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章 再見迷離
路恒底點(diǎn)頭,從一旁找了一張小木凳子,也搬過來,在紅衣女子對面坐下。
才答道:“小生原籍江州,十余年前,與叔叔,嬸嬸,還有一個少不更事的書童,來到此地潛龍山山麓隱居,平日里,都是過著,粗茶飯飯得日子,至于為何會深夜在此神女廟獨(dú)宿,這個……?!?p> 他顯得遲鈍的摸著頭,接著說道:“小生說了出來,姑娘切莫取笑我,再過三個月,青城秋試即將開考,所管轄的各屬書院考生,都會云集于此,開科答卷,十年寒暑,只為爭此一朝一昔,小生上山復(fù)習(xí),便是為了準(zhǔn)備此事,神女廟地處山頂,鮮有人至,小生既想圖個清凈,又可以沾沾神女的光,將來考個秀才?!?p> 紅衣女子聽罷,果真是捏嘴輕聲,“噗嗤”一笑,道:“公子可是怕會錯意了,神女古廟,雖然環(huán)境清靜,復(fù)習(xí)是個不錯的地方,且靈驗(yàn)庇佑,福澤蒼生,但是想考個秀才,公子便投錯了廟宇,需多拜拜孔夫子了。”
路恒生“啊”了一聲,埋頭羞紅著臉,輕聲道:“姑娘說的極是,是小生會錯意了?!?p> 紅衣女子心知直白失言,想他一個成天與書為友的書生,豈能會不知。
不知是被火光照耀的,還是其他什么,紅衣女子薄紗未遮面的額頭上,那白皙如雪的肌膚,竟然一陣羞紅,慌忙解釋,道:“公子,小女生說錯話了,神女有靈……,自然保佑公子高中秀才,來日大登科,中個狀元,光宗耀祖。”
路恒生憨笑,道:“借玉兒姑娘吉言抬愛,小生感激萬分,若是所能中個秀才,倒是愿了期許,滿足了小生的一個小小的理想,也不枉費(fèi)十余個春秋寒暑,日以繼夜的苦讀了。”
他頓了頓,又道:“聽叔叔說過,我爹原本是江州有名的紅楣秀才,受人尊敬,到了我這,自然不能辱沒了門風(fēng),至于這狀元之位,當(dāng)屬不出之博學(xué)俊才,小生雖讀了幾年的書,但充其量,便是一個山野小子,豈能跟日月爭輝,不敢高攀。”
紅衣女子點(diǎn)頭,道:“哦,原來如此,自古百善孝為先,子承父業(yè),理所當(dāng)然,但翩翩君子,博才而兼德,公子莫要妄自菲薄,大丈夫君子所作為,以后定能如愿以償?!?p> 路恒生拱手道:“玉兒姑娘謬贊,他日若能如愿以償,定在江州蓮香樓,備下報(bào)酒一桌,銘謝今日吉言相贈?!?p> 說罷,起來行了一個禮。
卻是路恒生這一段話,令紅衣女子瞬間腦海一觸,似乎被無端地激起一段前程記憶,不由地的一陣失神。
“湘荷妹妹,長大以后,我便娶你,讓你做我的夫人?!?p> 原來,是十余年前的一個承諾,拉過勾的。
還有,后院的春蘭,藤蔓上纏繞著各式花朵的秋千,碩大的孔明燈,燈上寫著彼此的愿望。
這些,不知怎的,突然在她的腦海中閃過。
莫不是又想起他了,她薄紗下面的面容,朱唇微微一動,似有一抹笑容,如平靜的湖面一般,突然泛起淺淺漣漪。
十余年了,不知道,他是否還能記得她,當(dāng)初在蘭花前,許下的承諾,不知還能在深夜里,月下獨(dú)酌時,看著遙遙天際的那一輪明月,回憶他曾經(jīng)牽手執(zhí)念的湘荷妹妹。
良久,一陣微風(fēng),從門縫里吹了進(jìn)來,面前的火堆,被風(fēng)吹得一陣噼啪作響。
紅衣女子美麗的明眸中,一個迷糊的人影,隱射在了里面。
火光突然耀眼,她才從失神中,回過神來,方知道已經(jīng)失態(tài),趕忙起身回禮,輕聲道:“公子嚴(yán)重了?!?p> 紅衣女子微微抬起眉頭,眸中的余光,淺淺地望了路恒生一眼,他才看清楚,對面坐著的,是一張英俊的臉。
她的心,竟然無名的顫抖了一下,不由然地問道:“不知公子的父親是……?”
語出又頓住,抬唐突了些。
話剛出口,突然是所覺欠妥,與他不過是萍水相逢,初自認(rèn)識,空山黑夜,靜默古廟,對著火堆,埋頭不思量的關(guān)系,便刨根問底,打探起別人的家世來,不僅僅是冒失,且有悖于常理。
不由地雙手抓緊,薄紗下面,紅潤的臉頰,更加的羞澀。
心,竟然莫名的跳動了一下。
但在剛才,她的內(nèi)心中,似乎有種催促的聲音,令她不自然的問出了口。
到底是什么,為何會如此的奇怪。
是想知道,書生嗎?
路恒生見風(fēng)吹來,火苗閃爍不定,深怕火堆熄滅,忙護(hù)著。
自然便沒有注意紅衣女子的錯失的神情舉態(tài),見她問起,不由地嘆了一口氣,答道:“小生爹娘,自幼離開,遠(yuǎn)赴海外學(xué)道,已經(jīng)有十多年未見了,我從小,便跟著叔叔長大?!?p> 紅衣女子道:“原來如此,是小女子唐突了。”
說罷,心道:“也是一個和自己一樣,沒有父母陪伴長大的苦命之人?!?p> 路恒生又嘆息了一聲,道:“所謂人各有志,志向不同,爹娘既然有心向道,小生自當(dāng)理解,不能牽絆其中,況且臨行前,將小生托福管家,叔叔這些年來,對我視如己出,宛如親生,便沒不顯得孤單?!?p> 他說的輕巧,實(shí)則還是向往有父母陪伴的日子。
世間上,又有哪一個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父母,能伴其左右,陪伴著,呵護(hù)著成長呢。
紅衣女子一陣愕然,她也是一個人獨(dú)自長大的,師傅對她,亦是如親生的一般關(guān)愛,還有師兄弟們,對她,亦是如掌上明珠,愛護(hù)有加。
但終究是,缺少了些什么。
心下似被細(xì)線揪扯了一眼,突地一陣疼痛,如此,口中卻道:“公子能這樣想,令小女子欽佩敬仰不已?!?p> 路恒生嘆了一口氣,心中的牽絆,想必一個初識,不過萍水相逢的女子,又能懂呢。
他自然不知道,此刻紅衣女子所思所想,道:“玉兒姑娘,你呢,為何深夜不回家,還留連在空山中。”
經(jīng)他問起,紅衣女子才想起什么,反問道:“不知公子,您剛才,說雷電劈中了花斑巨蟒,那巨蟒的尸體,現(xiàn)在在何處?”
路恒生回頭望了一眼,那昏暗出的破壞神女像,答道:“便就在神女廟的后面。”
紅衣女子朝著他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麻煩公子了,可否帶小女子過去瞧瞧?”
路恒生一驚,道:“怎么,莫不是玉兒姑娘還要去看它,唉,聽小生一言,遠(yuǎn)離一些好,那巨蟒死狀慘不忍睹,皮開肉綻,七竅流血,著實(shí)嚇人,姑娘還是莫要看了,否則,怕是以后夜晚,都不敢睡覺了?!?p> 說罷,他連連搖頭。
紅衣女子把手中寶劍一抖,頓時發(fā)出一陣寒光,劍鳴作響,竟然如虎嘯龍吟一般,笑道:“公子莫忘了,小女子可是修真之人,山精亂怪,不足為奇?!?p> 路恒生“呀”的一聲,點(diǎn)頭笑道:“倒是忘記了,玉兒姑娘乃是仙子,不同與俗世凡人相提并論,但此巨蟒非同一般,鮮血淋漓,死狀殘忍,小生還是希望姑娘能三思?!?p> 路恒生心道:“瞧著姑娘,有些本領(lǐng),但畢竟是一個女流之輩,哪能受得了這番血腥,他想起今日所見,似都要有一段時間,夜間無法安然入睡了。
紅衣女子卻是不假思索,突然解釋,道:“實(shí)不相瞞公子,這吞天巨蟒,小女子一個月前,曾經(jīng)見過,且對峙過幾次,雖勝過了他,但他生性狡猾,未能收服,令它逃走了,不想在此神女廟中,它卻遭受到了天劫?!?p> 說罷,便將來龍去脈,說給了路恒生聽。
原來,此紅衣女子,正是玉湘菏。
那一日,她與杜進(jìn)前往花山鎮(zhèn),為杜彩玲的夫君,打更的六子治病,不巧意外發(fā)現(xiàn),六子原來是中了一種罕見的制幻之毒,想著其中定有什么蹊蹺。
二人便去了一趟路府荒宅,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上古魔花寂桐分身,經(jīng)過一陣激烈的圍攻,方將魔花收入杜進(jìn)的爐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