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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絲王妃

第17章 推心置腹

牽絲王妃 之以若 4335 2018-12-28 10:37:29

  從小睡過無數(shù)次?

  邵郁扶住額頭。

  哪有?

  三哥你不要亂說。

  紫契被震驚,險些丟掉藥碗,大喝道:“病人需要休息,你,扎上頭發(fā),穿上靴子,出去!”

  “把你那個黑漆漆的藥碗拿開。”楚岸沒有如紫契的意。

  他就著一身內衫下榻走來,那手在藥碗扇了兩扇,“你確定這是重傷失血之人需要的藥材?”

  紫契瞬間黑臉。

  用勺子撈出幾粒,楚岸嘖嘖:“莫非你這醫(yī)術是誆來的?你這些藥材用了只會使人血流更快,加速失血?!?p>  紫契咬著后槽牙:“我是大夫。”不用你這個無恥后生指手畫腳。

  紫契滿腦門官司:“你到底走不走?”

  “要我走?我為什么要走?你一直要我走,我偏不走。”

  “還是說,你要我走──難不成是你想留下?”楚岸一語將軍。

  紫契:“!”為何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那個,紫契?!鄙塾魸M頭包,想了半天憋出一句:“等下我去找你聊聊?好像聽六寶念叨說那個花魁醒了?你的銀針正好在我拷問時派上用場?!?p>  邵郁細密地、不斷地用力眨眼睛。

  楚岸更加得意,歪頭看了眼廊外。

  都欺負到榻上了,為何還不肯硬氣一點,紫契磨牙,“那花魁被我扎了笑穴,恐怕一時半會停不下來。你今夜喝了藥,且先好好休息,”

  “待她笑夠了,我再扎她淚穴,讓她淌一天淚?!?p>  “這些若還不夠,倒有麻、刺、熱、冷各種滋味,都讓她嘗一嘗,待她肯說了你再過去。”

  楚岸一愣,斜睨過去。這招誘供倒是厲害。

  紫契直直盯著楚岸道:“還有,若誰敢欺負郁兒,我的銀針可不是吃素的。扎痿扎禿扎聾閹掉都可以試試!”

  說話要講迂回,如同那城樓底下擺攤說書講小話本的先生一樣,端的是抑揚頓挫。

  楚岸瞪大眼睛。

  “噗──”邵郁實在端不住,笑出來。

  “來了來了來了!”左摯拿慣刀槍,穿慣鐵甲,唯獨不擅煎藥端藥:“那個誰,讓讓!快讓讓!要潑出來了!”

  咆哮一路貫穿走廊。

  六寶跟在身后,緊趕慢趕,路上買的新鮮物件塞過去哄完小月,都顧不得歇下喘氣。

  六寶一路顛來,生怕有人拆房。

  楚岸得意看向堵在門口的紫契。

  “門口的那位──”左摯卡詞。

  紫契瞪圓眼睛,肩背聳/立。

  邵郁只能忍笑。

  楚岸得意之外,眉毛已經(jīng)翹上天。

  左摯回去有賞。

  “──那位端著碗礙事的,趕緊讓開!”左摯明知紫契是給人看病的大夫,臨時改詞。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绷鶎毐蛔掀鯄赫チ艘宦罚裥Σ恢?。

  讓你沒日沒夜趕路,還動不動嚇唬人。

  “再不讓開──”左摯腳下不停。

  六寶兩腿加快倒騰。

  不好!紫契的眼神不對。

  那可是三殿下,湘安王,可不是銀針想飛就能飛,想扎就能扎。

  若是真扎了,天都要塌。

  “咦?東方公子?”六寶急中生智。

  “──再不讓開,就真的要潑了!很燙!”

  左摯警告,步子放慢,駭浪驚濤的藥碗撒出了兩滴濃戚戚的湯汁。

  左摯嘟囔,這大夫送個湯藥也要如此耽擱,當真是心術不良?

  “六寶!”很是脆生爽利的一個聲響,木梯走下來一位穿金戴銀貴的公子。

  如何能這么巧?六寶嘆氣。東方沐公子可真不禁念叨。

  東方沐道:“六寶,你們家少爺呢?剛我看見紫契了,你們邵公子是不是也在?”東方沐問。

  東方沐哄來哄去,總算把紫云送回紫府,衣裳布料送了一堆,耳朵總算幸免于難──心上人哪里都好,就是生氣起來不放過耳朵,偏要揪。

  這可如何是好。罪魁禍首還是那個邵郁!所以該秋后算賬,該許的金庫銀山可不能虛了。

  東方沐笑容滿面,端的是和顏悅色,“我有急事找你們家公子?!?p>  “誒!東方少爺!”六寶欲哭無淚,為何這次老天如此靈驗:“這邊這邊!紫契少爺在這邊?!?p>  關鍵時刻,銀針就是拿來出賣的。還要裝的十分高興,跳起來搖臂吶喊。

  “原來這位是紫契少爺?!弊髶吹溃骸案覇柨刹豢梢宰屪??再來一會兒藥都該涼了。那邊好像有人叫你?!?p>  楚岸悶著壓抑唇角,得空掃了眼木梯上的男子,不動聲色關了半寸門板,掩住自己。

  邵郁頭疼扶額──東方追的倒快。她還沒想好怎么圓謊。

  紫契十分想罵娘。你們這些愚蠢的男人。

  紫契柔聲細語遞過來藥碗:“郁兒,你端著,記住,要趁熱喝?!?p>  “兩份都要喝?”左摯“很不小心”插話道:“跟行的御醫(yī)告訴我,我這份藥,怕是不能與他物想混,以免藥性相沖?!?p>  紫契忍著好脾氣憋出一句:“──那便只喝我這一份就可以?!?p>  左摯卻讓這份怒意蹭蹭上漲:“不可不可。御醫(yī)囑咐了三殿下每三日都要服下一碗,以驅風寒。別人的藥。三皇子不好囫圇入口?!?p>  六寶:“哈哈哈哈哈哈哈。”

  實在忍不住。

  眾人一瞪,六寶頓時噤聲捂嘴。

  紫契忍無可忍:“那便請三殿下速回自己房內服藥──”

  不想中途被人截話。

  “哦,紫契當真在啊,那便讓紫契過來找我也行?!睎|方沐站在木梯上,和顏警告,“六寶,請你轉高你家少爺?!?p>  下一句咬牙切齒,“過了這村,可難再遇到這店。上次我給他的消息可是漏了一半。我特意追過來相告。別讓我的好心付了驢肝肺?!?p>  邵郁:“......”

  不明情況的楚岸跟她對視。

  紫契像是明白過來什么,嘴角一勾,把藥碗放下,“你記得趁熱喝。我去看看東方?!?p>  “呃,那個?!鄙塾粢粫r情急,扯了扯紫契袖角。

  楚岸看了一眼,錯開視線,又瞄一眼外頭的東方。

  左摯也放下湯碗,摸了摸鼻子。什么情況?

  “東方若是問起?!鄙塾粢Я艘ё齑?,大義凜然道:“你便說我明天去找他?!?p>  紫契道:“那可說不準,他若非要今晚來找你呢?”

  樓上東方沐撒完煙霧彈,頗似太公釣魚一般悠閑,哼著小調一步三回頭,“六寶,你盡快,我很忙,沒有許多功夫可以陪著你家公子耗?!?p>  六寶頂著滿腦袋包,表情很是一言難盡,后退出來,“東方公子放心,屬下──”

  很想嚎啕大哭!

  還好有人救場,打斷六寶。六寶摸摸胸口,好險,才要隨意編個什么借口。

  這頭紫契狠狠瞪了楚岸兩眼,以示警告,左摯識相跟出來。

  紫契關門,扭頭:“這么巧?東方?你也來投宿?”

  紫契跟著紫副將早早投身軍營,與東方很是熟識。

  東方還追著人家同姓堂妹紫云,很是需要拍一拍大舅子的馬屁。

  即便不是親生的,心上人的堂哥,那也是大舅子。娘家人,要哄好。

  邵郁關闔屋門,隔絕了半句東方沐驟然變臉的友好招呼聲:“──紫契兄,真巧,真巧,來!快上來!我剛得的上等桂花釀,余味醇香綿軟,正愁無人對酌?!?p>  邵郁頭疼扶額,東方沐這個酒癡??磥硪院笠显坪煤霉芤还芰?,莫要栽在這嗜酒上頭吃虧就好。

  門外六寶聳肩,滿臉劫后余生,溜之大吉,左摯摸摸鼻子,錯旁兩步兢兢業(yè)業(yè)候在門邊。

  “東方是誰?”門內,楚岸拉邵郁落座,端起藥碗,“你是不是欠他銀子?這么怕他?”

  邵郁趕忙接藥碗,被楚岸推開,他挑眉問:“你傷了一只胳膊,當真能自己喝?”

  “能的?!?p>  “別逞強?!背抖紫屡c她平視,小心喂過去一勺,“愣什么?張嘴?!?p>  兩人距離太近,鼻息相聞,楚岸吐息悶熱磨人,偏他還不自知,許是怕藥灑了,湊近兩步。

  便更近了。

  楚岸擋住了邵郁身前光亮,眼前的世界頓時昧明參半,只剩下楚岸那張眉形修長,山根高聳的俊臉。

  極具野性,侵略感十足。

  她能張開嘴才奇葩了。

  邵郁伸出一指,推開勺子,耳尖糜紅,“兩個男人喂來喂去成什么樣子?!?p>  楚岸皺眉。那勺子被他復送回將軍嘴邊。

  邵郁這次嘴唇微微一嘟,用紅唇推開勺子。

  楚岸雙眸微瞇,險些心跳失靈,心頭迷惑更重,郁兒這般薄肩窄腰,膚白臉小,怎么看怎么像──

  趁楚岸深思須臾片刻的功夫,邵郁趁機就著碗沿兒全部喝掉。

  “喂!”

  楚岸哭笑不得,輕點她的鼻子,“那是我的風寒藥。只許給你喝一口驅寒用的。你倒實在,全喝完了?!?p>  ???現(xiàn)在吐掉是否來得及?

  邵郁滿臉菜色。

  “那這可就怪不得我了?!背稘M臉得逞,端著紫契那碗藥推開窗,“連御醫(yī)都說了你不能混著喝藥,你方才又太實在,整碗都喝了,那紫大夫熬的這碗只能浪費了。好可惜?!?p>  窗外正聽墻角的東方沐被兜頭澆下。

  嘩──

  澆完,窗戶被楚岸掃上。

  恁甚無情。

  “──啊啊啊啊啊??!”

  “你亂叫什么?”

  隔壁窗子,紫契單手執(zhí)杯,表情儼若看一個傻缺,嘴角抽得很緊。

  “倒是可惜我那碗藥,熬了許久。放了這半晌,早不燙了,剛好入口而已。便宜你了?!?p>  明明是老子倒霉!東方沐拿著毛巾擦頭,心很受傷,“邵郁那家伙,屋子里難道藏了姑娘?他膩歪什么呢?還不肯出來?看都不給看,門戶并的死緊,定有貓膩?!?p>  嗯。

  第六感不會錯。

  紫契轉了轉酒杯,眼眸深深,“據(jù)說是皇帝的三皇子,湘安王。”

  “三殿下?”東方瞪大眼睛,頭顧不上擦。

  吧唧。

  一顆藥渣從腦門滾落到東方沐下巴,被主人一把抹走。這時候藥渣不重要。

  “怎么?”紫契一睨,“你認得他?很熟悉?”

  “我不熟悉?!睎|方一把扔掉毛巾,興奮搓手,“但是我的萬年賬本對他很熟悉!一本兩本三本四本五本六本七八本......這下要發(fā)財了!”

  “三殿下,欠你錢?”

  紫契疑惑,“我倒是聽得別人相傳他出宮前頑劣愛玩,油滑成性。難道,當真欠了你什么?”

  “非也非也非也!”

  東方取出隨身算盤,噼里啪啦手指靈活,“上次邵郁欠我三壇紫幽絕釀,當且按市價三倍算;”

  “上上次邵郁許我十畝良田,好兄弟一場我不坑他,按兩倍市價就好;”

  “上上上次,他欠我三車綾羅,這個當面答應市價四倍,合計一共是──”

  紫契一把扣住算盤,滿臉修羅,“邵郁欠你如此巨數(shù)人情,可都是因為那楚岸?”

  東方眼珠一轉,邵郁那家伙死活要他保密。

  說還是不說?

  東方沐殊不知自己這會兒遲疑狡猾找說辭的臉色,無異于默認。

  紫契收手,狠狠甩了袖子。

  算珠全被搞亂,由于一心沉迷小金庫,東方沐也不惱,喜滋滋上下顛倒算盤,算珠全部回正。

  東方再次嘴里嘟囔著,邊打邊記,開始盤算自己能贏多少。

  吧嗒。

  又一粒藥渣自頭頂滾下,不偏不倚掉在未干的墨跡上。東方淡定吹跑藥渣。

  “幫我個忙?!弊掀跻恢皇侄紊w在算珠上。

  東方沐算賬到一半,欲哭無淚,“我沒說不答應?!彼钥煞穹胚^我的算珠?

  “那個三殿下也不知在邵郁的房間待多久?!弊掀醯溃骸吧圪挥魞悍愿乐?,去盯城外一家綢緞莊。你跟我走,去幫忙?!?p>  “去盯梢?”東方立刻警覺:“我可沒那個閑功夫。銀子都沒有和邵郁講好,這樣我很虧?!?p>  紫契道:“只需要等到明早日出便可。據(jù)說明早就有人來去一件金線縫就的衣裳。先前的接頭人叫黑尋,無辜被人砍死,這里頭大有文章?!?p>  “那跟我有什么關系?”東方折好小賬本,打著哈欠裝困,“有那個功夫不如睡個好覺?!?p>  養(yǎng)足精神,也好去討要自己應得的小金庫。

  紫契不有分說,直接拉著東方出門,“現(xiàn)在事不宜遲,我們先去探探?!?p>  “喂喂!我頭發(fā),頭發(fā)沒擦!”

  東方沐心道,講道理我晚膳也還沒用,盯梢加晚膳,兩樣合并明早要狠狠敲邵郁一筆。

  娘的簡直交友不慎。大舅子也是筋搭錯了。

  隔壁屋子。

  “這個紫契會功夫?”楚岸隨口一問。

  “會一點?!鄙塾魺o可不可,端起茶又要喝。

  “都涼了,傷胃?!背稉跛幌?,“我讓左摯給你換新茶。”

  “已入夜,新茶就算了?!鄙塾粽硪聰[掩飾,眼睫不小心泄漏心事,“路途遙遠,舟車勞頓,三哥該回去歇息了?!?p>  總不能裹著束胸睡一夜。怕人認出來,她將束胸勒得可緊,非常緊,且厚。

  所以很需要將三哥哄勸走。

  “我不急?!焙白髶磽Q了新茶,楚岸不緊不慢端起茶盞,“這一路可順利?有沒有人給你使絆子?”

  封疆大吏離開駐營,喬裝、借口、佩劍、戰(zhàn)馬、隨從、總之一堆需要找的說辭,一兩日或許可以,時間長了副將只怕要愁的滿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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