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士奇的喊叫,趙佳和才回了魂,顫著聲音,斥道,“住手!住手!你們快要打死人了!”
那兩個(gè)打人的奴才充耳不聞,好像聾了一般,根本不聽趙佳和的話。
這種命運(yùn)被攥在他人手里的無力之感支配著趙佳和的神經(jīng),她的淚水不受控制的瘋狂滾落,她上前一步,左一個(gè)右一個(gè),用力推開了兩個(gè)奴才,厲聲喝道,“這個(gè)世上真有輪回!前世債后世償,一條活生生的命就要被你們打死了!你們要下地獄受盡苦楚的!”
“……”兩個(gè)舉著棍子的奴才竟然被推倒在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妖言惑眾!你還知道回來?”老夫人鐵青著臉立在高階之上訓(xùn)斥。
趙佳和置若罔聞,徑直蹲在了春花的身邊,擦了擦春花臉上的淚水,顫聲問道,“你有沒有怎么樣?別怕,我有金元寶了,可以給你請大夫的!”
“姑娘,你回來就好!”春花慘然一笑,雙眼渙散的望著趙佳和。
趙佳和見春花還能說話,忍了忍眼淚,點(diǎn)了點(diǎn)頭,“別怕,我會救你的!”
“……”春花嘆了口氣,將頭耷拉在長凳上,有氣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趙士奇見狀,跑過來幫忙解開春花身上的繩子。
“打完了嗎?”
老夫人渾厚蒼涼的聲音響徹云霄,趙佳和卻覺得刺耳非常!
她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回頭望去,掃視了一圈。
正廳門口,站著一溜的大人物,這些人在她出生十三年來不聞不問,如今偷偷摸摸地就給她送了一份如此厚的禮!
老夫人一臉肅穆的站在正中間,趙佳惠隨侍其左右,眼里難掩擔(dān)憂,趙佳和看了一眼就想吐!
什么一力承擔(dān),承擔(dān)個(gè)鬼!
另外一邊站著趙懷先夫婦,趙佳岷,竟然還有一個(gè)溫銃!
很顯然,這些人是聽到她破口大罵的時(shí)候才一起跑出來,該惺惺作態(tài)做好人的做好人,該做惡人的做惡人!
“回老夫人的話,還差十棍,人就暈了!”一名打人的奴才回話。
“這么不經(jīng)打,那不是還有個(gè)老的嗎?繼續(xù)吧!”老夫人冷冷的下了命令。
趙佳和這個(gè)時(shí)候才注意到角落里滿臉蒼白的王嬤嬤,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且慢!”
趙佳和大喝了一聲,站了起來,雙拳握了又放,渾身泛著冷氣。她不知道春花到底被打了幾棍,都被打成了死樣子竟然還沒打完!
她微低著頭,眼里充斥著不甘不屈,滿身戾氣,一步一沉重的朝老夫人走去。
在距離老夫人三步之遙的地方,她停了下來,再次抬起頭的時(shí)候,雙眸已滿是水霧,身子一矮,她毅然決然的跪了下去,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哭喊道,“祖母,孫女知道錯(cuò)了,還望祖母饒了嬤嬤!”
“未出閣的姑娘家不聲不響的在外頭浪蕩到日落才歸家,成何體統(tǒng)!還敢跟侯府公子謊稱身體不適,你眼里還有趙家嗎?”
“……”趙佳和暗啐了一聲,該死的溫銃。
“趙家姑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三姑娘如此行徑,叫人知道了,我府中其他姑娘該如何自處?”
老夫人聲如洪鐘,一聲厲過一聲,句句戳心,跪在地上的趙佳和被數(shù)落的像是毫不相干的趙家人一般,只會拖后腿。
此番誅心之言,算得上十分嚴(yán)重了,若是臉皮稍薄的姑娘家大約是要羞憤的準(zhǔn)備見閻王了。
趙佳和跪的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神色從容泰然,目光澄凈目視前方,反正從來也沒被當(dāng)成趙家人過。
不頂嘴是錯(cuò)了,頂嘴就是錯(cuò)上加錯(cuò),對錯(cuò)重要嗎?有誰愿意聽她解釋?
倒不若做小伏低,一切忍下,境況也不會再差了!
她又重重的磕了一個(gè)頭,“孫女知道錯(cuò)了,孫女認(rèn)罰,還望祖母饒過嬤嬤!”
“姑娘……”王嬤嬤滿臉淚痕,就地跪了下去。
老夫人冷笑了一聲,“你一人不知禮數(shù)也就罷了,還目無尊長,在我面前陽奉陰違!毫不念及姐妹情誼!竟然叫惠兒一人在書坊等你!是怕惠兒搶了你的風(fēng)頭嗎?”
“祖母,去書坊原是我的意思,與和妹妹無關(guān)!還請祖母莫要再怪罪和妹妹了,惠兒愿受祖母責(zé)罰!”趙佳惠連忙下了臺階,跪在了趙佳和的身旁。
“……”趙佳和想要曝光趙佳惠和梁容瑾私會的話都到嘴邊了,又生生咽了下去。
這兩個(gè)人簡直就是陰魂不散!前世今生都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兩顆掃把星!
恨他們恨得牙癢癢,卻還要守口如瓶,幫他們保守秘密背黑鍋,這種憋屈的感受真是猶如萬蟻噬心!
“惠兒,你怎的如此善良,如此愛護(hù)家中姐妹??炱饋恚c你有何干系啊!”
聽到老夫人一改嚴(yán)厲狠辣的語氣,對著趙佳惠百般慈愛,趙佳和胸口的那口陳年老血快要抑制不住噴出來了!
“不!祖母,事情因我而起,倘若妹妹遭了重罰,我于心難安!懇請祖母饒了和妹妹罷!”
趙佳惠聲淚俱下,言辭懇切,哭的梨花帶雨。趙佳和冷漠的睨了一眼,要不是她有著前世的記憶,她此刻差點(diǎn)就信了!
“祖母,惠姐姐都如此說了,和姐姐肯定就是擔(dān)心大姐,提早出門尋姐姐去了,不巧半路上迷了路,這才回來晚了!您不問青紅皂白就一通打,也太有失公允了!”趙佳岷忍不住插了一句,他向來頂嘴慣了,身份又貴重,整個(gè)趙府里還沒有他怕的人。
“岷兒!”柳氏嚴(yán)厲的低斥了一聲,隨后又轉(zhuǎn)過身對老夫人笑了笑,輕聲勸道,“母親,和兒是有錯(cuò),但好在平安歸來,沒有鑄成大錯(cuò),她也已知道錯(cuò)了,還望母親從輕處罰罷!”
“母親,和兒出生不過兩日便被送到了鄉(xiāng)野之地,如今剛回來,受不住管教,性子有些野尚在情理之中,既已認(rèn)錯(cuò),來日方長,再慢慢調(diào)教罷!”趙懷先沉聲說了一句,將趙佳和悲慘的童年拎出來過了一遍,所有人都若有所思了起來。
老夫人雖然強(qiáng)勢,但是趙懷先如今是正三品的侍郎,是家里的頂梁柱,不到萬不得已,她還是要顧忌幾分趙懷先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