會買一些籃球雜志，就是真正打球的沒幾個?！?p> 凌夏聽了這話，差點笑出聲來。她心想，她們不是喜歡籃球，她們是喜歡你呀少年！不過礙于楚煬會尷尬，凌夏沒好意思笑得太夸張，只是憋得有點辛苦，大概臉都紅了。
楚煬看著她一聳一聳的肩膀，滿是疑惑地問：“怎么了？”
他稍稍往左側(cè)偏著頭，深邃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帶了點好奇的孩子氣。那個樣子，就好像森林中跑出來一只漂亮的小鹿，忽閃著大眼睛地打量著意外闖進(jìn)來的人。這是楚煬下意識的動作，卻讓凌夏的心漏跳了幾拍。
“就、就是覺得，你可能理解地有點偏差……”凌夏垂下頭，借著喝水的動作，掩飾自己的怦然心動，“她們、她們可能對打球的人，更感興趣?！?p> “噗！”楚煬笑出了聲。凌夏還以為他會因為這個促狹的玩笑有點惱火，沒想到他的心情看上去不錯，“難得你說的這么直接，而且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
楚煬說著，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狀。
凌夏眨了眨眼，干脆直接問他：“你不會真的對此無知無覺吧？”
“你指的是，她們其實是對我感興趣。只是借著籃球這個話題，跟我接觸？”楚煬當(dāng)然不可能無知無覺，他點點頭，“其實我都知道?！?p> 他很聰明，不僅是聰明地能洞察一切，還能聰明地裝作毫不知情。只是凌夏沒想到，楚煬在她面前竟然毫無保留，直截了當(dāng)?shù)鼐驼f出來了。
他的坦然，反而讓凌夏手足無措。楚煬太透徹，那么她的小心思，是不是也早就被他洞穿？
凌夏低著頭摳著自己的手指頭，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么說：“唔，女生嘛，臉皮兒薄一些，不好直接表達(dá)，難免會有些彎彎繞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