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地牢里,腐爛的臭味在空氣里彌漫著,林清婉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雙腿上的傷口著膿,裂開的傷口上一些蛆蟲在蠕動著。
她掙扎著向前爬了一點(diǎn)點(diǎn),想要喝點(diǎn)水,但雙手顫抖著,怎么也端不起水碗。
誰能想到曾經(jīng)風(fēng)華絕艷,才滿天下的北漠第一才女——林清婉,居然會在這個地牢里,生蛆腐爛,連一口水都喝不到!
林清婉終于不再掙扎,絕望的躺在地上,仰頭望著暗黑的牢房,內(nèi)心的絕望瞬間將她的堅強(qiáng)湮沒!
干裂的嘴唇,冒火的嗓子眼,她現(xiàn)在說話都十分費(fèi)勁,。
淚水已經(jīng)流干了,她勉強(qiáng)支撐著傷痕累累的身子,如狗一般茍且活著,希冀著那個人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過丞相府!
“哎呦,姐姐,想喝水嗎?”一聲嬌斥在林清婉耳邊響起。
林清婉一動也沒有動,她全身布滿傷痕,特別是雙腿,膝蓋骨被剜掉,傷口嚴(yán)重感染化膿,雙腿徹底廢了。
“怎么,姐姐是心有不甘嗎?”討厭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她閉上眼睛,看都不想看這個惡毒的女人。
“姐姐,告訴你一個壞消息,明日丞相府一家要在午門外斬首,太子哥哥親自擔(dān)任監(jiān)斬官!”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
林清婉聽到這個消息,身子顫抖了一下,咬咬嘴唇,緩緩的睜開眼睛,掙扎著坐起來,仰頭看向站在牢門口光鮮亮麗、神采奕奕的女子,干澀的嗓子艱難的發(fā)出聲音:“云溪,求你……救……救……我……爹爹……”
“姐姐,你求我了?”女子興奮的蹲下身來,身上的配飾相碰,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頭上的金飾在火光的照耀下閃閃發(fā)光,映襯著那張笑臉更加精致美艷。
“云溪,我求你……”林清婉干裂的嘴唇微啟,發(fā)出微弱的聲音,曾經(jīng)的驕傲已經(jīng)被現(xiàn)實徹底碾壓,如果能救丞相府上百口人,她的尊嚴(yán)又算什么呢?
“哈哈哈……”尚云溪突然站起來,一陣大笑,雙肩抖動,頭上的鎏金牡丹步搖也隨著身子微微顫動。
“姐姐,你做夢呢吧?”尚云溪靠近牢房,微微揚(yáng)起下巴,瞥了一眼在地上掙扎的林婉清,笑著說道,“丞相通敵叛國可是鐵案,證據(jù)確鑿,太子哥哥因為給你求情,被皇上狠狠的訓(xùn)斥,哪里還能再求情啊?姐姐,我們也是情不得已呀!”
好一個情不得已呀!如果沒有將軍府在背后搗鬼,丞相府如何能夠莫名其妙背上“叛國通敵”的罪名?
“為什么?為什么?我要見太子,我要見太子……”林清婉在地上蠕動著,艱難的趴到牢房邊,抓住木欄,聲嘶力竭的吼道。
“姐姐,太子哥哥不會來見你的!”尚云溪蹲下身來,直視著林清婉的眼睛,那雙丹鳳眼中射出狠厲的目光,“你這個樣子會……臟……他的眼!”
“你撒謊,你撒謊……”林清婉被尚云溪激怒了,她那雙美目中滿是憤恨,”他會來的,他會來的……”
“姐姐,你這里可是死牢,沒有太子哥哥的旨意,我豈能隨意進(jìn)來?”尚云溪起身,在原地緩緩的轉(zhuǎn)了一個圈,扭頭沖著扒在木欄上的林清婉,緩緩的說道,眼中的得意毫不掩飾。
林清婉聰慧過人,聽到尚云溪這句話,登時愣了一下,不再嘶喊,疑惑的看向尚云溪,聽她繼續(xù)說。
“姐姐,皇上已經(jīng)下旨,我爹爹已經(jīng)升任丞相總領(lǐng)百官,我和太子指婚的圣旨已經(jīng)下了,三天之后完婚,我現(xiàn)在是未來北漠名正言順的太子妃!”尚云溪得意的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呆愣的林清婉。
“你……你……原來這一切都是你……”林清婉看著尚云溪那張精致的臉,心里一陣翻騰,一口血噴上來,枯瘦的手指顫顫巍巍的指向尚云溪。
“姐姐,你那么聰明,難道就沒有想到嗎?”尚云溪輕蔑的看了一眼林清婉,冷笑一聲說,“枉你還被稱為北漠第一才女,在我看來,不過是浪得虛名而已!”
“你無恥……?”林清婉胸口憋的難受,劇烈的咳嗽起來,嘴角的血流下來,咬牙切齒的罵道,她怎么今天才看清這個女人的真面目!
“我無恥?要不是你看上了太子哥哥,我何必廢這么大勁?太子哥哥是我表哥,我們青梅竹馬,他一直喜歡的是我!”尚云溪瞪圓眼睛,沖著林清婉吼道,端莊嫻靜的樣子消失殆盡,“皇后姑姑早就說過,我是未來的太子妃,是你橫刀奪愛!”
林清婉終于想明白了,心里繃著的最后一根弦被擊斷了!
她看著尚云溪,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惡狠狠的瞪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吼道:“你想要的都得到了,為什么還不肯放過丞相府?”
“姐姐,你丞相府不死絕了,我爹爹的丞相位子怎么能安穩(wěn)???只有丞相府的人都死絕了,我和爹爹才能安心!”尚云溪冷哼一聲,甩下這句話,輕輕揮揮手,立刻有獄卒打開牢門走了進(jìn)來。
“姐姐,我今日來送你走,好讓你早點(diǎn)下去等著你的爹娘和哥哥們!”尚云溪的話在林清婉頭頂響起,冷冽的話語一絲溫度都沒有。
林清婉閉上眼睛,長嘆一聲,這一切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是她葬送了丞相府!
父親曾經(jīng)說過九皇子過于油滑,難辨真假,她卻執(zhí)意不聽,硬是拉著父親,堅定的站在九皇子慕容景身后,一步步將他推上了太子之位。
林清婉做夢也沒有想到,九皇子如愿登上了太子之位,她等來的不是皇上賜婚的圣旨,卻是丞相林睿謀反叛國,被滿門抄斬的圣旨。
御林軍包圍了丞相府,一夜之間,丞相府被查抄,全族人都被關(guān)在了地牢之中,她作為丞相府的嫡女自然被額外照顧,關(guān)在這暗無天日的死牢里,受盡酷刑煎熬,腐爛等死!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良狗烹,慕容景和尚云溪狼狽為奸,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丞相府覆滅,好掩蓋他曾經(jīng)做下的那些骯臟、見不得人的事情!
是她有眼無珠,識人不淑,害的丞相府滿門抄斬,她是丞相府的罪人呀!
林清婉靠在木欄上,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她敗了,徹底的敗了,敗在自己最愛的人和最好的朋友手里!
她聽一陣腳步聲逼近,懶懶的將眼臉抬起,看著尚云溪,眼神清澈如水,沒有一絲雜質(zhì),她任由獄卒將毒酒灌進(jìn)自己口中,連一絲掙扎也沒有。
“姐姐,一路走好!”尚云溪笑著對林清婉說,林清婉分明看到過道盡頭閃過一抹明黃的身影。
“尚云溪,如果有來世,今日的一切我會加倍奉還的!”林清婉一字一頓的說,狠厲的目光射向尚云溪。
“放心,我會將你挫骨揚(yáng)灰,你連鬼都做不成的!”尚云溪聽見林清婉的話,冷笑一聲,蹲下身子,在她耳邊咬牙切齒的說,精致的妝容下那張美艷的面孔顯得猙獰恐怖!
“你……”林清婉聽到她的話,絕望的喊了一聲,胸口一陣剜心的疼痛,咽喉處一股熱血涌上來,黑色的毒血噴在了地上,破敗的身子摔到地上,全身劇烈的顫抖。
林清婉掙扎著,看到過道盡頭,漸漸走進(jìn)的那一抹明黃,心中一陣酸楚。
她還是猜對了,九皇子慕容景,也就是當(dāng)今太子,這個她自小愛到大的九皇子哥哥,今日居然要親手殺了她,她還希冀他能救丞相府,真是笑話,天大的笑話呀!
她這個天下第一才女真是浪得虛名,什么都看得清,卻沒有看清身邊的人!
看著那一抹明黃走近了,林清婉心中的仇恨更加濃烈了,她猛然間用力掙扎著,抬起頭,一口毒血噴出去,正好濺在那一抹明黃的衣擺上。
“毒婦……”太子慕容景一身明黃色長袍,俊逸的面孔上露出嫌惡的眼神,指著林清婉大聲呵斥。
林清婉看著慕容景不顧形象,惱羞成怒的樣子,心中反而暢快了許多,露出一抹笑容。
“殺了她,殺了她……”尚云溪在牢房外叫囂著。
慕容景踏進(jìn)牢房,飛起一腳,踢向林清婉。
林清婉被一腳踢飛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她心中沒有用一絲恐懼,發(fā)瘋一般的大笑起來:“哈哈哈……”
滿嘴的毒血不斷從口里流出來,頭發(fā)遮住了半邊臉,只有兩只眼睛射出仇恨的目光。
“殺了她,殺了她……”慕容景看著林清婉瘋狂的樣子,眼中露出一絲恐懼,慌亂的向后退了幾步,揮舞著長袖,沖著周圍的獄卒喊道。
幾個獄卒沖上來,大刀毫不留情的刺進(jìn)林清婉的身體,她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的疼痛,依舊仰著頭瘋狂的大笑,狠狠的瞪著慕容靜和尚云溪。
“我會回來的……我會回來的……”林清婉嘶啞的嗓音在歇斯底里的吼著,聲音在地牢里顯得陰沉恐怖,好似從地獄里發(fā)出的吼聲,她用盡身體最后的力氣發(fā)出一聲聲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