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游廊穿出院落,院外原來還有院,一色的紅墻琉璃瓦,遙望似乎沒有盡頭,顏色絢麗恢弘。
清晨,溫暖的陽光穿梭于微隙的氣息。
帶著清淡花香的春風沁人心脾,而眼前......一片,兩片,三片,然后就數不清了,紛紛而落的桃花的花瓣仿佛染白了整個世界。
未散正疑惑是從哪里飄來的,便看見了那五彩繽紛的后山,其中粉白的桃花占了大部分,于是她的興趣一下就起了。
“好久沒有見過這么旖旎的風景了!真像桃花源.......”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
思緒也有些飄忽,想起了她自己這些年所生活的地方大多是神傀與人類戰(zhàn)爭的中心,一些殘垣破壁之處,連土地呈現的都是永不褪色的血色......她又感覺她難以支撐現在的美好。
走了許久,站在通往后山的最后一道咿呀作響的木門前,未散卻再也踏不出一步,生怕著什么會消失。
所以剛想轉身離開,忽然,她似乎聽到了什么聲音,好像樹葉被風吹的沙沙作響的聲音,仔細聽其中夾雜著一些說話聲。
是她無比熟悉的聲音,盼望已久的聲音!
去往后山的是一條曲折的石階路,而一種恍惚的綠色輕盈的占滿了這里,沿路都是一些已長成許久的樹木,每走一步仿佛都代表了時間的留下的痕跡。
在此之中,可以俯看到那古苑,是罕見的木制建筑,不像現在的到處用的磚石。而舒展如翼的屋頂使用的是琉璃瓦,紅色的門窗........這一切都看上去如此的萬籟寂靜。
未散繼而往上走去。
...............
猶豫了好一會兒,門被她推開了。
一剎那,歡快的笑聲便傳入了耳朵。
隨著聲音走去,出現在未散眼前的一切讓她難以置信——
有一嫵媚的女聲正在花瓣中放肆的笑著。黃色的衣角從花從中露了出來,花枝一片抖動,花瓣落得厲害,且還有一個人站在那樹下。
“快下來吧!”聲音從樹下傳來,而樹上的人停下了動作往樹下瞧去。
一襲白衣,被風吹亂的金色長發(fā)下,冷漠如霜的臉上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高雅,比以往更甚?!跋聛戆桑趺魉呀浀任覀兒芫昧??!?,語氣也十分平淡。
這個身影,這張臉,未散自然是再熟悉不過了。
“好吧?!睒渖系娜擞檬帚紤械恼Z氣回答道,笑聲也停止了。
幾秒后,“異人哥哥,接住我…...”樹上的人縱身一躍,花枝猛的減少了重量一陣亂顫。
樹下的人伸出雙手穩(wěn)穩(wěn)的接住了她,時間靜止,花瓣停留在空中,兩人卻擁抱到了一起。未散詫異的看著,忽然女子轉過頭來,而她來不及收回的目光,就這么赤裸裸的被發(fā)現了。
未散這才發(fā)現,這容貌,這笑容,像極了自己,以往的自己,只不過身段卻是是個妙齡的女子的樣子。
此時,楸水似乎也早已發(fā)覺了異常,也轉過頭望向了未散。
視線對、對上了......
——未散宛如全身都定住了,邁不出一步,而楸水略帶笑意的臉,深深地烙進了她的眼球。
頓時一陣心痛,她飛快地撇過臉去,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
“她,那個人......”她忍不住猜想起來。
“你是誰啊?沒有見過的?!”
視線落在未散身上的女子突然說話了,她卻不發(fā)一語。
“怎么是在害怕嗎!”女子似乎歡快地笑了,“我又不會吃了你!”
微有濕度的風,傳來的淡淡呼吸聲,女子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未散身旁,看來是瞬移術。
而且近在咫尺,女子神傀的味道越發(fā)的濃烈?!班豚耄@副皮囊還算是標致!但是古苑的人沒有告訴你這里不準私自進出嗎?”光芒在女子的身后,而女子的容顏卻陷入不知名的陰影之中,再加上這饒有意味的警告,女子似乎把未散當成了敵對,眼睛里的殺意已經暴露了女子的想法。
“怎么不說話了?”女子的語氣依舊帶有威脅意味。
女子討厭著她,未散很確定,就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她,她也從來沒有見過自己。
“走錯了?!蔽瓷⒄f出這個幾個字的聲音幾乎讓人聽不見。
可是女子聽見了,她輕輕地笑了,一切都在風中蕩漾起來,她用手指拂開遮住眼睛的黑色發(fā)絲,帶著不可思議的笑意,輕啟櫻唇:“原來如此?。 ?。
此刻,如果未散說出了事實,恐怕她會在下一瞬間,悄無聲息的死在女子的手下,死了的話.......現如今,未散的魄靈只能夠察覺道神傀和人類的氣息,有史以來最低的狀態(tài).......她不得不示弱。
再偷偷瞥向楸水,楸水仿佛也看著她,只是他那淡淡的笑容已然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一臉的不在乎。
“是因為我的出現打斷了他們?”未散一邊猜想一邊用力咬著下唇,用力到嘴角溢出了絲絲血跡。
“異人哥哥,我們走吧!別耽誤了時間?!迸幽盍藗€咒語又瞬移到了楸水的身旁,拉起楸水的手便大步大步的從未身邊走過,只留下一陣寂寥的風,和在這風里兀自凌亂的未散。
——仿佛至始至終,楸水都沒有記得過她......以往的種種仿佛也只是她的的一個夢,只是就在剛才她卻有些醒了。
未散的呼吸仿佛在一瞬間暫停了,可眼淚卻無聲流下了。
“哎,我怎么會哭?呵呵,怎么會哭?”未散手忙腳亂的擦著留下的眼淚。“可是,這樣不是很好嗎,現在的我也不值得重新遇見楸水?!彼椭鴾I又淡淡的笑了,卻已然是笑中帶淚,心中凄涼一片。
再想起之前山海界時楸水對她講過的那些幼稚的有些可笑的話——
從某種意義上來看,世間一切,都是遇見。
就像.....
冷遇見暖,就有了雨;
春遇見冬,有了時間的流逝;
天遇見地,有了永恒的陽光;
我遇見你,也就有了生命的色彩。
很華麗的辭藻,也帶來很華麗的心跳。
.............
看著眼前的灼灼桃花,一眼便是千年的感覺,未散冷笑著。
這大片大片的桃花可真美啊,真美,美得不像話。
“那假如在染上了赤紅后,會更美的吧。”
未散的心里忽然有另一個聲音輕聲響起,然后又像墜入淺溪的沙粒,一瞬間便不見蹤影。與此同時,她身后的桃花仿佛落的更厲害了。
..........
夜晚,未散睡得極不安穩(wěn),夢中總是浮現那先前的那個有著血紅眼睛的她,’她‘在一片黑暗中的凄聲喊叫:“放棄出去!放我出去!你以為這一個封印就能讓我永遠沉睡嗎?!不可能的!只要有充足的時間,我一定會出來的!一定會——!”
加上這樣的話語,充斥在未散夢中每個角落。
于是未散咬了咬牙摒住了呼吸,十幾秒后緩緩醒過來,良久,靠在枕頭上微微喘氣,‘噩夢’使然,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果然還是想醒來......”
未散閉了閉眼,腦中有些凌亂,清楚的明白剛才的夢并不是夢。
等’她‘完全蘇醒,她到底會變成什么樣啊。
未散走下床,站在窗邊,仰望天空,可惜放眼望去,只有零星點點,星光疏稀,她苦笑,如此微弱的光芒怎抵得過黑夜的覆沒,這一切的發(fā)展宛如神明給她這一生命運所開的一次玩笑。
“在明年的第一場雪來臨之前.......你會記起我嗎......楸水,如果記不起的話.......”未散的思緒頓了頓,然后,”反正馬上就會回組織了,所以沒關系,所以我不能再情緒低落下去........“
——她以這樣的話語來暗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