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面前的積雪將他吞沒，可是沒有了身后不斷的重?fù)?，使他的求生欲望更加的強烈了，他大聲哭叫著：“陳把總，把總大人你在哪兒！”一面瘋狂地在雪坑底部鉆行。
直到一個人的大手，從雪里將自己撈起，他還在瘋狂地手扒腳蹬哭鬧不停。
“噓，禁聲！”聲音很熟悉，正是自己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親人陳家豪陳把總的聲音。
土牛兒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揪住陳把總的衣襟下擺，說什么也不再放手。兩個死里逃生的人，癱坐在小河北面的堤岸下，瑟瑟地?fù)碓谝黄?，等待奇跡的發(fā)生。
陳家豪死里逃生，是因為他的頭腦比較清晰，落入雪坑之后，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拼命向后逃，他的逃生方式與土牛兒極為相似，都是一個勁地往前爬，從雪下爬出了一條生路。
自己剛剛躲在堤岸后，琢磨著如何應(yīng)對闖軍的到來。他聽著身后不斷的慘叫聲，心里已經(jīng)開始冰凍，“自己的一百先頭部隊是保不住了，此時自己逃得出去，只怕也要從此隱姓埋名，才有可能活下去；至于多半會被乘勝掩殺的闖軍俘獲，他……”
就在此時，他聽到了自己親隨土牛兒的哭嚎，隨即他見到雪坑中有一道白色的雪龍，越來越近，夜空中的哭嚎聲已經(jīng)不算刺耳，可依舊慌得他連忙一伸手，從雪中將堪勘爬到腳邊土牛兒撈了起來。
陳家豪將驚魂未定的土牛兒抵在了堤岸的土坡之下，用手死死捂住他的嘴，生怕被闖軍的人聽到。
兩個人就這樣緊緊擁在一起，知道點燈子等人經(jīng)過這里，點燈子發(fā)現(xiàn)了這兩個官軍的掃地機，于是一臉的揶揄，他吩咐自己的兩個親兵，“你們，去把這兩個孬種帶回寨子，告訴小劉，就說讓他趕緊洗白白，等候我勝利的消息，娃哈！哈！”
劉希堯安撫好幸存的幾個軍將，又讓點燈子的兩個親兵，趕緊押著兩個俘虜下寨去向李自成回稟，“你們見著闖王就說，我劉希堯正按照李將爺?shù)挠嫴?，?zhǔn)備再給關(guān)寧鐵騎一個教訓(xùn)，然后便會隨后趕上來?！?p> 通過剛才的問詢，又經(jīng)對兩個俘虜?shù)某醪綄弳?，劉希堯初步確認(rèn)，隨后抵達(dá)戰(zhàn)場的官軍人數(shù)，應(yīng)該不下于七、八千人馬；估計很快，他們就會依仗著人多勢眾的優(yōu)勢，卷土重來……
果然，還不到半個時辰，打著“賀”字、“吳”字、“曹”字大旗的人馬，就已經(jīng)將小寨唯一與外界的通路，堵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三總兵的人馬鋪天蓋地，從寨門外的一箭之地，直到被清理出來的小河谷中，全都是官軍的人馬。
闖王李自成聽到寨外傳來的呼和聲，寨中小街中雜沓的腳步聲、兵器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目呐雎?，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他的心中暗想“自己一向二二呼呼的侄兒李過，難道真是玉皇大帝給自己派來的救兵嗎？”
看看老營正在撤退的人們，臉上雖然驚魂不定，可是因為事先有過準(zhǔn)備，所以大家還沒有完全失了戰(zhàn)意，只要是自己登高一呼，還是可堪一站的。
打發(fā)走幾起報信的人們，他告訴自己的親兵，“趕緊去催促家眷們撤出寨子，不方便攜帶的一律扔掉或者銷毀，讓人護(hù)著老營里的家眷上后山！”
定了定神，他又想到了侄子李過，“且不說他是料事如神，還是嘴欠招災(zāi)，要不是他那一張破嘴，今天這個場面可咋整啊，就那個應(yīng)驗勁，會不會……”
李自成一時不知道是該為侄子點贊還吐槽，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幾天前已經(jīng)有過的‘兵棋推演’，現(xiàn)場完全征服了所有的大將，盡管當(dāng)時多數(shù)人認(rèn)為李過的安排，是六個指頭撓癢癢多此一舉，可是今天看來，幸虧有了預(yù)案，否則老營會不復(fù)存在，自己也就真成了釜底游魚。
寨墻上，劉希堯接管了全部的防守任務(wù)，他只是不斷派出人去，催促李自成趕快離開。
他不放心，就找來跟隨自己一同來老營整訓(xùn)的小將馬世耀，低低的聲音對他說：“去老營，你必須找到闖王，親自對他說，就是按照當(dāng)初的推演，讓李將爺親自領(lǐng)軍防守；這個小寨也扛不過三天，我劉希堯雖然無才，可以確保寨墻在三個時辰內(nèi)不失，無論如何闖王都必須在三個時辰內(nèi)去到后山，唯有那里才可以據(jù)險而守，我劉希堯三個時辰后，會按照李將爺?shù)挠嫴?，給官軍最沉重的打擊……”
小將馬世耀顯然知道李赤心所謂的沉重打擊，他深深地望了劉希堯一眼，勸說道：“劉將軍，末將也曉得李將爺?shù)耐蒲?，要不讓末將來實施這個打擊，劉將爺可存有用之身，隨同闖王固守后山的險要，以待援兵。”
“沒有時間爭執(zhí)了，我是李將爺麾下的偏將，李將爺與劉體純將爺不在的時候，我全權(quán)代表，世耀帶著人快走，好給將爺?shù)幕①S營留幾顆種子……”
馬世耀沒有繼續(xù)說什么，只是重重的一個頭磕在地上，隨后爬起來，點手叫過幾個正在寨墻上忙碌的人。幾個人到了劉希堯的面前，劉希堯又親自囑咐了他們幾句，隨后便看著他們，緊隨在小將馬世耀的身后，快步下寨去了。
按照事先的準(zhǔn)備，寨墻外一里沒有一顆成材的樹木，全部被砍伐掉，變成了守寨的器具。
此時，三里之內(nèi)的所有樹木，已經(jīng)被火點燃成為無數(shù)碩大的火炬，照亮了伏牛山的夜空，賀人龍就是這個時候趕到了小寨外的。他看了看低矮的寨墻，隨軍的贊畫郭嘉為他鋪上一卷輿圖，幾個人指指點點后，賀人龍便放聲大笑著縱馬離開。
在賀人龍與他的謀士們看來，這個小寨雖然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開始在雷霆一擊之下，頃刻就會化為齏粉，而李自成選擇了這樣一個地方，作為自己的老營，基本上已經(jīng)成為了自己的甕中捉鱉，后面就是手到擒來的小事，所以賀人龍并沒有對領(lǐng)軍的千戶過多深責(zé)，只是命他戴罪立功。
官軍的強攻，便在賀人龍離開的那一刻，重新開始了。
糖堆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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