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來,你聽我說,她應(yīng)該沒有惡意……”衍析幾番用力,還是掙脫不開凌藍,她想著先把他拽起來興許好脫手。
“衍姑娘!”
“凌公子,衍姑娘!”
凌藍一聽到這兩聲呼喚,立馬站起身。
“伍公子,林公子。”凌藍拉著衍析朝背街的街口走去,他的臉上堆滿了如釋重負的笑。
因凌藍使了大力,衍析雖不情愿過去,卻也生生被“拖”著挪到了伍虞和林深跟前。
“我們原先是打算和你們一起上街的,但因為我的瑣事就忘了,還請你們見諒?!蔽橛萦沂治丈?,左手抵著右手手背,頷首道。
“不妨礙,不妨礙。”凌藍應(yīng)道。
伍虞聽凌藍的聲音很是愉悅,便抬起了頭,不經(jīng)意間,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凌藍和衍析緊緊牽在一起的手上。
“你們方才……衍姑娘,你是想過那邊的正街去吧,有什么事嗎?”林深察覺衍析的神情有些不對。
“她……”凌藍刻意地笑著,想打個馬虎眼。
“我要找一個賣小飾物的大娘,你們在這邊的街上有沒有見到?”衍析直接探問,凌藍的計劃失敗,笑容僵在了臉上。
“今日開集,賣小飾品的攤販一條街就有八九個,且制作這種小物的一般都是有些年紀(jì)的婦人,這……”林深面色犯難。
“不必找了,不必……”凌藍又插嘴。
“衍析,你要是見過她,我們也可以一個一個地辨認(rèn)?!蔽橛萋犙芪龅恼Z氣很是迫切,也不免為她著急起來。
“行,衍姑娘,你為我們說說她的衣著,我們上街了多留意些?!绷稚罱又橛莸脑捳f道。
衍析回憶:“我記得,她穿著深紅的襯身長衣,外面是棕色粗布半袖,她的攤架是香色的……”
伍虞和林深邊聽邊思慮著待會兒分頭找,衍析又說:“她的樣貌,她的樣貌,我想不起來了……”
凌藍聽衍析這樣一說,終于逮著了說話的機會:“你看你,把人家的樣子都忘了,這怎么找?找著了你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何必找呢,本來也沒什么大事。”
衍析苦苦地思索著,費力地回憶著那位大娘的容貌,可無論她怎么想,也想不起來。她不覺猜到,那個靈物也許對自己的靈識注了什么術(shù)力。
“沒事的,沒事,我這執(zhí)拗的妹妹是看上了那大娘賣的一件小物,當(dāng)時沒有出手買,走了一段又后悔?!绷杷{轉(zhuǎn)而對伍虞和林深笑道。
林深和伍虞看著他們,一時摸不著頭腦。
衍姑娘看來不像是那種優(yōu)柔寡斷的性子,她也不常佩戴什么,怎會為了一件飾品急成這樣?即便是她要返回去買,當(dāng)哥哥的怎么還攔著不讓去呢,這是不想他妹妹買到稱意的東西嗎……林深想不通。
“伍公子,你這扇子真是氣韻不凡,你在哪里買的,快帶我去瞧瞧,我也要買一把?!绷杷{看著伍虞手里的折扇,羨慕地說道。
伍虞想著自己拿到手之后沒打開過這扇子,不知道凌公子怎么就看出它氣韻不凡的。
雖然凌藍讓他感覺奇怪,但伍虞沒有拂凌藍的面子:“這是我剛才在一家文飾鋪買的,從這兒走大概二十幾步就到了?!?p> “帶我們?nèi)グ??”凌藍雙眼放光。
“好……”伍虞應(yīng)聲,掩蓋了心里的一絲無奈。
“走吧,妹妹!”凌藍猛拽了一把衍析,衍析才一回神,發(fā)現(xiàn)自己又被拖著走,費盡力氣也掙脫不開的她氣悶極了,瞬間就起了運術(shù)的心思,但為了不讓陪著他們的二人生疑,她又不得不忍著。
更讓衍析生氣的事還在后面。
在那家文飾店的偏架上擺著一個正面有玉邊兒的銅鏡,那鏡子的背身是一塊玉疙瘩,鏡身全靠它撐立著,看上去就像一輪鏡子被嵌在了一塊形狀怪異的玉里面。
他們一行人進去后,除了伍虞在給店家吩咐展列所有扇子,其他人都獵奇地四處看著,就連衍析也被那些各具風(fēng)骨的文秀飾品吸引住了。
“掌柜的,這個叫什么?”凌藍指著那個鏡子問店家。
“玉桃鏡。”店主給凌藍說完就繼續(xù)專心地給伍虞作著折扇的品鑒。
“衍析,衍析,看這兒!”
聽到凌藍的大聲呼喊,衍析趕忙轉(zhuǎn)頭去看。
凌藍舉著那個玉桃鏡,笑得開懷:“你跟它真像……”
結(jié)果,一瞬間,話都沒說完的凌藍龍軀一震。
就在衍析直直地向玉桃鏡望過去的那一瞬間,它裂成了幾瓣。只有被凌藍抓在手里的兩塊殘留的玉沒有摔到地上,剩下的鏡子的大部分在與地面激烈接觸后,發(fā)出了不小的響聲。
霎時間,鋪子里十分安靜,伍虞、林深和掌柜的還有兩個客人都怔怔地看著凌藍。
凌藍臉上的表情十分駭人,他的眼珠子睜得奇大,緊擰著的雙眉的首端對稱地翹起,嘴巴張得好比燁煊潭的洞口,像是經(jīng)歷了無比可怕的事情。
等凌藍抬頭時,衍析早已離開了。
“我用雙倍的錢賠了這鏡子吧,煩請您不要責(zé)難于他?!蔽橛萁o那店家作揖懇請道。
這家文飾店的掌柜的和宮里最有名的工匠師是同宗,他技藝精純,文才卓人,不是一般的生意人。伍虞知曉店里的每一物都是這位匠師的心血,但凌藍是他的朋友,他理應(yīng)伸手,幫了這該幫的忙。
“我早覺著那鏡子形拙,壓我財運,之前忘了收置它,今日破了也全當(dāng)成全我的暗心,太子不必介懷?!钡昙业恼Z氣很是痛快。
伍虞謝過了掌柜的,然后問凌藍要哪把扇子,凌藍回答說不要了就跑出去了。
伍虞給掌柜的留下了許多銀兩后拉著呆呆出神的林深走出了文飾店。
兩鏡不能相對,如若相對,靈息相向,互攻互斥,不敵對手的那一方就有歸元的危險。凡界的鏡子不修術(shù),沒有靈息,與它們相比,衍析是遠遠居于上風(fēng)的鏡靈。
凌藍不知道這禁忌,于是這樁意外就發(fā)生了,雖然那個碎裂的鏡子沒有靈識,體會不到死亡,但衍析還是很痛心。
這世間,但凡有點兒品性的生靈都不想傷了同類。
堇驍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