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心思
“此劍以千年玄鐵鍛造,削發(fā)如泥,是我在邊關(guān)機(jī)緣巧合之下得的,之后送到鍛劍山莊請莊主完善,那劍柄上的龍紋也是后來刻上去的,想著陛下大壽在即,便將此作為禮物進(jìn)獻(xiàn),想來陛下會喜歡?!背浒卓粗莿?,眼中含著不經(jīng)意的笑意。
蕭景行唇邊的笑意僵了僵,他道,“世子有心了,父皇一定會喜歡世子送的禮物,時(shí)辰不早了,孤也不在此打攪世子歇息,先行告辭?!?p> 楚卿白沒阻攔,抬手抱拳,“恭送太子?!闭f著,道,“卿白腿腳不便,就有勞錦白替我送送太子吧。”
蕭錦顏正好將藥方寫好,聞言自是沒有異議。
她與蕭景行并肩往府外走去,見周圍的下人都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才道,“皇兄此次前來可是父皇還有別的吩咐?”
蕭景行揚(yáng)了揚(yáng)眉,“顏兒此言何意?”
蕭錦顏哼了哼,“你就別瞞著我了,我早就看出來了,你這次來說是看望楚卿白,其實(shí)是來告訴他,讓他不用進(jìn)宮謝恩了,父皇的意思是不是都不想讓他進(jìn)宮參加壽宴?”
蕭景行笑著搖頭,“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但是你也看見了,他不愿意,還把祝壽的禮物都拿出來給我瞧了,若是不讓他進(jìn)宮賀壽,傳出去了豈不是讓人數(shù)落我們皇室的不是?”
蕭錦顏擰起眉,“父皇到底是想做什么?這么多日子沒有獎賞沒有接風(fēng)宴,甚至現(xiàn)在才派你來看望,而且還不想讓他進(jìn)宮參加壽宴,楚卿白是有功之臣,父皇這么做未免太不仁義了!”
蕭景行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這種話在我面前說說就罷了,若是傳到別人耳朵里,不知道會被說得多么難聽,到時(shí)候父皇定然怪罪!”
蕭錦顏哼了哼,“我知道,我也就抱怨兩句?!?p> 蕭景行道,“抱怨也不行,父皇這么做自有他的打算,你我就不要插手了,另外,壽宴的時(shí)候楚卿白就會知道你的身份,你最好先做好準(zhǔn)備?!?p> 蕭錦顏偏頭,“我知道了,皇兄放心。”
“還有,父皇的壽禮你可準(zhǔn)備好了?”
蕭錦顏苦下臉,“還沒想好呢!”
蕭景行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時(shí)間不多了,你好好想想,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到時(shí)候禮物送的不好看,丟的可是我的面子!”
蕭錦顏忍不住握拳揮了揮,“我知道了,就知道你顧慮面子,放心吧,不會放你失望的!”
說著,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府門口,蕭景行道,“好了,快些回去休息吧?!?p> 蕭錦顏抱著他的手臂撒嬌,“皇兄,你回去了可千萬別告訴父皇我能治好世子,若是父皇問起世子的傷情,你就說暫時(shí)沒什么進(jìn)展,只是沒有性命之憂,好不好?”
蕭景行捏了捏她的鼻梁,笑道,“好了,我知道了,快回去吧!”
蕭錦顏這才心滿意足地朝他揮揮手,轉(zhuǎn)身跑了。
蕭景行無奈地?fù)u搖頭,蕭渙道,“殿下,公主這是什么意思?”
蕭景行朝府門口望了一眼,眉眼深深,“許是顏兒答應(yīng)了父皇什么吧?!闭f著便上了馬車。
蕭渙沒再多問,架著馬車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蕭錦顏一路回到前廳,可是里面除了兩盞燈燭和兩名正在收拾茶盞的丫鬟,并不見楚卿白和楚今的身影。
她擰了下眉,拉過一名丫鬟問,“世子呢?”
那丫鬟忙停下手朝她福身,“回錦白姑娘,公子剛剛說身子不適,回傾雪院去了?!?p> 蕭錦顏眉頭擰的更緊,“我知道了?!闭f完,她便放開那丫鬟,徑自出了前廳。
她本意是直接回韶蘭院去,可不知為何她腳下不受控制地走到了傾雪院門口,許是那丫鬟說的他身子不適,又許是因?yàn)榻袢仗踊市值牡絹?,她想,這個(gè)時(shí)候她或許能安慰他兩句。
搖了搖頭,蕭錦顏啊蕭錦顏,如今你又有什么資格去安慰誰呢?這一切本就是父皇的命令,或許,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他們是敵對的。
“誒,錦白姑娘,你來了怎么不進(jìn)去???”楚今從另一邊走過來,見蕭錦顏站在院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疑惑道。
蕭錦顏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那碗藥上,見狀,楚今道,“我家公子方才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就先回來休息了,我去廚房給他煎了藥,正要給公子送進(jìn)去呢?!?p> 說著,眼前一亮,“正好錦白姑娘來了,不如就勞煩您將藥給我家公子送去,錦白姑娘精通醫(yī)術(shù),正好給公子看看如何?”
蕭錦顏看了眼天色,本想說這么晚了不方便,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楚今已經(jīng)把碗塞到了蕭錦顏手中,“就有勞錦白姑娘了,方才我家公子還說餓了,我這便去廚房讓人準(zhǔn)備些吃的送過來?!闭f完人就跑了。
蕭錦顏在原地盯著藥碗好一會兒,才將藥碗湊到鼻尖聞了聞,蹙眉,并不是平常她開的那副藥,這藥是舒緩疼痛的,她記得她不曾開過這樣的藥,因?yàn)橐话愕逆?zhèn)痛之藥或多或少都伴有副作用,她見楚卿白平日里一聲不吭便沒開這樣的藥。
可是這藥分明就是早已備在府上的,因?yàn)檎淹醺奶t(yī)都被送走了,不可能有別的人臨時(shí)開藥,而且看楚今熟練的模樣,這藥當(dāng)是楚卿白每日都在服用的。
想著,她邁步走進(jìn)院中,在長廊上一盞盞風(fēng)燈照耀下往楚卿白住的主屋走去。
剛剛靠近門邊,便聽到里面?zhèn)鞒鲆宦晿O低的悶哼聲,似嗚咽般忍痛的聲音。
蕭錦顏心跳快了一拍,連忙推門走進(jìn)去,屏風(fēng)后楚卿白以為是楚今回來,沉聲道,“怎么這么久?!”
聲音聽起來不似平常的輕淡,有些呼吸不穩(wěn)。
蕭錦顏沒說話,上牙輕輕咬著下唇繞過屏風(fēng),入目楚卿白一身柔白里衣坐在床榻上,微微彎著腰,面色慘白,額頭和脖子上都掛著汗珠,薄唇被他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眉心狠狠蹙在一起,幾乎都能夾死一只蒼蠅,右手撐著右腿膝蓋,左手緊握成拳放在身側(cè),手背青筋突起,這般模樣狠狠沖擊著蕭錦顏的視覺神經(jīng)。
她幾乎是沒有遲疑的,一下子走到床邊,將藥放在一旁伸手搭在楚卿白的手腕上。
一只瑩白的柔荑突然闖入視線,楚卿白一雙琥珀色眸子猛然縮了縮,他抬頭望著蕭錦顏的臉,眸中千般情緒閃過,最終化為點(diǎn)點(diǎn)糾結(jié),聲音低沉,“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