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皇上傳召?!币粋€略顯灑脫玲瓏的女聲從自己上方傳來。
房六瞇著眼,視線有些恍惚,待看清了,才發(fā)現(xiàn)說話的人是堯枝。
這堯枝是自己當(dāng)年當(dāng)官時,最喜歡在一起嬉笑的人了,當(dāng)初,蒹葭在外出征,自己閑的發(fā)慌,就在宮里隨意亂轉(zhuǎn),反正有皇上的令牌,誰也攔不住他。
這不走不知道,這皇宮竟比六爻的地界只差不多,走著走著,就迷了路,幸好,自己吉人自有天相,遇上了正在外采摘鮮花的堯枝,這才讓自己幸免于迷路所造成的窘迫。
之后的日子,就閑的無聊,就進(jìn)宮來玩,一來二去,就成了朋友。
“堯枝,怎么是你???”房六說著大量了起來,一年多沒見,竟變得越發(fā)的窈窕了,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可蒹葭怎么沒變,還是一如既往的模樣,倒有些奇了。
堯枝淺淺一笑,“大人怕是睡糊涂了,我本是這宮里的女官,不再這里,又在那兒?”
房六聽了,連忙用手把額頭拍了拍,“對,是我睡糊涂了?!庇志o接著道:“你進(jìn)來的時候說什么了?我給忘了?!?p> 堯枝對這一毛病,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人慣會忘事,自己也是無可奈何,只能重復(fù)道:“皇上有旨,讓你去碧庭軒,大人可聽明白了?”說完,拿著隨身的帕子在空中搖曳了下,帕子的四角在空中散了開來,像極了四只蝴蝶在翩翩起舞,好不漂亮。
“你這帕子還有嗎?”瞧著這帕子看著挺精秀的,蒹葭一定喜歡。
房六看著帕子,腦子里想的都是夜蒹葭的模樣。
堯枝看著房六有些癡傻的模樣,嚇得趕緊拉著他的衣角扯了扯,皇上還等著傳召呢?
房六覺得有人在搖晃著他,頓眼一看,堯枝正在自己身旁,一臉緊張的望著自己。
“沒事,堯枝,這帕子還有嗎?不如送我一個?!狈苛?。
堯枝聽了,眼角有些彎了彎,好端端的要帕子干什么?總不至于愛慕自己吧!這倒是不可能的,那就是看上了誰家姑娘。
堯枝心里不知為何,一想到房六拿著自己做的帕子,送給別家姑娘,心里有些酸酸的,可還是裝做一臉不知道的表情?!坝械?,你要嗎?還有許多,待會兒我給你找?guī)讞l?!?p> “不用,我只要一條就好。”房六連連作罷!一條足以,就像千萬人之中,我也只喜歡她一人。
堯枝聽了,也不在說什么,對著房六道:“那就走吧!”說著,退后了幾步,直到房六身后,雖說他們是朋友,可架不住這深宮寂寞,免不了閑言碎語。
“好?!狈苛f著,跨著步子出了門。
一直沿著碧庭軒的方向走去,這碧庭軒是蒹葭在當(dāng)慕青那時,他們?nèi)松逃憞碌牡胤?,如今想來,倒有些蕭條了。
路上的宮人見了,不時停下來,對著房六行了個禮,房六剛開始還對著他們說“無須如此,我早就不做官了”??稍捠沁@樣說了,可卻沒人聽,不管是誰,見了他都要行個禮,房六也沒辦法,左右也受著禮了。
“草民見過皇上……”房六話還沒說完,就聽見……
“別來那些虛的,過來,幫朕看看朕的六皇子,看看是不是長的比你俊美非凡?!蓖匕线_(dá)招手對著房六樂呵呵的道。
房六聽了,走了過去,看著正在地板上撅著小嘴的男孩不知不覺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拓跋達(dá)看著房六,不明所以的問道。
房六握著男孩的小手,搖晃了下,樂呵呵的開口道:“皇上沒發(fā)現(xiàn),孩子很可愛嗎?”說著,又用自己另一只手把孩子的臉頰摸了莫,軟軟的,不錯。
“你喜歡?。〔蝗?,自己生一個?”拓跋達(dá)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有些調(diào)侃,可卻也是實(shí)話,自己十八歲的時候就成了親,娶了當(dāng)今皇后,琴瑟和鳴,好不愜意。房六如今都二十歲了,還不成親,是想當(dāng)老公公嗎?
“我生孩子?皇上您可別開玩笑了,我的那個心悅的人兒還不知道我的意圖,要是被她知道了,還不一劍殺了我?!狈苛鶉樀泌s緊放開六皇子的小手,說話開始語無倫次了起來。
拓跋達(dá)看著房六,哈哈大笑了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房六,如今也有了怕的人,倒也有趣。
拓跋達(dá)把六皇子抱了出來,怯怯的靠在自己懷里,目光如炬,“行了,我也不逗你了,下棋吧!”
房六聞言,這才覺得好了些,用衣袖擦了擦,看著衣袖上細(xì)微的汗珠,房六淺淺一笑,倒是膽子小了。
堯枝早就準(zhǔn)備好棋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只等人下了。
房六看著桌子上的黑子、白子,也不多想,直接選了白子。
拓跋達(dá)望著房六直接走向白子那塊兒,也沒說什么,以往,不都是如此嗎?
“對了,這一年多你去哪兒了?”拓跋達(dá)有些好奇,這人不做官,偏要辭官回鄉(xiāng),美其名曰看遍山川大河,過上瀟灑自若的日子,可自己卻不這樣認(rèn)為。
他覺得房六此人,有心,一顆善良、堅(jiān)貞的心,一旦認(rèn)定了什么,就絕對不會放棄,當(dāng)初來做官,必是下了決心的,可卻做了一年多,就辭官了,倒不像他的行事作風(fēng),除非,他念著某個人,而那個人,怕是那個心上人。
房六沒回話,但手中的白子卻落在了某處,拓跋達(dá)看著房六一派嚴(yán)肅的樣子,格外認(rèn)真,有些仁者見仁的樣子。
待棋子落下,這才開口,“這一年多,見識了許多事,許多人,是在官場上學(xué)不來的,而且,四處的風(fēng)景不錯,這還多虧皇上的治理有方,草民在這兒多謝皇上,才讓我這一年多這么愜意自在了?!?p> “就沒想回來?”拓跋達(dá)有些不死心,自從夜國公亡故,自己身邊好不容易多出了個左膀右臂,可天不足人愿,愣是要把自己的左膀給砍斷,右臂給折斷。
房六從棋盒里掏出一顆白子,在手里不斷摩擦著,一聲一聲的,直撞人心底,“沒有?!?p> 簡短的兩個字,簡單極了,卻讓拓跋達(dá)聽了,有些難過。
“算了,算了,不下了,下這棋沒意思,堯枝,去把我上個月新得的那塊硯臺拿來?!彼麑χ慌缘膱蛑Ψ愿赖馈?p> 房六也清楚的拓跋達(dá)為何不下棋,偏要讓堯枝去取硯臺,只是,他不愿的,誰來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