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身上沒了不適的黏膩感,南慈沉沉睡去,她的樣子陷在陸時頃極夜般的眼眸里,成了靜謐的星芒。
他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拇指撫過交錯的紋路,她的生命線依舊向下曲折蜿蜒。
倏爾,一陣短促的蜂鳴聲,陸時頃的電話響了,打破了房間的岑靜。
是裴琳。
他皺了眉,掛斷電話后,先回了一條信息,字很少,卻很鋒利。他說,想當陸太太的人,不該如此。
*
凌晨一點,更深露重。
房間里靜到好像連微弱的喘息聲都能聽見回響。
陸時頃起身欲走,邁步前忽然卻被淺淺的力道勾住了手腕。
“時頃,不要走……”南慈的聲音,虛弱到恍如隔世。
陸時頃堅實的背脊輕顫一下,停滯數(shù)秒,才看向南慈,她雙眼微張,迷離的目光里有一道清澈,就好似渴望安睡的孩子,只貪戀當下的心安。
分不清她是醉是醒,笑意已在眉宇間濃的化不開,他極盡輕柔的兩個字:“晚安?!?p> *
翌日。
南慈醒時,口干舌燥,頭還在嗡嗡作響,只覺得自己度過了極其漫長的一夜。
幾步出了房間,就看見左加妮帶著耳機在落地窗下的跑步機上低頭跑步,時不時的調(diào)整下呼吸的頻率。
窗外,是鎖在迷霧中的南城一隅。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端著杯子,走到跑步機旁邊,不瘟不火的問了一句:“加妮,昨天我怎么回來的?”
昨夜的事情,南慈依稀只記得幾個片段,也分不清虛幻和真實。
突然遮住余光的陰影,讓心神不寧的左加妮嚇了一跳,她摘下耳機,音量不自覺上揚,“你說什么?”
“昨天我們怎么回來的?”
關(guān)于這件事,她自己也不清不楚的,支吾著說到:“我啊…我?guī)慊貋淼摹?p> “這個也是你幫我換的?”
南慈垂眼看著自己身上粉色的小熊睡衣,她買回來壓在柜子底層,一直沒穿過,這個圖案,她在十六歲時,很喜歡。
“嗯……好像是吧……”左加妮眼神閃躲,心里嘀咕一句“該死的陸時頃”,隨即硬硬轉(zhuǎn)了話鋒,“你要不要也上來跑會?”
“不了,你知道的,我腿不好。”南慈抿一口水淡淡說到,也沒細究個中端倪。
忽然間,南慈的電話鈴聲從屋里傳來,她隨手將水杯遞給左加妮,疾走進去接了電話。
南慈剛轉(zhuǎn)身,左加妮就將剩下的半杯水一口灌入,壓了壓驚,又暗自嗤笑,陸時頃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眼光嘛……幼稚的有夠可以。
幾分鐘后南慈再出來時,臉色如窗外大霧的天氣,難定陰晴。
“怎么了?”左加妮跟著一起緊張起來,“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加妮……”南慈盯著她身上最近懶散中生出的贅肉,板著臉色,看似非常嚴肅,“今天開始,每天要多跑半個小時,我可不想到時候,看你在領(lǐng)獎臺上撐破禮服……”
電話是金美獎評審組打來的,工作人員的態(tài)度非常婉轉(zhuǎn)客氣,具體原因沒有明說,只是簡單告知了一下最終保留獎項提名的決定。
南慈以為,照左加妮的性格,應該喜極而泣才對,意外的是,在她的臉上,并沒有捕捉到任何特別的表情,只是整個人停了腳步,慢慢的從跑步機上滑了下來。
“慈……”左加妮垂下眼眸,眼里多了一分對是是非非的厭惡,“我們……過簡單平淡的生活,好不好?”
南慈一怔,不懂她為何一夜間改變,她的語氣極為平淡,暗藏著冷冷的鋒芒,“現(xiàn)在,剛剛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