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文軒與司馬懿回到驛館,一路上由于有袁家護衛(wèi)跟著,兩人不便多話。
帶了房內(nèi),華文軒拉著司馬懿坐下,急切地問道:“仲達方才那番話到底何意啊?”
“袁家勢大,袁譚一個人根本爭不過袁尚,何況袁紹還一味維護著袁尚,若不能將袁熙拉下水,曹家早晚得葬送在曹丕手里!”司馬懿似乎還沒從方才那種情緒中走出來,說起話來帶出一種呵斥的意味。
華文軒一愣,心想,司馬懿這話,怎么聽起來有點不像臣子之言啊?
華文軒轉(zhuǎn)念一想,這司馬懿如今連個功名都沒有,尚未出仕,盤算這些事難道只是因為我之前交代得此行目的么?還是說他在為我排憂解難?又或者,是為以后的前程考慮?
想到這,華文軒不由有些后怕,若是司馬懿當真是在為以后的前程考慮,此等深謀遠慮那可就太可怕了!
司馬懿見華文軒不答話,似乎也覺察到了自己方才所言有些失當,笑道:“仲達一時情急,想到哪,便說到哪,如今曹丕公子與袁紹對峙官渡,我等若不能想方設法相助,真不知道還能守幾天!”
華文軒微笑著點了點頭,卻愈發(fā)猜不透司馬懿心中所想。
而后一連幾日,袁熙都不再理睬華文軒與司馬懿,只有田豐時不時得過來打聲招呼。
華文軒與司馬懿在鄴城逛了好幾圈,終日無事,閑得無聊,便請示田豐去城外看看,田豐無奈,示意張南領了數(shù)十騎一路跟著,周遭游歷一番。
華文軒二人在城中悶了許久,一出城便撒了歡,鄴城周遭滿是平原一望無際,又逢秋收結(jié)束一片荒涼,跑不得多遠便覺得沒意思了。
華文軒勒住馬頭,來得張南一側(cè),“張將軍,這鄴城雖是繁華,周圍卻沒什么風景可看,甚是無聊啊!”
“風景?”張南一愣,“你們這些文人雅士偏要尋什么風景,真是挑剔,如今秋收方罷,我?guī)Ф蝗カC幾只野兔晚上回去下酒如何?”
“甚好甚好!”司馬懿笑道:“野味要得!風景也要得!美景配佳味,晚上陪張將軍暢飲一番!”
張南撓頭道:“司馬公子這是為難在下了,風景有的,此處往西不到十里,有一山崗滿是楓葉,如今正是滿山紅楓,好看著呢!”
“那便帶我等前去啊!”司馬懿興奮道。
張南一臉無奈的說道:“若是從前,也便罷了,如今那崗子被伙賊人占了去,前頭兩撥人馬都敗退下來了,如今南邊戰(zhàn)事要緊,那伙賊人平日里倒也不打家劫舍襲擾糧道,索性等到袁公回來再收拾他們了!”
“賊人?”華文軒一愣,“這鄴城邊上怎么會有賊人呢?有多少人?”
“人倒是不多,約莫百余人,”張南面露尷尬,“倒是那賊首難纏,有萬夫不當之勇,先頭兩個校尉都折他手上了!”
哎呀!華文軒心中一喜,萬夫不當之勇!這會是誰呢?這河北如今被袁紹一統(tǒng),還有哪員大將流落山野?
“不怕!”華文軒心一橫,“我等遠遠觀望一下便走,那賊人既然不做打家劫舍的勾當,必然也不會輕易對我們下手,更何況才是百余人馬,當初我在壽春城下以一敵百的盛況,張將軍怕是未曾見得!”
張南看向司馬懿,司馬懿雖說沒親眼瞧見,但是南征回來的將士都說得有模有樣的,便點了點頭,“百十號人文軒公子自能料理,我們走一遭!”
張南猶豫了一下,說道:“那便去看看?”張南似乎仍有些不放心,“說好了,我們遠遠觀望一下便回!”
華文軒大笑著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徑直向西面奔去。
不出十里,果然遠遠地望見一山崗上火樹銀花,楓葉中漫漫中還有白須搖曳,華文軒卻不識得是什么樹,便要上前細看,張南連忙喊道:“公子莫在向前,不是說好了遠觀一下便回么?”
華文軒一笑,卻不理睬,徑直跑上山崗,一路馬蹄踩著枯葉,碎成紛飛的葉茬,華文軒忽然想起任城外的紅葉谷,未到楓葉紅滿山谷的時候,便被野火燎燒成了不夜天,聯(lián)想起戰(zhàn)死那里的張飛、陳到,想起斷臂仍在養(yǎng)傷的關(guān)羽,華文軒心中不由有些傷感,眼睛里卻不知是被瞇了還是怎得,竟有些酸澀睜不開了。
司馬懿與張南慢慢趕上前來,見華文軒如此神色,略感費解,“文軒公子是故?”
“文軒見著滿山紅葉,想起一些故人,也是一同喝酒吃肉的朋友,可惜為奸人所害,死在這漫天的楓葉中了!”華文軒略帶傷感地舉目四望,作勢止了止眼中呼之欲出的淚水。
三人攀談著,便要下山,忽然聽得遠處一陣馬蹄聲響,張南不由大驚,連忙招呼從人靠攏在一起。
不一會兒功夫,從楓葉林中閃出許多人馬,盡是破衣爛甲,卻都手持兵刃,死死地盯著他們慢慢地圍了上來。
張南見人數(shù)不少,連忙抽刀在手,大喝道:“哪里來的毛賊山匪!也不看看是你爺爺前來游山玩水,如此煞風景的事還敢上前,休怪老子手中大刀不長眼!”
華文軒掃視了一圈這群賊人,雖是衣衫破損,卻看得出應是純一色的配置,兵甲雖少,卻都保養(yǎng)的甚好,應該不是一般亂民毛賊,更像是殘兵敗卒嘯聚山林。
張南見周圍的賊人仍是挺槍不斷迫近,不由有些激惱,揮著大刀罵罵咧咧,“別想著仗著你爺爺今日人少,便想仗勢欺人,便是爾等一起上,也不是你張南爺爺?shù)膶κ郑 ?p> 說罷,張南勒馬揚刀,便要砍向一個近處的賊人,一束寒光白羽從林中嗖的一聲射出,一箭正中張南刀身,若是力道再大些,那刀便要脫手了。
三人看向林中,只見一騎白馬從林中緩緩走出,馬上一人一身亮銀鎖子甲,頭戴睥睨銀盔,面遮紅巾,手持一桿霜鐵銀槍,傲然地看著他們。
華文軒心頭一緊,這般英雄,到底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