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噬命(二更)
蕭錦顏眸光微垂,“根據(jù)徐太醫(yī)的描述,兒臣猜測世子中的是嘉云國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毒藥‘噬命’,不過沒有親眼見到并不能確定,此毒霸道頑固,雖不能短時間內(nèi)要人性命,但是它依附在人皮膚上會一日一日地蠶食掉人的皮膚血肉,徐太醫(yī)所說的惡化應(yīng)當(dāng)指的就是這個?!?p> “朕是問你,有幾分把握治好他?”對她模凌兩可的回答,燕帝有些不滿,語氣也寒了幾分。
蕭錦顏這才道,“不足兩分,噬命的解藥極其般配,而且兒臣暫且不知曉解藥的全部配方,更何況拖延了半個月,想必傷情已經(jīng)到了最嚴(yán)重的地步,就更加難以痊愈了!”
“兩分?”燕帝淡淡呢喃著這兩個字,似乎對這個結(jié)果不太滿意。
蕭錦顏頓了一會兒,道,“若是父皇貼出昭示,到時候必定有許多名醫(yī)上門醫(yī)治,父皇也知道毒王谷弟子眾多,而且比起兒臣醫(yī)毒兼學(xué)來講,許多師兄都一心鉆研毒術(shù),‘噬命’雖難解,卻是難不倒他們,世子這些年聲明遠(yuǎn)著,多得是師兄們想來救他,而師兄們至少有七八分的把握。”
她一番話說完,燕帝目光又沉了幾許,“你這是何意?”
蕭錦顏道,“兒臣知道父皇的顧忌,小時候您對兒臣說的話兒臣都還記得,任何一個潛在的隱患皆不可留,小時候兒臣不知其意,所以辜負(fù)了父皇,眼下兒臣已經(jīng)長大,也希望能替父皇分憂?!?p> 她微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語氣平淡聽不出起伏,燕帝看了她半晌,仿佛在仔細(xì)思考她話里的真假。
片刻后,燕帝提筆道,“朕寫昭示讓李江貼到燕京,屆時你只需要在第一時間揭了榜去昭王府便可,隨后我會讓人第一時間撤掉其余昭示,你便是昭王世子唯一的大夫,到時你不能以長公主的身份前去,你是另外一位毒醫(yī),你叫錦白,記住了嗎?”
蕭錦顏彎了彎唇,“兒臣記住了?!?p> 燕帝眉眼深了深,“顏兒,父皇希望你最終不要讓父皇失望。”
蕭錦顏微微頷首,“請父皇放心?!?p> 蕭錦顏剛剛出宮,李江便帶著人將為昭王世子遍求明醫(yī)的昭示貼了出來,挨家挨戶都立馬知曉了昭王世子病情惡化的消息。
蕭錦顏依照燕帝的意思第一時間揭了昭示,立馬便有九城兵馬司的人來帶她去昭王府,然后沒多時滿城的昭示盡數(shù)被揭去。
但是即便他們速度很快,也有許多著眼那懸賞黃金萬兩封官拜爵的噱頭,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撕下了不少昭示。
蕭錦顏去的時候昭王府外擠滿了人,男女老少皆手持昭示排著隊,九城兵馬司在旁維護(hù)秩序。
昭王府府門大開,一名年約弱冠的男子著一襲藏青色窄袖勁裝站在門口,另有兩名著黑衣的蒼流軍挨個排查揭了昭示前來醫(yī)治的所謂名醫(yī)。
蒼流軍后是一名雙九年紀(jì)的女子,她身姿筆挺地坐在桌子后邊,女子嘴唇烏青,面色蒼白,額頭冒著虛汗,左手搭在桌上的診墊上,白皙的手腕上搭著絲綢錦帕,看起來有些有氣無力的樣子,而但凡前來的大夫都需替她診治開藥。
蕭錦顏排在隊伍靠近末尾的位置,眼看著最前面十多個人都搖頭嘆氣地走了。
走的人越多,那抱劍的年輕男子臉色就越冷一分。
蕭錦顏知道他,他是楚卿白身邊的得力干將,名喚楚今,剛及弱冠的年紀(jì),卻已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主導(dǎo)了大大小小三十多場戰(zhàn)役,其手段謀略都很是出色。
前世的時候楚今是楚卿白從邊關(guān)帶回來的,蕭錦顏只是有所耳聞,卻從來不曾接觸過,所以對他的性情也是摸不清楚。
“也不知道這得的是什么怪癥,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兩名揭榜而來的男子議論著從身旁走過。
蕭錦顏面紗下的唇角輕輕勾起,要是這么容易就給你們醫(yī)好了,那‘噬命’也就沒那么難解了!
她了解楚卿白的手段,自己的毒如此難解,又怎么可能隨隨便便拿一味毒出來試探別人的本事?
只是,她抬起下巴看向那女子,這女子為何前世不曾見過?她是什么身份?和楚卿白又是什么關(guān)系?
就這么猜著,排了一長串的隊伍漸漸縮短,許是前面的人都沒得出什么好的結(jié)果,在她后面的人也漸漸喪失了那份信心,各自黯淡離去。
沒多時昭王府外就只剩下蕭錦顏和另外幾名看起來醫(yī)者經(jīng)驗豐富的老者,其中就有之前在趙府給趙老夫人看病的尤大夫。
尤大夫替女子把脈之后,擰著眉搖著頭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另外幾個人也難掩失落,尤大夫的名聲在這燕京城內(nèi)也算是遠(yuǎn)近聞名的,否則趙家也不可能找上他,連他都解決不了的,他們只怕也沒多大希望。
不過他們也沒立刻離去,依舊是親自為女子診脈之后才失魂落魄地結(jié)伴離去。
但凡是診脈沒有診出結(jié)果的都被蒼流軍請走,上京城百姓進(jìn)不來,周圍也沒有圍觀的人。
現(xiàn)場就只剩下蕭錦顏一個人,楚今眾人也都將目光落在她身上,蕭錦顏走上前在女子對面的椅子上落座,青蔥白玉般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隔著手帕仔細(xì)聆聽。
然后又觀察了她的臉色和眼球,提筆在一旁準(zhǔn)備好的宣紙上刷刷寫下幾位藥,“這位姑娘并非得了怪癥,而是中毒,這幾味藥煎服,一日三次,兩日后便能痊愈。”
楚今將信將疑地接過藥方仔細(xì)看了一遍,他不懂藥理,只對蕭錦顏道,“姑娘請稍等?!?p> 說完,就拿著藥方跑進(jìn)府去。
他離開沒多時又拿著藥方跑了回來,道,“姑娘,我家公子所中之毒只怕等不了兩日,不知姑娘可否立即給出解藥?”
蕭錦顏蹙了蹙眉,抬頭看了眼女子額頭上越來越多的虛汗,隨即埋頭從新提筆寫了個藥方,遞給楚今,“還請公子準(zhǔn)備這幾味藥,然后借貴府煉藥房一用?!?p> 楚今微詫異,“姑娘怎知……府上有煉藥房?”
蕭錦顏淡淡道,“既然世子的毒等不得,公子還是盡快準(zhǔn)備吧?!?p> 說完她便起身往府內(nèi)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