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研修生真實的生活和工作

　　第二十章研修生真實的生活和工作

　　來到日本2個多月后，我在上網(wǎng)時發(fā)現(xiàn)有“日本研修生”和“大阪華人”QQ群，就加了進去。

　　這個研修生QQ群里有三百多人，有仍在日本各行各業(yè)打工的研修生或?qū)嵙?xí)生，有已經(jīng)歸國但仍在QQ群里掛著的研修生，還有打算來日本進群了解情況的“準”研修生，當(dāng)然也有進群湊熱鬧的“非”研修生。在無所事事的時候，我也會進群看看熱鬧，或者與有興趣的人搭話聊上幾句。在與大家聊天溝通的過程中，我対“同修”們的生活和工作有了更多的了解。

　　 QQ群里聊啥的都有。有一位網(wǎng)名叫“春天”的人在QQ里寫道：我打算去日本水產(chǎn)業(yè)打工，可是很擔(dān)心，也很猶豫，很想聽聽在日本打工的研修生給我說點實話！因為我從網(wǎng)上看到很多讓人擔(dān)心害怕的事情，有的說日本的會社與中國的勞務(wù)公司都是合作關(guān)系，為了招到更多的人，他們會說出國打工待遇好，工資高?？珊芏嗳硕颊f勞務(wù)公司說的話都是騙人的，有人出國被虐待，強行加班不發(fā)工資，遭受不公正待遇；女工被騷擾，被強奸的事也經(jīng)常發(fā)生。我很想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在日本打工到底好不好？

　　他提出的問題還真有人回答。有的說：日本的法律很嚴格，無論是日本人還是來日本的外國人，無論事大事小，只要投訴肯定有人管。所以，無論你是研修生還是放假期間到各個企業(yè)或餐館打工的學(xué)生都不必擔(dān)心老板會欺負你、虐待你或者不給你發(fā)工資。不否認日本也有騷男人或騷女人，但是，日本并不缺少色情場所，不僅有供男人消遣的“雞”店，也有供女人做樂的“鴨”店。日本人非常顧及自己的面子和名聲，敢于違法犯罪的人很少，強奸犯罪的人更少，所以來日本打工的女生不用擔(dān)心害怕，除非你本人愿意，否則沒有人敢強奸你。如果你真被強奸了，只要報警，強奸你的人這輩子就完蛋了。

　　有一個網(wǎng)名叫“藍海龜”的網(wǎng)友在QQ里寫道：我現(xiàn)在就在日本做研修生，簽的是三年合同，還有十個月回國。我是在水產(chǎn)干活。工作環(huán)境的話，因為是水產(chǎn)挺臟的，每天拿刀殺魚，干完一天活，身上滿是腥臭味。剛來時覺得非常累！現(xiàn)在已經(jīng)慢慢習(xí)慣了。我在中國也打過工，住宿方面比在國內(nèi)要好很多，洗衣機，電視機，電冰箱等各種電器都有的，我們是六個人住在一起。我們的班長是日本人，在我們來這里第一年時，對我們很嚴格，挨訓(xùn)是經(jīng)常的事。因為是水產(chǎn)公司，分忙季和淡季，如果不加班，我們是每天工作七個半小時，忙季時每天加兩三個小時很正常，當(dāng)然加班多，掙的錢也多。你說的強制加班，實際上我們都是自愿的，公司規(guī)定讓加我們就加，來這不都是為了掙錢么？我們公司沒有什么不合法和不公正的對待。當(dāng)然我上面所說的都是我們公司的情況，別的公司是啥情況我說不清，應(yīng)該是大同小異吧?，F(xiàn)在來的話，我認為靠譜，這是我真實感受?？?！但也有樂。不用吃苦受累就能掙的錢好事可不容易找，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哪有那么多。在日本呆三年你會改變很多。我們的前輩三年掙了二十五六萬人民幣。因為這兩年日元貶值，我們這一批掙的錢會縮水，不過也能掙二十萬。還是那句話，好壞不能一概而論，主要看你進的是什么樣的公司，遇到的是什么樣的人。你要是還有什么問題，單獨再問我也可以。

　　看到藍海龜寫的這些，我也深有感觸，在他之后，我也寫了幾句貼在了QQ里，我寫道：在來日本之前我也打過幾年工，比較之下，同樣出工出力還是在日本掙錢多，日本人對中國人很客氣，不存在欺負和歧視，只要不惹事生非認真干活，沒有人會找你麻煩，網(wǎng)上那些危言聳聽的話不可信！

　　在我臨回國的那一年，我還在網(wǎng)上看到一個已經(jīng)回國的女研修生寫的一篇自述，她的自訴中充滿了委屈和怨恨，似乎她和她的伙伴在日本遭受到了不可容忍的歧視，在我看來，她怨恨和控訴的“H”不是日本人，也不是企業(yè)老板，更不是辦理出國勞務(wù)的公司，而是一個在日本留下來的老研修生。按規(guī)定，研修生在日本只能待三年，但是，有的研修生在研修階段或?qū)嵙?xí)階段與日本人結(jié)婚，她（他）就可以申請變更為在日本長住了，哪怕是她（他）和日本人結(jié)婚后又離婚，這種長住或永住資格也不會被廢除。

　　下面的這段文字就是那個女研修生寫的自訴的原文，除了自訴中的錯別字和過于瑣碎以及不太通順的語句有所刪改外，我沒有對此文進行任何修飾和補充。

　　該作者寫道：我讀的是五年制大專日語專業(yè)，其中有四年是在校學(xué)習(xí)，最后一年實習(xí)去一家企業(yè)做餅干。這家餅干廠包括我在內(nèi)當(dāng)年共去了15個中國研修生，包括之前的老研修生共有31個人，全都是女的。管理我們的頭也一個中國人，她曾經(jīng)也是個去日本打工的研修生，不知道她通過什么樣的手段嫁給了日本人（下面就叫她H）。H是我們的生活老師，有權(quán)分配研修生到哪個車間加班干活，也有權(quán)指定誰加班或不加班。在我看來，H的人品很不好，對她溜須拍馬的人她可以把她們分配到輕松一點兒的車間加班。我看不上她，所以也不溜須她，但是我也不敢得罪她。為了多掙點加班費，除了在我們車間正常上班外，我還必須求她安排我加班?？墒?，她總是把我安排到最辛苦的生餅車間去搬面團箱子，每個箱子的重量是21公斤。我當(dāng)時身高是157厘米，體重只有48公斤。由于是流水線作業(yè)，累了也不能停下來，箱子要摞到五層高，由于我個子矮，摞到第四層就已經(jīng)高出我頭頂了，摞放第五層更是吃力。剛開始幾天，累得我渾身疼痛，下班后躺在床上想翻個身都翻不了。

　　好在我所在的車間是烤餅干的，雖然不算累，但是容易被火燒到。如果餅干生產(chǎn)量大，有時要在凌晨三四點起床去給燒烤餅干的機器點火。烘烤機有20米長，有一次我打開了燃氣閥之后怎么也點不著火，由于燃氣從烘烤機泄漏出來，當(dāng)我再次點火時，火苗竄出來一米多高，嚇的我直往后退，我當(dāng)時摸了下臉，感覺汗毛都燙沒有了。和我一起干活的日本人看見噴出好多火，立馬跑過來幫我調(diào)整了燃氣閥門。

　　有一個和我關(guān)系不錯的女工，她們車間有個部分是機器里面的面團流到模具里面，她再將模具和里面的面團搬到另一道流程上。金屬模具能有十幾斤，每一個長條面團是三斤，一個模具里面裝兩個長條面團。和我不錯的年青女工每天都是將這種模具搬來搬去，而且是在涼水里面工作，不管冬天還是夏天都在涼水里面泡著，雖然穿著水靴，體質(zhì)也變差了，被涼水拔的有半年沒來月經(jīng)。

　　我們有公共食堂，大家輪流做飯。每人每個月交1萬日元，每天兩頓飯。在一起吃飯的共有31個研修生，H管理我們的伙食費，從飯菜質(zhì)量上大家都認為她貪污了不少伙食費。可是為了能讓她安排加班多掙點錢大家也不會說破。如果得罪了H，就別想讓她給安排加班，我們底薪很低，全靠加班才能攢下點錢。說實話我從來沒有這么恨過一個人。H實在太過份了，她要求大家每天把自己房間的衛(wèi)生打掃干凈，在她檢查時會用手摸木地板，如果摸到地板上有一點灰，她就會不停的罵人，甚至?xí)R上一兩個小時。每天上班本來就很累，下班后為了避免挨罵，還要仔細打掃個把小時衛(wèi)生。有段時間快回國了，我壓力真的很大，每天晚上都哭，連續(xù)哭了幾天，我覺得那段時間過的像狗一樣的日子。

　　中國研修生都很巴結(jié)H，有人幫H繡十字繡，有人幫H按摩，有人送禮物。H還賣商品給我們，她的推銷手段和傳銷沒什么兩樣，例如2萬日元的褲子說什么有磁石按摩的效果，2萬塊按照現(xiàn)在匯率就是1200元人民幣，賣出去一雙襪子她就能吃不少回扣。我們工作1個月才能掙10萬日元。

　　日本人有好人也有壞人，有次我上班的時候想上廁所，日本人都不讓去。有一個四十幾歲的日本女人對我很好，她在工廠里面做臨時工，因為我會日語她有時會和我說話，她很照顧我，有時還帶小禮物給我，或者帶水果給我吃，說實話我真心喜歡那位婦女。除她以外就是車間的領(lǐng)導(dǎo)叫你干活和你說話了，其他日本人很少和中國人說話。

　　 H完全是個惡人。研修生中就我會說日語，她總是懷疑我用日語在日本人面前說了她的壞話。然后就一直罵我，無論我怎么解釋她都不相信。

　　研修生之間生活上的矛盾更多，舉個最簡單例子，我有一包榨菜吃了半包放在冰箱里面，剩下的半包經(jīng)常被別人偷吃。H也有包榨菜放冰箱里，結(jié)果偷東西的人以為那是我的，就偷吃了H的榨菜。H就在上班的時候跑到我們車間罵我偷吃了她的榨菜，不得以，我把還沒開封的兩袋榨菜拿到H面前，證明我不缺榨菜，不可能偷吃她放在冰箱里的榨菜。H是個很不講理的人，很多研修生也都欺負我，我不知道被她們害了多少次，我自己也清楚自己是為了掙錢去的，所以不得不忍氣吞聲，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還要說是自己錯了。

　　我在日本工作拿到手的錢平均一個月是11萬日元，這里面已經(jīng)扣除了養(yǎng)老費和醫(yī)療保險什么的。養(yǎng)老費回國后會退給我們，每個月交1萬日元伙食費。還有10萬。有些車間會平均12萬，省吃儉用一年100萬日元還是有的，我回國的時候帶了九十幾萬左右。但是還買了一臺單反相機，相機6萬不到。按照一百萬日元算可以拿到人民幣6萬多一點，就是說一年攢下6萬人民幣，有人說不錯喲，這樣你就錯了，因為出國也是有門檻的，出去勞動也要給勞務(wù)公司錢，服務(wù)費一萬三人民幣，培訓(xùn)費5000元，培訓(xùn)期間的生活費，健康證費用，簽證費用，面試的時候有時還有面試費用，所以加起來2萬左右，6-2=4，也就是說辛苦了一年賺了4萬，還有一部分的養(yǎng)老金。但是也有少部分人因加班多能比我多掙人民幣接近2萬。所以勞務(wù)公司說一年賺7萬什么都是騙人的，在日本是女人干男人活，男人干畜生干的活，其中的辛酸只有自己知道，這些錢都是加班加出來的，付出很多，所以準備去日本打工的人一定要慎重考慮，日本環(huán)境方面真的很好，很干凈，日本人素質(zhì)真是高。我這一年只買了一件衣服500日元，日本的衣服也是中國制造。還有開銷主要就在吃上，因為干的是體力活，體力消耗很大，所以我當(dāng)時很能吃，打蛋器的盆子大概直徑十幾厘米吧，裝了一盆面條，我一個人一頓全部可以吃下，而且是沒有一點湯的那種面條。那時候我體重也就98斤這樣?；貒院笮菹⒁粋€月完全沒有干活，但是飯量還沒有減少，一個月胖了十斤。因為在日本物價貴，不舍得花錢買，喜歡吃的種類也少，回國惡補了一下。順便說一下，有人說吃不飽可以吃工廠里餅干啊，但是日本人口味和中國人真的不一樣，很多是醬油餅干，味道很重，根本不好吃。有些少數(shù)還是好吃的。

　　在日本每天都得上班上班上班，沒有出去玩過。連海邊也沒有去過。但是每2周可以集體坐車去購物，距離很遠，要開1個小時才能到購物的地方。但是有時候要趕上加班就不能去了，如果不找人捎帶點零食，就會沒有吃的。每個人為了多掙點錢，都在爭搶著加班。

　　日本人真的很努力很認真，在他們身上也學(xué)到了不少東西，還有日本醫(yī)生做手術(shù)不收紅包或者禮品，中國確實不可能的。我對真正的日本生活也是了解不多，這只是個人經(jīng)歷而已。

　　我打工的地方是在鄉(xiāng)下，這里有不少中國和其他國家的研修生是在鄉(xiāng)下幫著農(nóng)民種地或釆摘包裝，他們干的活也很苦很累，冬天風(fēng)雪吹，夏天太陽曬。每月掙的錢不過十多萬日元，種地的研修生每月也有能開到手十四萬日元的。我們工廠有些種地的研修生在日本三年，因為交通不便利，哪里都沒有去過，地主也從來不組織集體活動。除了春節(jié)給買點肉魚之外，平時都是自己做飯吃，根本沒有請他們吃過烤肉，更沒有帶他們?nèi)ミ^飯店！

　　我在日本最深的體會是壓力大，吃不飽，中國人欺負中國人，日本人欺負中國人，大家互相陷害，互相巴結(jié)，互相勾心斗角，沒有朋友的關(guān)心和愛護，看見的只是利益。沒有相互體諒包容。我那時候真的很難過，心想這里簡直就是人間地獄?，F(xiàn)在回想起來，我對日本又愛又恨。

　　希望以后去日本打工的人一定要慎重考慮，也可能是我運氣不好，遇到了不好的工廠。我們工廠是不組織中國人出去游玩的。在日本我們就是井底之蛙的狀態(tài)，只看見了日本的一小部分。我寫的里面可能有錯字，請諒解。

　　不管此文寫的是否流暢，但讀過之后也覺得有點意思，來日本之后沒有想到的另一面在這里看到了。在此也對此文作者說一聲：“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