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嫣回去泡了個澡,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等她自然醒的時候,下意識把手機湊到眼前瞄了一眼,時間正顯示已經(jīng)九點半了。
喬嫣的下巴倏地落到了底,心瞬間像沸水一樣劇烈翻騰,“遲到啦??!”
她一邊嘶吼,一邊將被子踢開,魚躍般抽起身子,開始胡亂地套上衣服,嘴里還不停地絮絮叨叨:“慘了慘了!”
當她沖出客廳門時,迎面直接撞倒在敖缺懷里。
敖缺拽著她的后衣領,像抓小狗似的把她拖回客廳,“你想去哪兒?”
“來不及了,你放開我!”
“還想著上班?”敖缺把她拽回客廳,隨手關上了門,“你被辭退了,以后可以不用去上班了!”
“怎么回事兒?!”喬嫣聞言,一臉愕然。
要知道她當初為這份工作不知花了多大的精力,一個人來到這個城市,托了無數(shù)關系,走爛無數(shù)條街,面試無數(shù)次……
“看消息吧!”敖缺漠然地瞟了她一眼,淡然道:“那個混蛋身上的壞心眼兒比他臉上的疙瘩都多,你還像只蛾子一樣往他身上撲……”
喬嫣愣了好久,才把手機摸了出來。
微信消息,老板給她發(fā)了條短視頻,他的臉被揍成了豬頭,青一塊紫一塊,說話時連嘴都張不開,支支吾吾的。
說辭大意就是辭退喬嫣,并附上半年的工資,嗯……很人性化!
這樣的人性化,很明顯是被敖缺毒打了一頓,并加以恐嚇換來的。
喬嫣看完視頻,干笑一聲,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
敖缺做了喬嫣一直想做卻不敢做的事,但如果是以失去工作代價的話,喬嫣寧愿被打的那個是自己……
但沒法,誰讓她攤上這么個暴跳的龍呢?
從那以后,喬嫣失去了工作,整天無所適從,然而經(jīng)濟壓力卻依舊存在,并且全壓在自己身上。
盡管她每天都堅持著投簡歷的習慣,但基本石沉大海,足以見得之前那份苦逼但穩(wěn)定的工作多么來之不易了。
一連十幾天后,喬嫣逐漸對再找工作失去了信心,竟對敖缺當初送給自己的盒子動了歪念:“神仙的東西總該值點錢吧,哪怕就只是個盒子呢?”
這樣的念頭從腦海中冒出來后,便一發(fā)不可收拾,整日整夜地想著發(fā)財做夢。
終于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她興致滿滿地捧著那盒子走進了一家古物鋪。
這家古物鋪位于市中區(qū)比較偏僻的位置,門面陳舊,平日里客人寥落。
喬嫣把破敗的木門推開,入眼是一條條紫皮斑駁的陳年老架,架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古董花瓶和玉石瓷器。
側在門右邊的地方,有一曲尺形的柜臺,臺前站著一個微駝背的老者,戴著拳頭般大小的眼鏡,正伸著脖子打量手中的一塊玉鐲。
“老先生,這是我家的祖?zhèn)鲗氊悆骸!眴替贪押凶有⌒囊硪淼剡f上柜臺,滿懷期待地道:“麻煩您給看看,大概能值多少錢?”
那老者把手鐲放下,顫巍巍接過盒子,瞇著眼睛細細打量,淡淡地吐出三個字:“民國貨?!?p> 喬嫣頓時感覺被潑了一盆冷水,心都涼了半截,抱著最后一絲希望,試探性地問:“那能值多少錢呢?”
“不急……”老者不耐煩地回了一句。
忽然,他似乎從盒子中看出了一絲端倪:一點毫光從龍尾沿著紋路傳到龍頭,作微微一閃后,又從龍頭傳到龍尾,如是循環(huán)。
“嘶?!”老者抽了口涼氣,瞪著眼珠子,一臉詫異。
喬嫣察覺到老者的異樣,有些激動起來,雙手攀在柜臺上,幾乎快要把身子撐起來,“怎么樣,能值多少錢???”
老者反復喘了幾口粗氣,極力平復情緒,顫顫地沖喬嫣伸出三根手指:“三十萬!”
“三十萬?!”喬嫣乍一聽,有些出乎意料。
這樣一個民國黑木盒子,除了四面的龍頭紋路有些精致稀奇外,她實在找不出其他任何亮點。
“對!少一分都不要賣!”老者斬釘截鐵道,眼睛始終貪婪地瞄著盒子。
喬嫣雖覺得價格已然是天價了,但心里總感覺這老頭兒有古怪,捧著盒子便要離去。
當她后腳跟剛跨過門欄,那老者便突兀地招手把她叫?。骸鞍バ」媚?!這個盒子我私人收,四十萬怎么樣?”
喬嫣頓時幡然醒悟,感情這老頭兒是在故意壓價!
她轉過身子,沒好氣道:“你當我傻呢?!”
“非也非也,小姑娘你聽我說,我呢就是個古玩收藏家,平時喜歡收集這玩意兒?!?p> “可你剛才還說這是個民國貨!”
“這樣,我出五十萬,怎么樣?!”老者邊說邊走出柜臺,熾熱的目光幾乎快要黏在盒子上了。
喬嫣下意識抱緊盒子,氣呼呼地瞪了那老頭一眼,甩著步子離去。
“一百萬,哎小姑娘,一百五十萬!!”老頭在她身后不依不饒地追喊,呼聲也越來越高。
這么一來,路上就有了更多的人注意到她懷中的盒子,紛紛投來異樣的眼光。
喬嫣心中像是泛起了潮水,怎么也平靜不下來,越發(fā)覺得這個盒子不一般。
離開那家古物鋪后,她開始抱著盒子在街上閑逛,試圖尋找下一家古物鋪。
這時,一個帶著方框眼鏡的年輕人忽然擋住了她的去路,指了指她懷里的盒子,“這個盒子,三百萬,你要覺得合適,我現(xiàn)在就可以把錢打在你卡上!”
喬嫣記得這個年輕人,還是之前那家古物鋪的。
她對那老頭故意壓價頗感不滿,但轉念一想:“三百萬對一個古玩而言已經(jīng)是天價了,更何況這還只是個普通的民國貨……”
以她一貫的審美標準來審視,這個盒子一看就不值錢?。?p> 喬嫣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盤算良久,才笑逐顏開道:“好,成交!”
而當敖缺得知盒子被喬嫣變賣之后,變得暴跳如雷,連哪吒都忍不住站出來看好戲。
“誰允許你自作主張?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的東西,我的?。 卑饺蹦槤q得通紅,指著喬嫣的鼻子咆哮:“我讓你幫我保管,我說過送你了嗎?!”
怒聲如雷鳴滾滾,嚇得顧小魚連客廳都不敢進,倚在門口為喬嫣捏了把冷汗。
“你說了呀!”而喬嫣偏偏振振有理,委屈地斂著下巴,眸子里還噙著淚花。
在敖缺看來,她明明就是在害怕,卻還要拼命反駁,這不禁使敖缺腦子一熱,胸中竄起翻騰的怒火,“那你就可以二話不說轉手賣給別人?!”
暴怒下的敖缺,額上青筋暴起,怒浪在深邃的眼眸中翻滾,就連平時活蹦亂跳的花仙子都瑟瑟地躲在桌腳下,緊緊抱著桌腿,大氣都不敢出。
“對你重要的東西,為什么要送給我呢……”喬嫣低聲哽咽,呼出的氣都恐懼得痙攣起來。
敖缺再也遏制不住內(nèi)心的憤怒,上前一把鉗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上霎起藍色火焰,舉在她頭頂,火焰噼啪炸響。
“喬嫣,你不該試圖挑戰(zhàn)我的底線?。 倍潭處鬃?,藏萬般殺機!
狂怒的神明,揮手彈指間,便是可憐凡人的末日。
“喬嫣!!”顧小魚驚呼一聲,身子卻僵在原地,無法挪動半步。
喬嫣短促地吸了口氣,眼眶中醞釀多時的淚花,終于凝成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清脆地滴打在地,“嘀嗒”一聲濺起水霧。
敖缺愣了,那張死到臨頭但依然倔強的小臉,讓他胸口一陣鈍痛,手驟然緊握后又低垂在身側,終于又頹廢地松了下來。
“算了,賣就賣了吧,反正在你眼里,也不算什么貴重的東西……”拋下這句話,敖缺的眸子黯然失色,朝著夜色走去。
喬嫣重重地咽了口唾沫,癱倒在地上掩面抽泣。
哪吒站在沙發(fā)旁,至始至終什么也沒做,只把一切都看進了眼里。
良久,他的嘴角才微微上挑,沖敖缺的背影露出一抹清淺的苦笑。
第二天,喬嫣再次回到那個古物鋪,她想要換回盒子,卻被告知不可贖回,她當場心灰意冷,那畢竟不是當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