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出手處置(下)
秋楓帶著秋李氏進了別院,看了看倒在地上哀嚎的薛氏蹙了蹙眉。川柏川谷聽到夜皎月的呼喚便急急忙忙的拿著棍棒沖了出來,看到躺在地上的是薛氏,便都不敢動手,圍著她一左一右有些不知所措。
秋李氏看了看地上的薛氏,又看了看站在臺階上一臉淡然鎮(zhèn)靜的夜皎月,有那么一瞬間,她以為她的兒子又回來了?!办o…靜玥…這……”
夜皎月恭恭敬敬的給秋楓和秋李氏行了一禮,說道:“爹、娘,剛有個人突然叫罵著沖過來撲向我,多虧兒子反應(yīng)及時才躲過一劫。天色有些暗了,也沒看出那人是誰,想必是刺客,便下意識地踹了一腳??蓛艉擅妹脜s說我踹了她母親,兒子不懂,母親不應(yīng)該是娘您么?何時又變成了那躺在地上的刺客?”
秋楓蹙了蹙眉,看著地上的母女倆冷聲道:“沒規(guī)矩?!?p> 薛氏好不容易緩過這口氣,好不容易坐起身大哭起來?!袄芍靼?,我伺候您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不是主子也算半個主子,再怎么說,我也是個長輩,今日就這么被靜玥冷不丁的踹了一腳,以后讓我可怎么有臉活??!”
秋楓還未開口,夜皎月便淡笑著上前作了個揖?!疤焐盗?,我竟不知踹了哪個府上的主子?靜玥在這里給您賠不是了?!?p> “我…”薛氏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捂著胸口搗了好幾口氣才呼吸順暢些。
“靜玥,胡鬧!”秋楓冷聲喝止,“你是秋府的嫡長子,豈有給下人作揖的道理?!”
夜皎月挑了挑唇角,“可她…”
“她不懂規(guī)矩,你也不懂不成?!”秋楓瞪了瞪眼。
夜皎月連忙笑道:“爹,兒子病了這些年,卻覺得自己在旁人眼中早已不是什么主子了。有些人根本沒把我當(dāng)成主子,她們自己才是主子。秋府嫡長子的名諱都能如此輕易的被人叫來叫去!”
秋楓豈能不懂她的意思,冷聲道:“那我兒覺得如何是好?”
夜皎月淡笑道:“爹,我娘的心太善,讓有些人蹬鼻子上臉。以前是我這個兒子不爭氣,讓她受了不少委屈,如今我好了,為這秋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正一正這家風(fēng)。雖說是后院的事,我本不該管,但此時已經(jīng)涉及到規(guī)矩底線,還請爹準(zhǔn)我插手?!?p> 秋楓心中早有此意,卻一直礙于薛府勢力,不敢做得太絕?!办o玥…”
“爹,您放心?!彼呓徊?,小聲道:“我有辦法讓她閉嘴?!?p> 秋楓深深地看著她,而后緩緩道:“既然我兒想成就一番,齊家治國平天下,家不齊,何談后者?這事兒就交給你了?!?p> 夜皎月連忙作了個揖,“謝謝爹?!?p> 夜皎月理了理衣擺,俯身小聲對哀嚎的薛氏說道:“薛姨娘,你可知道,未經(jīng)家中主母允許,暗自與丫鬟私通是何罪名?”
薛氏的哀嚎聲戛然而止,瞪著渾圓的眼珠子看著夜皎月。
夜皎月輕笑一聲,“別說我沒證據(jù),莫要張狂,讓我爹知道了,他可就不是薛府能保得住的了?!?p> “你!”薛氏雙目赤紅,惡狠狠的看著面前的人。他是如何知道的?他一直要死不活的,哪有機會知道這些?!
可她只是想,卻不敢問。秋楓就站在這,如果被他知道了,那她的凈冬肯定會被抽筋扒皮??!
夜皎月優(yōu)雅的蹲下身,面上依舊是微微笑著,聲音更低了幾分?!澳憧芍宜牡墁F(xiàn)在何處?”
凈涼?薛氏微微怔忡,“他在哪郎主自有安排,與你何干?”
夜皎月聽了這話倒是愣住了,看來秋凈涼的事情威脅不了這薛氏??!自己的大兒子不爭氣,不是順理成章應(yīng)該把希望寄托在小兒子身上么?
既然小兒子威脅不了,哪還有大兒子不是?“薛姨娘,你雖然做事不過腦子,但也不是個傻子。這一樁樁一件件,你若不想事情鬧大,便乖一點?!币桂ㄔ抡Z氣依舊溫和,說完了這些,才緩緩站起身來。
再次優(yōu)雅的理了理衣擺,夜皎月邁上臺階,轉(zhuǎn)過身面對眾人說道:“薛氏不懂規(guī)矩,沖撞少主,將她拖回西苑,沒有郎主主母和我的吩咐,西苑眾人均不得擅出!”
“你憑什么?!”秋凈荷一聽要將自己的親娘關(guān)起來,大聲尖叫道。
“放肆!”還未等秋楓呵斥,夜皎月已經(jīng)開口。她其實早就知道,這對母子都是沒腦子的,自己這樣一說,被嚇住的薛氏肯定不敢說話,可什么都沒聽到的秋凈荷肯定是沉不住氣的。秋凈荷啊秋凈荷,你個缺根筋的,這件事說不好就是被人利用的!今天我就替你長兄好好讓你長長教訓(xùn),免得日后惹下大禍!
秋凈荷站起身來,叫囂道:“她好歹生我養(yǎng)我,他不是主子,我好歹是吧?你這么對她,豈不是給我沒臉?”
她在心中冷笑,罷了,秋凈荷,你個傻子,我等的就是你這一句?!吧沭B(yǎng)你?生你不假,可養(yǎng)你乃是主母之責(zé)!秋凈荷,你身為庶女,本該老實本分,多跟主母學(xué)習(xí)規(guī)矩,日后嫁人老實本分的做你的賢妻良母??赡銋s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怒喝你的嫡長兄,是誰教你的這些規(guī)矩?就是你那位庶母嗎?還問我憑什么,吾乃秋府嫡長子,乃汝之長兄!可我問你,你如此囂張跋扈不懂規(guī)矩,憑的又什么?!”
“你……”秋凈荷指著夜皎月,如果不是父親在此,真恨不得此刻就上前撓花了他的臉。
“來人吶,拿竹板來!”夜皎月蹙著眉揚聲道。
川谷立刻去柴房,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什么竹板,只得找了一根木頭拎了出來?!按罄删?,柴房沒有竹板?!?p> 夜皎月看了看川谷手中的木棍子,簡直差點破功笑出聲來。這個傻孩子,這么粗的木頭,他是要打死誰???!
“那就剪一根粗柳條!”夜皎月指了指別院院外探進身來的一棵柳樹。
“是!”川谷扔下木棍,立刻跑到樹下,三兩步便上到樹中央,對著院內(nèi)的川柏喊道:“川柏,把柴刀遞給我?!?p> 川柏立馬去柴房將柴刀遞給了川谷,兩刀下去,幾根粗壯的柳條便落在院內(nèi)。
麥冬上前,將柳條撿起來交給了夜皎月?!按罄删?,這等粗細可好?”
夜皎月點了點頭,接過其中三根粗細一致的柳條熟練迅速的編成了一根長鞭,又交給了從樹上下來的川谷?!按ü龋蕹榇笈墒终贫??!?p> 川谷有些猶豫,“大郎君,奴才一個男子,不太好吧?”
夜皎月點了點頭,看了看一旁默不作聲的麥冬,唇角微微上翹?!澳凶恿Φ缹λ齺碚f確實太重,麥冬,你來打?!?p> 麥冬抿了抿唇,卻絲毫沒有膽怯的意思,只俯身應(yīng)了聲:“是?!北隳眠^柳鞭朝秋凈荷走去。
秋凈荷退了幾步,看了看旁邊一直不吭聲的薛氏,咬了咬牙對麥冬吼道:“下賤奴婢,你別過來!”
麥冬的面容依舊平靜,一步步的朝她走去。
秋凈荷的眼底流露出恐懼,對薛氏道:“姨娘,姨娘!”
薛氏兒子的把柄在夜皎月手里攥著,哪還有心思管這個女兒,聽到秋凈荷的求助,也只是抿了抿唇,蹙著眉轉(zhuǎn)過頭去坐在地上不吭聲。
秋凈荷一看連薛氏都不管自己,氣的眼淚都涌了出來?!拔铱茨銈冞@些下人誰敢打我?!”
夜皎月讓川谷川柏搬了凳子來,扶著秋楓和秋李氏讓他們坐下,才對秋凈荷說道:“秋凈荷,你是要我打,還是要麥冬打,你自個兒選。我雖病臥多年,可現(xiàn)下痊愈之后可是勤學(xué)苦練,力氣不一定比得過川谷川柏,可是一定比麥冬要大得多。我是估計怕你身子受不住,才讓麥冬打的,目的也是為了讓你懂懂規(guī)矩,免得出去闖。不過我量你也不會懂得我的苦心,你自個兒選吧?!?p> 秋凈荷咬著嘴唇,自知今天這頓打是逃不過了,她自然不會懂得什么苦心,一心只想殺了他而不得,只得狠狠地盯著夜皎月,心中咒罵不停。
夜皎月看著她的神色,突然笑了笑,說道:“麥冬,加十下?!?p> 秋凈荷瞪大了雙眸,尖叫道:“憑什么又加十下?”
“憑你在心中詛咒我?!币桂ㄔ碌暤?。
麥冬抓過秋凈荷的手連個緩兒都沒有,舉起柳鞭就是一下,啪的一聲,秋凈荷慘叫一聲。
“秋靜玥,你憑什么說我詛咒你了?!”
“麥冬,再加十下?!币桂ㄔ碌男θ莶粶p,“秋凈荷,你好歹算是我的妹妹,長兄如父的道理你難道不懂?你若再沒腦子的問我憑什么,今日我便在這打死你。我若是你,此刻便老老實實認錯,少受些皮肉苦?!?p> “大…大女郎,別說了?!毖σ棠锟粗幌乱幌鲁樵谂畠菏稚系牧?,又看了看滿面笑容的大郎君,想到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她此刻必須一忍再忍。
秋凈荷只覺手掌的劇痛愈發(fā)劇烈,她再也不敢吭聲,更不敢看夜皎月一眼。眼前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完全不是原本心中的弱柳病秧子了!
四十下柳鞭,一下不少的抽完了。一開始秋凈荷還只是慘叫,到最后已經(jīng)整個人虛脫的推在地上,蘇嬤嬤和丁香一人一個手拖拽著她完成了鞭打,整個雙手已經(jīng)血肉模糊。
夜皎月看著麥冬捏著柳鞭淡淡的站在那,那個淡然冷靜的勁兒,心中暗笑這個丫鬟不簡單。
她理了理川柏剛披在他身上的披風(fēng),看了看已經(jīng)升起的月亮。門口此刻已經(jīng)擠滿了丫鬟小廝,正在向里張望。
夜皎月沒有驅(qū)趕,只微笑著朗聲道:“我秋靜玥以前身體不好,真是讓許多人看著軟弱可欺了。今日只是小懲,凈荷,你可有不服?”
可有不服?我渾身上下都不服!秋凈荷軟趴趴的躺在地上,心中一萬個咒怨,卻再也不敢吐露半分,憋屈了半天,卻再也不敢多說那些理直氣壯的話,免得又是一頓柳鞭,只弱弱的說了句:“服?!?p> 夜皎月展了展眉,說道:“若你心中不服,大可說出來。你今日不說,若是日后長兄我發(fā)現(xiàn)什么不敬的,作為嫡長兄,也為了你日后著想,抽你的,可就不是柳鞭,而是剛剛川谷從柴房拿出來的樹干了?!彼室鈱⒛竟髡f成了樹干,成功讓秋凈荷聽后渾身打起擺來。
夜皎月見效果差不多了,揮手讓人將薛氏先拖了出去,才走到秋凈荷身邊道:“凈荷,看清楚,你受傷的時候,你那親娘可有管你。好好想想,你日后應(yīng)該何去何從吧。”她說完這些話,看著秋凈荷眼中流出的憤恨的淚水,笑了笑,對門口的小麥說道:“小麥,你還躲著做什么?去賬房領(lǐng)五兩銀子,給你家女郎請個好郎中,好好治治她的手掌。”
躲在人群里的小麥這才邁著小步子走了出來,費力的扶起秋凈荷,踉蹌的走出了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